浅浅回公司去挠图了。
宁舟实在很难想象,一个睡眠不足的女人,拿起画笔来依旧精神奕奕的模样。
怪不得人家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
看她一边咬唇思索,一边皱眉画图,比划着,嘟囔着,就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现在总算知道,什么是帝王贪恋温柔乡,从此不愿再早朝。他索性把自己的文件都搬到浅浅的办公室里,占据了她的办公桌。
浅浅就坐在特别定制的设计桌前,忙忙碌碌地画着图,根本没有注意到宁舟的巡视眼神。
他就跟怎么看都看不够她一样。
前二十几年,他看着这个女人,就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现在看着她,却巴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就担心她摔了。
真是奇妙的心理。
之前多恨,现在就多爱。
难以想象,这同样的身体,换了一个有趣的灵魂,他竟然会爱她如斯。
不过,浅浅没空注意到宁舟,不代表其他人没注意到。
同事们八卦好奇的眼神已经酝酿了一整个早上了。
宁舟原本应该是第二天才会返回的,就算返程,也不会马上回公司的,现在不仅回了,还把办公室挪了位置,为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之前以为只是小冤家,现在看来,都差不多可以改口喊总裁夫人了,一个个都卯足了劲。
宁舟并不擅长设计领域,但现在浅浅对这方面的要求十分苛刻。
两个人一个主谈生意,一个主管设计业务,看起来是天衣无缝了。
只是那些对总裁痴心妄想的女同事们就都心碎了一地。
尤其是下班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浅浅上了宁舟的车,开往宁家在本地开办的大酒店的时候,更加是哗啦啦的,心儿碎片满地都是。
宁家在Z市主要是经营地产业和酒店业,Z市两家最大的连锁酒店就是在宁家的名下的。目前的经营权都还是在宁泽航的手中,正准备传到宁舟的手上。
谁都没有想到,宁舟竟然毕业回来之后,自己开办了一个跟家族企业风牛马不相及的公司,居然也经营得有声有色,后期还干脆搬了出去,一副要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模样,可把宁泽航气得不轻。
宁舟把车子开入酒店的停车场时,泊车的门童还殷勤地跑出来点头哈腰:“先生,小姐,欢迎光临,需要帮忙泊车吗?”
他旁边一个年纪大些的门厅经理连忙替宁舟开车门:“宁先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是要住下吗?还是……”
“没事,给我开一间套房吧。”宁舟出了车门,把钥匙扔给了门童,“我要在这里住上两天。”
门厅经理连忙应了,领着宁舟往前台,一转身,就看见了宁舟替浅浅打开了车门,浅浅的身子刚钻出来,她就吓得险些眼睛掉到了地上。
不过她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人,吃惊的表情两秒就收掉了,换上了一副殷勤的模样:“宁小姐也来了?宁先生,是开两间房吗?”
“一间就可以了。”宁舟淡淡地道,“我们来这里的事,你不要跟我爸爸说。”
“是,是,是。”经理的腰就要弯到尘埃里去了,她亲自领着两人去到总统套房,“宁先生,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打电话给前台吧。”
宁舟点头:“行,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来打扰我们。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来这里。清楚?”
经理不着痕迹地看了浅浅一眼,方才道:“是。我明白了。”
宁家这名义上的“两姐弟”一笔糊涂账怎么算都算不清,但是不要掺和便是最理想的。
她退了出去。
然而宁舟说的“不要打扰”,显然她并没有完全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浅浅刚松了口气,去浴室里洗了个澡,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一岔接一岔的。
等她出门一看,眼睛都快惊掉了。
套房是一室一厅的,起码有四五个漂亮的前台小姐在床前忙碌着,她半是惊讶半是疑惑地走出了房间,就看见会客室的沙发前,摆放着西式餐点精致的盘子,宁舟正靠在桌前开着红酒。
她忍不住乐了:“你还叫了外卖?”
宁舟倒了些许红酒在杯中,眼神有些一言难尽:“你觉得呢?”
她转念一想,就想到应该是那前厅经理的杰作。
寻思间,那几个训练有素的小姐已经走了出来,在两人面前齐齐施礼:“宁先生,房间已经布置好了,如果有其他需要,请务必告诉我们。”
宁舟摆了摆手,四五个人鱼贯而出,浅浅往房间里瞟了一眼,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天知道这是什么审美啊!
整间屋子里点了玫瑰熏香灯,暗暗的暧昧在不断地流转着,香味弥漫,洁白的大床上铺了红色的玫瑰花瓣,一束起码有上百朵的红玫瑰花束放在大床中央,也让人佩服经理花的心思。
浅浅摇头:“哎,为难她了。安排得跟什么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人是来度蜜月的。
宁舟端着红酒高杯,走至她身边,也笑道:“不过,她的安排倒让我想起来了,我们还没一块出去旅行过,留下来的都是糟糕的回忆。”
他挑起浅浅的下巴,单手把她轻推至墙边,用手撑住墙壁,一指点住她的唇瓣:“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美丽的叶浅浅小姐陪我出去游玩一趟?”
浅浅含笑推开了他:“并没有。姐姐我有海量的稿子没有画,你的那位大客户可要把我给磨死了。”
宁舟哈哈大笑着:“我的老婆这么能干,真是与有荣焉。”
“谁是你老婆了?”
浅浅嗔怪地推开他:“得了,我要吃点东西马上画图了。艾玛,下个礼拜交稿了啦。”
他却一把把她推到满是玫瑰花瓣的大床上,手一扬,那些花瓣星星点点洒落到她的脸庞和洁白的浴袍之上,点缀得她的眉目更加秀媚异常。
宁舟的呼吸不由急促了起来,一低头,便衔住了她比花瓣还娇嫩的樱唇。
红酒杯被搁在了床头,再也没有人去触碰。
两人拥吻着,玫瑰香薰灯的气息里更增加了几分旖旎。
经过昨天的分离,两个人都迫不及待想和对方永不分开,浅浅身上的浴袍被除下,轻轻地落到了地上。
房间里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看你,我的澡白洗了。”浅浅撅起了小嘴,“现在浑身好酸痛,怎么画图呀?”
坐在她对面的,是正殷勤切着牛排和餐点的宁舟。
他耐心地把小口牛排喂到了某个坏脾气小妞的嘴里:“那就不画了。我等会给你按摩可好?”
“不要。”浅浅扭头不看他,“你按着按着,天知道按到哪里去?吃完饭,离我三米远,你可听见了?”
宁舟点头哈哈笑着:“好的,好的。”
才怪。
等浅浅拿出画板来构思,那人就在她不远处,双腿盘着,坐在地毯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眼睛却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得她都没有办法专心画画了。
两个人笑着闹着,还没到十点,宁舟便上前没收了她的画板。
“还没画完呢。”浅浅着急了。
“明天上班再画。你现在是下班时间。请好好陪你的老板。”
他一个弯腰,把地毯上的人儿给拦腰抱了起来,往他期待已久的大床走去:“我们再来检查一下,我爸爸的酒店大床有没有合格。”
浅浅被他逗乐了:“你爸该被你气坏了。”
“他才不会……”宁舟俯身吻住了她馥香的唇瓣,“这下,就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两个人一通闹,宁舟倦极睡去了,怀里紧紧抱住了浅浅,她却困意全消了。
想推开那人的怀抱起身画图,他却抱得那样紧,她抚着他锁骨上自己咬出的那一朵小红玫瑰,忍不住甜蜜的一笑。
“滴答……”
浴室里传来了水滴的声音。
浅浅的眉头一动。
水龙头没有拧紧吗?
她捞起床头的手机,想看看几点,却发现屏幕又是一片黑暗。
她的手机真是该进厂去重修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她轻轻挪开了熟睡的宁舟的胳膊,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浴袍被宁舟随意地扔在了地上,她一出被窝就觉得冷。
这本不应该的。
房间里的暖气早就打开了,地面铺着厚实的长毛地毯,可浅浅的小脚丫一落地,却只觉出刺骨的寒冷。
她连忙弯腰去捡地上的浴袍,却在下一秒惊得缩回了手。
地毯上喷溅了赤红得灼伤人眼的鲜血,还有白色斑驳的不知名液体,浅浅被这么一惊,整个人都跌坐到了地毯上。
她身上不着寸缕,一瞬间功夫便冷得仿佛要结冰。
房间的墙壁内似乎有什么正准备破开而出,若隐若现的“笃笃笃笃”声响不绝于耳,从四面八方涌来,随时都准备吞噬掉浅浅。
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尖叫了出声,身子不住往后挪着。
墙上贴着的带花纹的墙纸仿佛变成了一只不断旋转的人眼,正冷冷凝视着惊恐莫名的浅浅。
她惊慌失措地钻回了被窝里,那些敲击墙壁的声音却没有放过她,直往她的耳膜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