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身后的人只冷哼一声,他接过了前者递过来的请帖,胖子只觉得风儿一吹,脖子就获得自由。
他连忙回头,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但这毫不影响他屁滚尿流地抓起衣服,落荒而逃。
两个女人抖如筛糠,身上的树藤已经不知所踪了,胖子一边跑一边挥汗如雨。
义气算什么?在这乱世里保命最重要!
而冷寒羽手里拿了请柬,已经直朝胖子所说的白楼而去。
这白楼,在乱世前的武汉便是有名的私宅。传说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是武汉为数不多保留得极好的旧建筑。即使位于市中心,古色古香的欧式建筑因为维护得极好,带着历史的香气,成为了一种身份的特征。
它几经转手,在乱世后彻底变成青帮的财产,被帮主赠予了自己的小儿子——陈楚河。
此时的冷寒羽,就站在了白楼的前方。
即使是在市区,白楼也依旧拥有一片可观的小花园,四周用古铜色的栏杆与世隔绝着,白到不见一丝杂质的小楼窗户反射出晨光。
“交给我吧。”宜信伸出了自己的掌心。
他的五指修长白皙,只轻轻一摆,就变得如丝一般的绵长,绿色的树藤从他的五指之间蔓延了出来,快速地钻入了地底下,朝着那小白楼直奔而去。
冷寒羽守在了一旁,宜信已经沉声道:“那小兔崽子倒是大胆,居然门口一个守卫都没有。唔,门里有缝隙,我钻进去看看……”
灵巧的树藤钻过门缝,悄悄往里头探进去。
白楼的一楼正卧倒几个大汉,在地上酣然入睡着。
一个个三大五粗,看起来都是青帮得力的打手。
一个黑衣的男子面容深刻,正坐在沙发上。他眼睛虽然闭着,却坐得笔挺,那树藤刚悄悄绕过他,准备往二楼爬去的时候,那黑衣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大喊了一声:“往哪里跑!”
他一起身,那标志性的鹰钩鼻也一动,他身形一展,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两根指头锐利无比,就刺中了细细的藤蔓。
宜信呼了声痛,飞快地把树藤往外缩。
那男子冷笑了一声:“在外面!给我追!”
满地卧倒的大汉足有七八个,都一骨碌爬起来,直往外面追来。
宜信吃了痛,等缩回手,两根指头已经流了血。
他脸色煞白:“那个黑衣男人肯定就是那头鹰,快点跑!”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冷寒羽却是冷笑着,双手一撑,就跃过了栏杆,几个大汉迎面扑了过来,手里拿着武器,身手都是不俗。
“你找死吗?”宜信傻了眼。
冷寒羽却是不理他,他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枪,就地一滚。
只听见呯呯呯几声,那几个男人脚上就蹦出了血花,他居然每一枪都打中了。
宜信跺了跺脚,也翻身爬了过去。
那几个男人中了枪,却没有摔倒,反而不知道疼痛似的大吼着,一把大刀就砍在了冷寒羽的位置上。
他就地一滚,避开了那大刀,和下刀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男人脸上都是疯狂的神色,冷寒羽脸色也是一凝。
那人已经没有了痛觉……
他不再犹豫,双手一展,身体已经带起了风。
空中展过一道残影,冷寒羽此时的利落身手展露无遗,他在墙根狠狠一跺,身子已经也飞起。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几米高的植物迎风飘扬着,粘液的子弹砸在了空中的身影上,那鹰怒吼了一声,脚踝已经被一双铁手给狠狠抓住。
他在空中不断地挣扎着,扑棱棱……空气中无数黑色的残影也飞了过来……
外面的声响自然也惊动了白楼里的其他人。
浅浅伸手去拉窗户,发现窗已经从里面被锁上了。
她一发狠,就搬起了一张皮沙发的椅子,狠命往窗台砸了过去。
笼子里的黑狼都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太可怕的女人了!
浅浅这一砸,门窗便硬生生被砸开了,她往外一看,就看见了外面的迷雾中纠缠成一团的人影。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是冷寒羽?
他被那鹰给抓到了半空,要是一个不小心松手,那岂不是……
她着急了起来,看着那些蝙蝠也去帮忙,一转身,就跑进了房间里翻箱倒柜。
片刻之后,一大团火焰从窗口里飞了出去,一团一团地朝空中扔去。
浅浅的脸憋得通红。
沙发的木制桌角都被她拆卸了下来,熊熊的火焰燃烧着,一根接一根的木头被她扔到了半空中去。
冷寒羽一眼就看见了那四楼熟悉的小脸。
果然是她!
他一咬牙,已经流血的伤口仿佛也困扰不了他的行动了。
他空出一手,接住了一根着火的木头,狠狠往上一探,火焰引到了雄鹰的身上,它嘶吼了一声,蝙蝠因为本能也纷纷飞了开去。
冷寒羽怒吼着,在空中一团气流形成了螺旋,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那雄鹰惨叫着,四处飞散的蝙蝠被卷入了旋风中,发出了吱吱的怪叫声。
狠狠的一拳,在空中发出。
如同砸入冰面中一样,那雄鹰被烧得浑身焦黑,中了一拳,只能往下砸去,冷寒羽松了手,一朵硕大的霸王花展开了花瓣,牢牢地把他接到了花心中。
“寒羽!”浅浅着急地大喊着。
一楼的大门却缓缓开启了,一道颀长的身影正好整以暇地鼓着掌。
“不错的身手。”陈楚河很是淡定地鼓着掌,宜信把冷寒羽送到了地面上,他受了些伤,掌心处的绷带已经全部被血液染红了,但也丝毫无损于他的镇定。
“陈楚河?”他反问了一句。
“是的。冷寒羽?”
“没错。”
陈楚河的笑容加深了:“不错。你果然是个人才。”他往楼上看了一下,“如果我没有料错,你是想要来救凌暖小姐的吧?”
冷寒羽脸色变冷:“你让开!我要带走她!”
“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陈楚河不怒反笑,“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凌暖小姐也已经答应跟我合作了,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用挟持的方法来让她答应合作?”冷寒羽讽刺道。
陈楚河笑意不改:“当然,我用了些手段。”他欣赏地看着冷寒羽,“当然,我也没有料到,你的身手比我想象的更好。我知道你们要去北京。你知道吗?”他看向了天空,“我们青帮有一架直升飞机。只要你愿意,这架直升飞机能把你们一直送到北京的军部去。这一点,够不够诱人?”
冷寒羽没有回应,他继续道:“当然,具体的,等你见到凌暖小姐,再回复我不迟。”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冷寒羽胆大者无畏,已经长腿一迈,入了小白楼。
宜信犹豫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空中被烧得黑头黑脸的两兄弟咬牙切齿的落了地,地上是已经行动不变,抱着身体的几个大汉。
他们冷哼了一声,也跟上了少主,进了门。
“去吧,把凌暖小姐从楼上请下来。”陈楚河的淡定维持到了越来越浓的火烧味道弥漫在整座白楼里,隐约就有龟裂的痕迹,蝙蝠人上楼了一趟,屁滚尿流地抓了浅浅滚下楼来,声音都发抖了:
“少主,快些走吧!楼上全都着火了。被这个女人给全点着了!”
陈楚河坐不住了。
一大帮大汉忙着救火,就连陈楚河也着急忙慌的。
这栋白楼可是他父亲送给他价格不菲的礼物啊。
等几个人灰头土脸的灭完火,浅浅已经笑倒在了冷寒羽的怀里。
陈楚河抹了把脸:“女人,果然狠。”
为了怕他对自己男人不利,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整个屋子都烧了,如果不是蝙蝠人及时发现,所有人都逃不出去了。
“那是。”浅浅叉起了腰,“你要是敢拿我去威胁我男人,我大不了,就跟你一拍两散。反正我们都是普通人,比不上青帮少主值钱。”
陈楚河一阵后怕。
现在小白楼的四楼已经全被烧得乌七八黑,不能叫白楼,只能叫小灰楼了。
他长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现在,你们愿意跟我谈了吗?”
蝙蝠人带着几个大汉退了出去,冷寒羽看着他:“你就不怕我们对你不利?”
“刚刚已经输了。”陈楚河摊手,“以你一人之力,我所有手下加起来都打不过你,如果你想杀我,他们在,你也能做到的。”
冷寒羽拉住浅浅坐下,他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她身上并没有受伤,才舒了口气。
看着他的动作,陈楚河挑眉:“我很有诚意的。我先交个底吧。我父亲昨晚其实已经病逝了。为了稳住下面的人,这个消息只有少数身边的人知道。但是我们也瞒不了多久的。”
浅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父亲去世了,你,你就这么无动于衷地坐在这里跟我们谈事情?”
这人得冷血到什么程度?
陈楚河苦笑了一声:“天可怜见哦。我怎么叫无动于衷?我现在是惶惶不可终日啊。父亲一去世,青帮群龙无首,我连自己的小命都未必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