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冷冷勾起了唇角。
几个徒弟随他在外多年,什么时候人不是恭敬有加的?
受了这等气,就准备上前打人。
沈慕白却按住了沈大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和尚又吃了口菜,有些坐不住了:“你家厕所在哪?”
年轻人忙带他去了,沈慕白对许莺道:“你能去见见那个后天生日的女孩子吗?”
许莺抿唇:“我尽量试试。都是一个村的女孩子,应该不难。”
“那好。”沈慕白点头,“纪八,你也去。记住,”他招她过来,在耳边说了几句,“看仔细了,明白吗?”
浅浅点头:“我会当好先生的眼睛的。”
沈慕白勾唇一笑:“最重要的还是,顾好自己的安全。我就在外面等你。去吧。”
许莺点了点头,拉住浅浅,就往屋后去。
浅浅记着沈慕白的话,等许莺好不容易敲开了女孩的门,进去寒暄的时候,她就趁机看了女孩一眼。
顿时,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女孩的眉心处一团黑乎乎的气体在酝酿着,隐约之间,似乎还在流动着,女孩满脸苍白,握住许莺的手,就嘤嘤哭了起来。
浅浅低头一看,就看见女孩手腕处有一块鲜艳欲滴的纹身样的东西,仔细一看,那赫然就是一朵玫瑰,跟许莺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浅浅忍不住看多了几眼,眼睛就觉得刺痛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揉,眼睛里忽然有什么一亮,她腹部仿佛一团冰山在涌起似的,顿时疼得她指尖发抖,身子就软了下去。
许莺闻声回过头去,看见浅浅一脸忍疼的表情,连忙冲了过去:“纪八,纪八,你没事吧?”
这女孩子可是沈慕白的心尖尖,人精一样的许莺早看出来了,要是出了差错,那可交代不过去。
她连忙去搀扶浅浅,比她动作更快的是另外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那人精准无比地扶住了浅浅,手按在她额头上:“怎么了?”
“疼……”浅浅痛得眼前发黑,“先生,疼……我肚子疼……我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
她的腹部冰寒刺骨,沈慕白的掌心探入她的小腹,贴在了其上。
浅浅低低浅吟着,痛得神志不清,而沈慕白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忽然解开了自己手上的一串珠子。
滚烫的气息涌入了浅浅的腹部,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下腹发出了一股惨叫,然后冰寒之气被硬生生收缩住了,她的肚子一下不疼了,眼睛也睁开了。
“先生,我……”她一抬头,便觉得有些不对。
沈慕白的脸庞一向是冷漠有余的,肤色偏白,比女人还细腻的肌肤完全看不到毛孔的痕迹。
但现在,他的脸庞微红,就连气息也微微乱了。
“先生,怎么了?”
“无妨。”沈慕白轻抿唇,把手串戴上,弯腰抱起了浅浅,“走罢。这地方,我们是来对了。”
浅浅没明白他的意思,脑袋里的666却苦大仇深的:“宿主大大,原谅我要提醒你一下,你这身体恐怕是出了毛病了。”
“你是说急性肠胃炎?”
“……”
“什么急性肠胃炎!你就没发现,刚刚沈慕白是替你逼退了什么吗?但是那东西好像缩头乌龟一样,藏起来了。真是的!”
浅浅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所以……”
“所以我觉得沈慕白之所以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这许家村,是因为你。为了解开你身上的这个麻烦,他才来的。嘿嘿,看来他对你真是上心呢。距离我们完成任务已经不远啦。”
看着手舞足蹈的666,浅浅腹诽:“你能不能不要上一秒还担心着我的死活,下一秒就在为任务的完成而高兴?”
“不能。”
“所以,先生已经有点喜欢我了吗?”浅浅按住了自己的心脏。
那地方正剧烈跳动着。
先生真的喜欢我吗?
他喜欢的是叶浅浅,还是纪八?
先生,先生……
她的气息有些不稳,沈慕白很快发现了,他侧过了脸:“又不舒服了?”
他的眉尖微蹙,就连那双紧闭的双眸也仿佛能透出关心,浅浅的心一甜,忍不住靠他更近了一些:“没有。先生,我只是想问,你刚刚说我们来这里来对了,你是想说这里作祟的东西跟我们在酒店遇到的家伙是同一个?”
沈慕白的唇边勾起一道淡淡的笑意:“是不是同一个还有待进一步调查,但是有关系却是肯定的了。”
浅浅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几下头,有点尴尬地动了动身子:“呃,先生,你,你放我下来,我想去上个洗手间……”
天啦噜,大大咧咧的自己居然也有这么扭扭捏捏的时候……
可特么的,肚子疼死了呀……
沈慕白一愣,把她放了下来,忍笑道:“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不不!”浅浅捂住了小肚子,一溜烟地直冲洗手间去,一边还庆幸着沈慕白看不见她此刻的狼狈。
乡村地区的洗手间跟城市可不同,远没有那样整洁讲究,浅浅也不是一个穷洁癖的人,根本不讲究这个。
她刚一蹲下,就跟一只大号老鼠对视上了。
那家伙伸出两根指头,嫌弃地捂住了自己的尖鼻子。
浅浅:“……”
有那么臭吗?
死老鼠!
她伸手要去逮那家伙,哧溜一声,那老鼠已经沿着墙缝溜走了,倒是浅浅险些一头栽进厕所下方的排水沟里,和一堆垃圾做亲密接触。
吓得她把裤子一提,什么生理需求都忘了。
可她一低头,顿时就惨叫了一声。
666一颗瓜子都呛到气管里,咳得不行:“宿主大大哟,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是看到一堆老鼠了吗?”
“不是不是。”浅浅慌忙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天啊……
她的肚脐眼往上,竟像是在皮肤上长出了一条绿色的花藤……
她生怕自己眼花了,冲出了洗手间。
在外面的灯光下,她的肚皮上那根花藤格外的显眼。约莫一指长,蜿蜒而上,就连花藤上的尖刺也刻画得清清楚楚!
那绿色的花藤上,结着一个花骨朵儿,上方仿佛还带着露珠儿,娇艳欲滴的,却看得浅浅头皮一炸。
绝不可能的事啊!
在她出发前,还专门细细致致地给自己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当时哪里肚皮上有这东西!
它仿佛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不对,是在她来到这里之后,忽然就从她皮肤底下蔓延了出来……
那形状,活脱脱的是一株即将盛放的玫瑰啊!
这不就是跟许莺他们那些人一样了?她也活不到25岁生日了?
浅浅一阵天旋地转的,慌忙低头在自己肚皮上擦拭着。
那根花藤在她皮肤上有微微的凸起,比普通的纹身还多几分活灵活现,浅浅的擦拭,除了让皮肤变得微红,并没有让它减褪半分。
沈帅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那大喇叭不减威力:“真是可惜了,纪八妹妹刚好是我喜欢的那款傻白甜,哎,如果不是师叔已经下手了……”
沈二的声音依旧很淡定:“傻白甜?估计你这身肥肉让她骗去当油炸还嫌不够呢。告诉你,少打她主意,别到时候骨头都不剩。”
这几个长舌公!在背后议论她,是欠挠吗?她把衣服放下,正准备出去每人赏他们几拳,嘴巴却忽然被一股从背后而来的巨大力道给捂住了。
是谁!
她亮出自己的小牙齿,狠狠地往对方捂住自己口鼻的大手就咬了下去。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 kitty?!
没想到,她这一口刚咬下,后颈就挨了重重的一下。
她痛得浑身一软,就软在了地上,被人强行拖走。
“妈的,真是只野猫!”她昏倒前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咒骂声,“看你能横多久!”
先生,快来救我呀……
浅浅的呼救声梗在咽喉,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乡间的灯光昏暗,挂着的白灼灯在空中摇晃着,时明时暗。
宴席已散,酒足饭饱的和尚回了住处去休息,沈慕白却还在年轻人家的院落里,曲起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
心头有什么不安在长草蔓延着,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太陌生了。
他忍不住起了身,沈二已经迎了上来:“师傅,可是要回去了?”
“纪八呢?”他眉头皱着,“她去洗手间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看见她呀?我们去找找?”
心里不安的感觉更浓了,沈慕白来不及去拿自己放在桌旁的拐杖:“带我去!”
沈二第一次见到师傅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有些惊诧,但还是应道:“是,师傅,这边。”
沈帅和沈大已经散开了:“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或许纪八去哪里溜达了?”
“绝不会。”沈慕白心里的想法很坚定。他在这里,纪八就不可能到处乱跑。她知道的,他会担心她。
不,她真的知道吗?
连他都不知道,他竟然会因为她而心跳加速,仿佛得了心脏病一般……
“师傅!”沈二的声音带了几分惊慌,他大步往前,蹲下在地面轻轻一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