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颜墨音,如果不是她制造出了这鬼魅,我们何须受这样的苦楚?!”一个老者哭得直擦眼睛。
“颜墨音该死!”
“打倒颜墨音!”
转眼之间,就变成了颜墨音的批判大会。
这边一个大妈说:“我的红裤衩去年丢了,一定是颜墨音指使这女鬼给偷去的。”
那边一个大叔说:“可不是!我藏着的十几个铜板私房钱一定也是颜墨音这妖女偷的!”
浅浅心里在默默地流泪。
这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她的内心很悲伤。系统也很同情:“要不要来杯忘情水?”
“免费?”
“不,三百积分。”奸商再度上线。
“谢了。我哭会就好。”浅浅果断拒绝。
擦眼泪的老者已经恢复了精气神,他走了上来,想去拉苏宸,却不敢,只能一把握住了浅浅的手:“救星们呀,请允许我们村民寥寥表示一下我们心里的感激。山林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就一些野味和粗酒,请救星们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这个敢情好呀。
食肉兽叶浅浅决定忘记之前这些人让她背的锅,被老者引到他的家中。
一盘盘简单加工的菜肴端了上来,虽然粗犷,肉香货真价实。酒也是很淳朴的白酒,一碗碗放在跟前,摆了满满一桌子。
老者一边絮絮叨叨的:“天杀的颜墨音啊,她是死了干净,留下的这些畜生啊,把我们祸害得不轻!这些日子里,我们村里的人都是天一擦黑就钻回屋里,连个屁都不敢放,隔三差五的,村里就得出些人命,可怜啊。”
浅浅可是饿坏了,顾不上人家正骂她呢,往碗里添着肉,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呢。
起码666就没见到有人的心大成这样。
难道就是这个宿主活到现在的唯一原因?
“姑娘,快点喝口酒。这可是老头子自家酿的酒,醇着呢!”
浅浅冷不防被灌了一大口。
她原本就是不胜酒力的,灌下这么一口酒,却只觉得从喉咙到心脏,都有那么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想必这身体的原主本来就是个酒鬼?
浅浅一时松懈,灌下了一大碗酒,却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白衣人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就连皱眉都好像一幅画一般。
老头满肚子的话要说,这浅浅所有注意力都在酒肉上,他只好拉住苏宸说话,使劲地给他劝酒。
“我不喝。”他只淡淡地推辞。
他的确是不喝的。在夙风谷那跟和尚庙一样的地方,别说肉了,连酒瓶子浅浅都没见着一个。
“喝点喝点。”浅浅大着舌头也劝着,“回了夙风谷,吃菜都快吃成兔子了。”
不知道是为何,他看着她吃得欢快,手不由自主地端起了酒碗,灌了一口。
“再吃点菜!”浅浅吃得满身是汗,伸长了筷子刚给他夹了块肉,“在你们夙风谷吃不到的!”
那人却没有起筷,而是手撑住了额头,坐在桌前,眼睛已经闭上了,那白皙的脸庞上掠起一丝淡淡的红。
“苏宸?”浅浅试唤了一声,那人连头都没抬。
“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啊。”老头子打了个呵欠,“确实时候也不早了,姑娘您用完饭也歇息歇息吧。就歇在老头子屋里就好了。”
他起身出去了,偌大的木屋里只剩下了浅浅和撑着脑袋入睡的苏宸。
男女有别,这一路两人虽然并肩同行,浅浅却从未见过他睡觉的模样。
平素那双带着淡淡冷意的眼眸阖上了,仿佛让他那谪仙一般的脸庞也带上一丝烟火气儿,那如画的眉眼就像在浅浅心里种下了草,正疯长着。
她也放下了竹筷,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呃。”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666,刚刚我是不是表现得太饥不择食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贪吃?”
“他一定觉得夙风谷养不起你。”系统很诚实地答,“话说,如果他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你一定是灶王君,专门蹲人灶台的。”
浅浅难过了一秒:“可夙风谷的伙食确实不好啊……”
门外响起了咔哒一声响,仿佛什么落了地。
浅浅腾地长身而立:“谁?!”
门外没有人应声。
比起刚来到这世界,浅浅的心又岂是大了几倍?
她看了沉睡中的苏宸一眼,悄声走出了门去,手里拎了老头子放在门后的一根打狗棍。
苏宸醉倒了,她也得守护他一回才是。
她刚踏出门,头皮就一炸,身子险些缩回去。
特么的,动作能倒放吗?她不干了,大佬不在身边,她逞什么狗熊呢不是?
门外月朗星稀,层层村屋之前,一根竹杖正点在地上。
竹杖的主人戴着一顶竹笠,在月光之下,浅浅清楚地看见他背后根本没有影子!
她的脚在发抖了,手里的打狗棍也在发抖。
这位老兄啊,从林子里一路追杀她们到这里,现在苏宸醉倒了,只剩下她这个时而灵光时而哑火的半吊子,怎么看都是一个死局啊!
她举起了打狗棍,指着对方:“你这妖孽,一路追杀我们,还想如何?现在夙风谷的人就在后面歇息着,本……本姑娘看你穷得连拐杖都买不起,好心让你先走一步,你要是不识相,我,我……我让苏宸打爆你的头!”
那身影不说话,忽然横地从中刺出一杖。
浅浅哪里会啊?
她在地上一拍,勉强用自己的指尖在地上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符咒,含糊道了一声:“起!”
要命了,她喝了些酒,风一吹,冷汗都出了。
“你确定你这汗不是吓出来的?”系统摇了摇头,“你的腿抖得跟面条似的了。”
“你懂什么,这叫战意抖擞!”浅浅嘴硬着。
但是她这么一拍,除了把自己的手掌拍得生疼之外,却没有拍出什么花儿来。
这变故让她脸都青了。
她果断决定放弃:“苏宸,快……救我!”
那竹杖刺到她的胸口处,来势迅猛,浅浅的话喊出了半截,就往后一栽,摔了个仰八叉。
她捂住了脸,那竹杖停在她胸口几寸之前,却没有再刺下去。
她眨了眨眼睛,才放开了手。
竹杖中透出一点青,她握住那竹杖,微微用力一抽,那竹杖的外壳就落了下来。
里面竟藏了一柄玉笛,通体的翠绿,入手是一片冰凉。
这玩儿的是哪一出?
那人收回了玉笛,双手奉上,在摔在地上的浅浅面前跪下,头上竹笠未曾摘下,声音却已经哽咽:“厉霄见过宗主!”
浅浅的嘴巴张了又阖,半天没有去接那玉笛。
那人已经抬起了头,摘下了自己头上的竹笠。
浅浅预料中的肌肉怪人并没有出现。眼前的人脸色除了有些发白,可以算得上是很清秀的一张脸庞了。尤其是那双眼睛中含着泪,更加衬托得浅浅不理他活像是大尾巴狼。
浅浅不傻。她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跳到门前,活像一只随时准备缩回脑袋的小乌龟:“你逗我么兄弟?你之前用这竹杖追得我险些掉裤子了,现在叫我什么宗主?”
厉霄垂下了眸子,苍白的唇颤抖了两下,才道:“厉霄该死。没想到,厉霄和宗主竟然是……自从宗主死后,厉霄便失去了神智,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如果不是宗主的血唤醒了厉霄,恐怕已经铸成大错。”他眼神凄苦,活像一只被人丢掉的忠犬,“厉霄自知有罪。请宗主惩罚!”
他竟然从头到尾都是跪着的,在月光下,浅浅看见了他整只右手手掌全是焦黑一片,竟然已经无法握物了。
注意到浅浅的眼神,厉霄苦笑了一声:“宗主莫嫌弃,这伤是和君无邪缠斗时弄的,过些日子自然能好。厉霄本就是不知疼痛的死物……”他眼睛抬起,眼底各种情绪交织着,“唯有看见宗主活着……”
浅浅内心复杂极了,她在心里暗戳戳地问着666:“陆兄,这东西是什么呀?他没影子,是鬼是人啊?”
系统磕了颗瓜子:“宿主大大,你只有记住,这个世界所有不人不鬼的东西都是你制造出来的就可以了。这个本是你身边的死士——厉霄。但是他在你原身死去后经历了什么,我可就不清楚了。这个你得慢慢自己去了解。”
浅浅伸出手去,那厉霄脸色大喜,在那张苍白无辜清秀的脸上看到这种神情,浅浅感觉自己就像个始乱终弃的混蛋似的。
他刚准备去到浅浅身前,风声顿起,厉霄的脸色又变了。
“锵!”
厉霄把玉笛藏到了身后,活像什么宝贝似的,一柄剑已经刺入了他的肩胛骨处,声音让人耳酸极了。
他的肩膀被刺穿,却没有血流出来,脸色稍凝,也没有疼痛的感觉,魏然站立着,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和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冷然相对着。
风呼呼地吹过浅浅的耳边,她的头痛了起来。
“我一定是感冒了,出现幻觉了。”她按住了脑袋,“要不,苏宸已经醉倒了,怎么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