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
覃偐不赞同的看向苏宬。
他也不喜欢詹宝茹,可是在知晓詹宝茹是被人有心陷害时,那些不喜,也就被怜悯替代了。
苏宬明白覃偐的想法,默了默,抬头看向覃偐,“老先生,灵猫香可有药能解?”
覃偐微言,微微一怔,稍倾缓缓摇头,“这香是浸透到血液里随着骨肉一起生长的,除非剔骨换肉,否财无药可解。”
“即是如此,我觉得二小姐还是毁容的好。”苏宬说道,顿了顿,她抬目看向面露不忍的覃偐,轻声说道:“必竟,鹤庆候给詹宝茹下药的目的,我们并不知道。”
苏宬的话成功的引起了燕行和覃鸿雪的注意。
燕行到还好,有些事他是知道的,覃鸿雪却是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
“师妹,你和爷爷在说什么?”覃鸿雪不解的问道:“什么毁容,什么下药?”
苏宬抬目,见燕行也一脸专注的看了过来,当下,叹了口气,将覃偐的发现告诉了二人,末了,轻声说道:“詹景华这个人,行事向来有针对性和目的性,数年如一日的给詹宝茹下这样昂贵的毒,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燕行到还好,他生在皇家,什么样的龃龉没见过?人性的阴暗,人心的险恶在皇宫这个大染缸所有人都表现的淋漓至致,他早已经见怪不怪。弑父杀子都视如平常,又岂会惊诧于嫡子给庶女投毒,这种后宅阴私?
他和苏宬的关注点是一样的,詹景华的目的是什么!
覃鸿雪一阵默然后,眉宇间生起凌凌寒意。
对自己的庶妹都能用这样阴毒辣的手段,那对待他的敌人又会是怎样的残忍恶毒?
“八里国进贡的舒痕膏统共也就四盒,我记得,太后娘娘那里得了二盒,其中一盒赏给了英国公夫人,另一盒则给了安太妃。剩下的,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各得一盒。”燕行说道。
也就是说,想要撺掇皇贵妃去向皇后要舒痕膏,是不可能的了。那还有谁比皇贵妃更合适呢?
电光火石间,苏宬心里生起一个大胆的念头,嘴角边更是绽起抹幽幽的冷笑。
她的变化被一直留意她的燕行看在眼里,当即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苏宬笑盈盈地抬目看向他,问道:“你说,如果秀嫔受了伤,皇后娘娘是把这舒痕膏给自家妹妹呢,还是给怀有龙嗣的妃嫔?”
燕行和覃鸿雪顿时目光一亮。
覃鸿雪拧了眉头,“我明日便可以进宫,只是,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我在候府的时候,听到詹景华亲口让他的小妾,进宫向皇后娘娘讨要舒痕膏。”苏宬说道。
几乎是话声一落,她和覃鸿雪同时抬头朝燕行看了过去。
对上两人不加以遮掩的目光,燕行默了一默,转身便往外走。
苏宬和覃鸿雪也不挽留。
燕行一离开,广白便自外面走了进来,“苏姐姐,有人找你。”
苏宬顿时怔了怔,似乎很奇怪,会有人来找她。
广白看了眼一侧的覃鸿雪,低声说道:“是忠勇王世子要见你。”
李胤岑?!
可真是会挑时间。
揉了揉就差和后背贴成一张皮的肚子,苏宬认命的往外走。
覃鸿雪有片刻的犹豫,却在苏宬将要迈过门槛时,仍毅然的站了起起来。
不想却在这时,苏宬转过来头,“师兄,你留下吧。”
没给覃鸿雪拒绝的机会,苏宬快步走了出去。
药堂外,李胤岑正闲得发慌的拿马鞭抽打着碗口粗的海棠树,一见苏宬走了出来,当即马鞭一扔,大步走了过来,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苏宬后,陡然发出一阵闷闷的笑声。
苏宬不由拧了眉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他,问道:“你吃错药了?”
李胤岑当即歇了笑,瞪了苏宬,没好气的说道:“你才吃错了药。”
“你没吃错药,干嘛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
李胤岑瞪了苏宬,“你才二傻子,你全家都二傻子!”
苏宬点了点头,“我错了,你不是个二傻子,你是个骂街一流的二傻子!”
李胤岑“……”
稍倾。
“鱼虎!”
躲在暗处装死的某个小厮,不敢不现身了。
“爷。”
李胤岑指着双手抱胸神色倔傲的苏宬,“你,打她。”
鱼虎看了看眉梢挂了抹冷笑的苏宬,又看了看腮帮子都快咬穿了的自家世子爷,半天,憋出一句,“爷,她是苏姑娘哎!”
“苏姑娘怎么了?”李胤岑回头怒声吼道:“苏姑娘就不能打了吗?”
鱼虎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说道:“不是不能打,是倘若让王妃知道了,小的会被打死的。”
李胤岑一张脸顿时黑的像锅底。
苏宬想了想,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明白过来的苏宬却是一头黑线,这忠勇王妃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真打算强扭了瓜不成?
“那你家王妃有没有说过,如果是我动手打了你家世子,怎么办?”苏宬问道。
李胤岑瞪了鱼虎,他也想知道,在他娘眼里,他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鱼虎不敢直视自家主子的目光,嗫嗫着说道:“王妃说,姑娘若是高兴,只管打,只有一条,别伤了根本,她和王爷还等着抱孙子呢!”
呃!
李胤岑差点没气得当场吐血而亡。
苏宬也高兴不起来,她的武力值不够啊!
不过,忠勇王妃的态度……苏宬看着气得说不出话的李胤岑,笑意一点一点的自眼底绽开。
“帮我办件事。”苏宬不客气的说道。
李胤岑掉头就走。
“爷,爷等等我,”鱼虎拔脚追上脸黑得像个锅底的李胤岑,小声的说道:“爷,王妃那么中意苏姑娘,万一苏姑娘去见王妃……”
李胤岑走得飞快的步子蓦然一顿,目光阴冷的看向鱼虎,“她要真敢进府,爷弄死她!”
鱼虎缩了缩脖子,吱吱唔唔的说道:“爷,苏姑娘拜在了覃老先生门下。”
“那又怎样?”李胤岑吼道。
鱼虎往后退了退,壮着胆子说道:“爷可能还没弄死她,她就先把爷给毒死了!”
李胤岑:“……”
“爷,要不,先听听苏姑娘让您办的是什么事?”鱼虎小心的说道。
李胤岑咬了咬牙,转身朝笑得好不得意的苏宬走去。
鱼虎忙不迭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汁,好险,总算是没把王妃交待的事搞砸!
苏宬到也没拿乔,见李胤岑走了回来,指了指药堂边一条无人的巷子,“去那里说吧。”
“爷又不像你一样,见不得人。”李胤岑吼完,抬脚便往药堂里走。
苏宬也不急,只是站在他身后幽幽的说了一句,“我师兄这俩天在皇贵妃身边当差,脾气不大好。”
李胤岑才要跨过门槛的右脚僵了僵,稍倾,默默的收回脚,转身朝药堂外的巷子走去。
鱼虎当即便要跟上,只是,他身子才动,苏宬开口了。
“你留下把风。”
鱼虎不得不步子一转,守在了巷子口。
巷子很窄,两个人很难同时通过。
李胤岑走在前面,走到巷子的中间,步子一顿。跟在他后面的苏宬便也停下了步伐。
恰在这时,一阵弄堂风吹过,便有粉红浅白的花簌簌飘落,飞花若雪,一瞬落了苏宬满身。她不由得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头顶伸出一枝筋脉挺露,莹滑光洁的紫薇花树。手枝粗的枝干上挂满了层层叠叠的花朵,深红,浅白,每一种颜色都给人沉静秀美之感。
李胤岑似是也呆了,目光怔怔的看着正低眉含笑,捡起肩头上一朵紫薇花的苏宬。
为什么,丑八怪做出这样一副拈花而的笑作,他非但不觉得丑陋,反而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念头才起,李胤岑连忙重重摇头。
他肯定是疯了,才会有那样的感觉!
像是为了驱散这种叫他不安的感觉,李胤岑凶巴巴的开口,“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事。”
“替我跑一趟蓟门关。”
“你疯了!”李胤岑猛的站冲到苏宬跟前,居高临下的瞪着她,“蓟门关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黄沙满天的边境,爷我放着好好的盛京城不呆,跑那蛮荒之去干什么?”
“去传播一下鹤庆候府二小姐的美名。”
李胤岑眨了眨眼,等等,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娘怎么说的?
遇到不明白事时,别急着做决定,多问几个为什么!
“为什么?”
“什么……”几乎是话才出口,苏宬便明白过来,当即说道:“詹景华想将詹宝茹嫁给萧蔚,这件事,你应该听说过。”
李胤岑点头,“没错,爷确实听说了,可是,这和爷有什么关系?爷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去坏人姻缘?”
“因为我要你去。”
李胤岑:“……”
稍倾。
“这件事爷不同意,你换个条件。”
苏宬点了点头,“说起来,我好久没见王妃了,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或者……”
“丑八怪,你敢去见我娘,爷一把火烧了你的药堂!”李胤岑怒声喝道。
“还请世子记得先浇油,再点火!”
话落,苏宬转身便往外走。
李胤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
李胤岑猛的大步追上苏宬,扣住苏宬的胳膊,一把将甩到布满青苔的墙上,“丑八怪,你真以为爷怕了你?告诉你,爷回头就纳了你进府,再把你赏给府里又丑又老的下人,爷看你……”
“是个好主意。”苏宬笑眯眯的看着李胤岑,“只是,你好像忘了,王府是王妃当家呢!”
李胤岑:“……”
片刻后。
“让鱼虎去,行吗?”不等苏宬开口,李胤岑急切的说道:“他不仅是爷我最得力的小厮,还是我父王亲手训练出来的暗卫,他的能力……”
苏宬笑盈盈的打断了李胤岑的话,“世界这么大,世子爷不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