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把手里的菜刀一扔,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哐”声响,曾柔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么了?”
浅浅心里又恨又气:“曾柔小姐,我承认,你家是出身军人大院的,所以你有特权,你厉害,可惜,我凌暖虽然身份卑微得很,但你想雇我当厨师,也得看我愿意不愿意!”
她这一刀一扔,刀身就硬邦邦地刺入了砧板上,露出了刀把在外面,明晃晃地耀眼。
曾柔沉默了。
浅浅把围裙解了下来,草草地把东西盛出来。
什么做饭的好心情全都给毁了!
她现在恨不得往里头加多几斤醋,把这些家伙的牙都给酸掉在地上!
曾柔凝视着她,很是了然地挑了挑眉:“我知道了,你一定也是喜欢寒羽哥的对吧?”
她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慵懒地靠在了大理石料理台的边缘:“你这种女孩子,我从小到大看得多了去了。”
她一双眼睛仿佛看透了浅浅的心脏:“别以为我是一直呆在这里不谙世事的女娃娃,我跟着寒羽哥在外面住了很久,我也是参过军的人……”她无所畏惧地一笑,“我直截了当告诉你吧,我和他,是双方家长在军区大院里定下的娃娃亲。懂了?他是我的未婚夫!”
浅浅的身体狼狈地晃了一下。
“未婚夫?”她冷笑了一声,“你说未婚夫就未婚夫?冷寒羽承认过吗?”
“不需要他承认。”曾柔身子一转,她此时的决绝带着一股骨子里军人的冷硬,“你恐怕还不了解吧?我们这种家庭。”她站定了身子,最后瞥了浅浅一眼,“军人世家出身的孩子,做什么都不会有自己真正的自由。我相信他心里有这个数。吃完饭,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我能跟你打赌,他绝不走。我和我爸爸,是他的责任!”
她身子一滑,已经傲然地走出了厨房,留下了浅浅一个人。
浅浅不得不撑住料理台,才不会让自己的身子滑到地面上。
无数的信息往她的脑袋里涌来,她晃了晃脑袋,却听见了水声。
艾玛,她就是脑袋进水了!
她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混蛋,混蛋!
她的手紧握得苍白了,那种被背叛的愤怒让她理智都要被烧断了。
这个女人!用军区大院的优越感一次又一次地来刺伤她!
冷寒羽是人家的未婚夫!那她算什么?她还在这里呆个球!
她冷哼了一声,把盘里的山菜野味端了出去。
饭桌上已经摆上了碗筷,曾柔就端坐在冷寒羽的旁边,挑起眼角看她,眼底眉梢都是英气。
浅浅也不去理会她,在浑身湿哒哒的缺根筋的宜信身边坐下。
虽说是山菜野味,可菜是田间湿漉漉的摘下嫩芽的,浅浅用油炒过了,正散发出淡淡的菜叶清香。
三人已经许久没有吃过真正意义上的青菜,即使宜信并不需要进食,一看眼睛也绿了,顾不上自己身上还湿着,一筷子就伸了过去。
浅浅没他办法,一下把他给扯了回来。
“哎呀喂。”宜信眼睛里邪火直冒,“鱼,鱼,我抓的……”
“又不是孩子了。”浅浅想笑,“看你这一身湿漉漉的,就不想着先换掉衣服再吃饭?你要是这一路上感冒了,缺医少药的,我还能依靠谁去?”
宜信没有细想,把筷子一搁,就蹿了起来:“哎,我这不是惦记你厨艺吗?怕晚了,就吃不上了。”
浅浅起身,在包裹里给他拉出了衣服,帮了他一把。
这大明星让人给伺候惯了,连换衣服都得人家搭把手,几个人就这么看着他换了一身衣服,还看着浅浅用大毛巾给他擦干了湿漉漉的头发。
他这才神清气爽地蹦回了餐桌前,看着大家都很有素质地等他吃饭,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吃吃吃,试试,我抓的鱼。”
冷寒羽没有动筷。
他就这么盯着浅浅把宜信的湿衣服收好,坐回桌前。
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道:“曾世伯,实在十分感谢招待。我们来,其实是想跟您讨些油。”她瞥了大快朵颐的宜信一眼,“你放心,我们绝不叨扰您太久。有了汽油,我们的车子能启动,我们就离开。”
曾村长的脸色闪了闪,动手给她布了块鱼:“试试我们这里的山间野味,这鱼不是人工饲养的,味道不错,当然你的厨艺更好。”
浅浅连忙用碗接过,连声道谢:“那伯父,汽油的事……”
“不急。”曾村长又夹了块肉给她,“这是我们山上打的野味,虽然是腌啧过的,但也味道不错。”
浅浅只能又接过了。
这个老油条不肯松口,她也不能再追问了,只能悻悻然地用牙齿磨着鱼肉,心里恨恨的。
那鱼是山泉里养的,肉质很嫩,又几乎没有鱼刺,鱼肉像冰淇淋一样爽滑,加上浅浅蒸鱼的火候掌握得很好,热油淋上去的味道恰到好处,所以不一会儿鱼便被吃了个精光。
冷寒羽没有吃。
曾柔给他拿了几块苹果:“吃些吧。我知道你不爱吃肉。这些水果可是很难得的,好不容易结了果,你就吃些,要不身体扛不住。”
浅浅下意识地把身子挪得离他远一些。
郎有情妹有意的画面,却没有她的戏份,她呸!哼,才不当观众,不当背景呢!
她捧着的碗却是一沉,两只鲜红的小耳朵露在了她碗底。
“吃。”他的话依旧很少。
浅浅把碗搁下,怄得要死:“不了,我不吃了。”
山珍海味,龙肉都吃不下!
眼看守护了三个世界的男神变成了别人的男人,她都准备绝食抗议了。
什么任务,老纸不管了。
她起身:“你们慢用,我回车上去了。”
宜信嘴里还塞满了食物,他不敢置信地眨了眨大眼睛:“凌暖,你不吃了?”
难得吃到大米饭,她竟然这样不识货?
他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端起浅浅吃了一半的饭碗,把里面剩下的米饭就往自己碗里扒。天知道下一次吃到这样的东西,得到猴年马月了!
冷寒羽快速地伸出了手,按住了浅浅的饭碗,把它夺了回来。
“你干什么?”他瞪着宜信。
“不要浪费食物啊。”宜信很是无辜。
这边脚下又被浅浅狠狠地踢了一脚,他痛得大叫了起来。
“吃快点!”浅浅也瞪着他,“吃完,到前面车子那边去。”
宜信端着碗,看了看冷寒羽,又看了看浅浅。
艾玛,老纸得罪谁了?怎么都对老纸摆出一副死人脸?
他愤恨地扒起了饭,浅浅看都不看冷寒羽一眼:“你们慢用。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她一转身,便飘然离去。
一走出曾家的家门,她就气得贝齿直咬下唇。
“什么玩意儿!秀恩爱给我看!老纸还跟你未婚夫睡过呢!虽然啥都没发生……可他胸肌我抱也抱过了,摸也摸过了,老纸不亏!”
一边絮絮念着,一边是红了眼眶。
“你这是想去哪?”她怀里的手机蹦出了666的声音。
它卧躺在龟壳上,小鸟腿晃呀晃的,就像历史上那位颠倒众生的贵妃一般——除了那鸟儿模样不像之外。
“回车上去。”浅浅没好气地道,“我看了眼睛疼!”
666嗤笑了一声:“吃醋啦?准备退却啦?哎呀,我都说了,这世上,唯有爱情与男人是最不可靠的。什么是王道,系统是王道!没有系统,就没有一切!”
浅浅不理它:“你再喊下去,你就成邪教了。我告诉你,我这是要找个角落,好好地思考思考,怎么样才能把我的男人勾回来!要我拱手让人?那是做梦,告诉她曾柔,那是做梦!认识的久就怎样?他娘认识他更久呢!本姑娘凭自己本事睡的男人,我才不会放手!”
666吐掉了嘴里的草根:“你还没死心呀?你要是对任务有对你男人的一半执着,我又何必每次都如此操心呢?”
浅浅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
666慵懒地翻了个身:“怎么?准备回头去厮杀了?允许我提醒你,人家有翅膀,有枪,有老爹,你啥都没有。”
“不。”浅浅的声音低了八度,“我只是……迷路了……”
666从龟壳上一个栽倒。
艾玛……
它狼狈地爬了起来:“算我怕了你。走吧走吧!”
有了666的导航,浅浅总算是七拐八弯地从这村落里走了出来。
她费力地钻回了自己的大卡车上,懊恼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这里已经是村落的外围。到处都长满了肆意生长的变异植物,却难得给了她一丝宁静的滋味。
军区大院……
这四个字离她是那么遥远……
难道她就要这样认输吗?
她靠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仰头大叫了一声,然后双眼就跟一双铜铃般大,眼球却连转动都不会的大眼睛撞上了。
她吓出了一身汗,头迅速一低。
“吼!”一张大嘴一口咬下,硬生生把椅背咬出了一个大洞。
浅浅就地一滚,已经踢开了车门,身子滚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