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只是默然地看着浅浅。
此时的她心情已经乱得跟一团麻似的了。
如果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一切源头是在青海发生的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冷安阳口中所说的那场行动！
她头皮发麻：“现在应该清洗得差不多了吧？你倒是告诉我，那行字是什么意思？怎样才能终结这场噩梦？”
白衣人看了她一眼，口中只吐出了四个字：“舍生取义。”
“怎么个舍身法？”浅浅还待再追问，身子只觉得一震，眼睛猛地睁开了，对上的却是冷寒羽的脸。
“凌暖！”他摩挲着她的脸庞，眼底有忧色，“你的脸色很不好，歇一歇吧？”
她在他怀里坐了起来。
确实，吃下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睡的感觉就像坐海盗船一样，晃晃悠悠了半天，下船脚还抖着，特别不舒服。
但这不妨碍她和眼前两个可以说是掌控着人类未来的人交流。
她盘腿在两人面前坐好：“我可以信任两位吗？”
凌教授眼底有泪光：“暖暖，我是你爸爸啊。”
即使坐在眼前的人眉眼都是自己照片里，记忆里的模样，可是凌教授明显感觉到了，她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女儿凌暖是一个只会宅在家中，跟电脑为伴，有些害羞腼腆的女孩，可眼前的人，却眉眼之间露出无限英气与坚决，她比自己的女儿勇敢太多了！
浅浅点了点头，露出微笑：“所以，我选择告诉你们。”
她把自己脖颈上那块玉摘了下来：“我首先坦陈。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有瞒着我的事情。至于后续该怎么办，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就是你们这些专家的事情了。”
她和冷寒羽对视了一眼，握了握他的手，让他放心自己，便将自己当初怎么得到那块玉，玉又如何认主，她和那个梦中白衣人如何交流的事情娓娓道来。
她知道一切并不容易让人相信，因为眼前两个人的脸色已经变得不敢相信了，可偏生这一切又是真的。
当她说到，她用自创的方式结合玉佩的功能让冷寒羽和宜信的能力进化的时候，凌教授甚至忍不住掏出了一本小本子，仔细地记录着，时不时提几个问题。
冷安阳在光鉴照人的地板上来回踱了几步，难以压抑自己内心的悸动：“老凌，我们原本模糊的猜想，原来真的是正确的！”
凌教授激动得眼角发红：“是啊，是啊。”
看着浅浅和冷寒羽疑惑的眼神，凌教授一口气地说下去：“我们收集到这块碎小的玉璧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块玉璧具有让生物变异的能力。我们建了这个实验室，把一些平常的生物放在营养液中，接受它的辐射，结果那些生物变异的速度远比外面普通世界的要快。我们团队做出了一个猜想，那就是这块玉璧甚至可以让生物进化！在现有的基础上得到能力更大幅度的增强！”
他继续道：“我们招募了一批实验者，现在还在研究当中。在没有数据支持的情况下，得到你们提供的证据，真是令人振奋啊。”
说到这里，凌教授一个科学家的本能暴露无遗。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请允许我花两天的时间对冷寒羽的数据进行测定和跟进可以吗？”
浅浅却很冷静：“等一等。我还没有说完。”
她看着对方狂热的面庞，叹了口气：“你们不是想知道那玉璧内侧刻的古代文字是什么吗？”
“是什么？”三人果然追问道。
“四个字，舍生取义。”浅浅摊手，“至于是什么意思，那个白衣人没有多说了。好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现在，你们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吗？”
凌教授有些心虚，平素视频里毫无杀伤力的闺女，现在眼神变得这么犀利，仿佛一把刀一样，把他心底掩饰的秘密都给揭开了。
他犹豫了，忍不住回头求助似地看了冷安阳一眼。
浅浅却已经开口了：“如果你们不敢说，我也不妨做个猜测。我想，寒羽的那支行动分队秘密的任务，就是去青海把这块玉璧的碎片取出来吧？但是这玉璧一取出，就发生了很大的问题，连你们都没有预料到，居然导致这样的连锁反应，所以……”
冷安阳开口了：“之前他们一直说你是一个脑力进化者，我还不太相信。现在，我大概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说了。没错。因为一个政治任务，我作为这秘密行动的最高负责人，派遣出了一支专家队和随行特种兵。但是任务失败了。一行人只剩下冷寒羽一人。他本来应该按照约定的那样，带上我们想要的东西，和接应的人汇合，以最快速度赶回北京复命，并且向我们汇报任务执行的情况。但是，路上发生了意外。这些你都知道的。”
浅浅眯起了眼睛：“为了一个政治任务，你们就引发了这么大的灾难？”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你们躲在这世外桃源的实验室里，知道不知道外面到底死了多少人？！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整个华夏国都毁了，都毁了，你们知道吗？！”
冷安阳瞪着她，凌教授连忙按住了女儿：“暖暖，不要再说了！我们并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有预料？”浅浅一针见血地道，“它上一次面世的时间是1937年，你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们好意思说没有预料？”
凌教授捂住了脸，几乎是哀求地道：“暖暖，不要再说了。我们在千方百计地想终结这场灾难，弥补我们的罪恶。”
浅浅挣开了他的怀抱：“那你们告诉我，你们想出了什么法子？”
“重回青海。”冷安阳淡淡地道，仿佛说的只是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的话题。
浅浅头皮一麻：“青海？现在青海还能有人吗？”
青海是一切事情的发源地，也是最早发生异变的地区。
那里似乎已经变成了丧尸和变异动物的天下了。
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类残存？
一想到遍地的丧尸，浅浅就觉得喉咙一阵紧缩。
“不清楚。”冷安阳很淡定的回答，“我们向青海腹地发射了卫星，但因为气候的缘故，根本无法探知里面的情形。”
凌教授连忙做着补充：“我们的想法是，第一，把原来的玉璧修复。第二，送回原址封存。第三，研制出变异病毒，杀灭丧尸和变异动物，重建家园。”
浅浅沉默了。
凌教授才松了口气道：“现在，我们已经把玉璧修复了，昨天变异病毒的初体也已经研制出来了，经过了第一次的临床验证。我想我们还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来观察病毒发挥作用之后的副作用。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冷安阳接着道：“由谁来负责把玉璧送回青海，并且把变异病毒传播出去，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在卫星探测图像上看，整个青海腹地——也就是我们取出玉璧的原址，因为异变得太过厉害，所以被密云笼罩，不仅不知道下方情形，而且连空中投射病毒都做不到，直升飞机也不能入内，必须靠人去走。”
“我们当然可以用军队来完成这件事情。但是，其中的变异程度和危险程度肯定是最高的，普通的军士无法胜任，我们已经公开向外界招募异能者，经过短期培训和考查，将协助军队来完成这个任务。但是，现在看来……”
凌教授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一片，他很是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庞，浅浅却已经猜到了冷安阳下面要说的话：“你们发现了，玉璧已经认我为主了，所以去安置的最佳人选，是我，对么？”
她话一说，冷寒羽已经站直了身子：“不，不能！”
凌教授已经流出了痛楚的眼泪。
浅浅心里有几分唏嘘。
任谁都知道，这趟任务有死无生，艰巨到无法想象，她又没有别的异能护体，若是去了，恐怕就再也回不了了。
但是，终结这个噩梦般的世界，不正是她来到这里的任务和使命吗？
于是浅浅回头，笑着握住了冷寒羽的手：“傻瓜，我本来就是住在青海省的，我回去看看罢了。”她忍不住仰望着他因为咬紧牙关而紧抿的唇角，眼眶发热，“再说，我们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呢。”
对不起，亲爱的，我来到这里总有一个任务要完成，总要有一天得悄无声息地离开你，只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苦苦地撑着……
她怜惜地抬手去抚触他俊逸的脸庞，被他一手握住了柔荑。
“我们有一辈子。”他低头看她，“我跟你一道去。”
冷安阳的眉间狠狠一抽：“冷寒羽！”
浅浅的心也是一震：“不！”
她想他活着！
“我是军人。为华夏国牺牲，也算是死得其所。”他怜爱地低头看她，“凌暖，我说过的，要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这句话，永远是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