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很是默契的退了下去。
赤羽犹豫不决时,被步崖一个掌风逼得往后退了退。瞪了步崖一眼,赤羽踮起脚尖竖起耳朵偷偷听着两人的谈话。
“我会回来的。”
嗯?
赤羽尚且一怔时,苏宬却已经含笑道:“嗯,我知道。”
覃鸿雪还想说什么,却在对上阳光下,苏宬那张比花还要娇媚,比阳光还要灿烂的脸时,千言万语,一瞬间堵在了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于是,那句“等着我”便也被他悄悄的咽了下去。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
默了默。
“我走了。”
“师兄一路顺风。”
眼见覃鸿雪转身便要走,赤羽猛的跳了起来,“小覃太医!哦,不,覃公子,我有话和你说。”
覃鸿雪步子一顿,回头看向赤羽,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多情温柔的仿若春水,让人恨不得溺死在里面。被这样的目光看着的人,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赤羽像被雷劈了一样,怔怔的站在那,半响没有反应。
“赤羽姑娘?”
直至耳边响起覃鸿雪懵然不解的声音,她才醒过神来。
顾不得自己这会是脸红还是心跳过快,赤羽上前一步,目光以从未有过的认真看向覃鸿雪,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你,覃公子。”
这下子换覃鸿雪怔在了原地。
眨了眨那对无情也有三分情的眸子,稍倾,同样神色认真的对赤羽,说道:“谢谢,可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赤羽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
覃鸿雪默了一默,稍倾,看向赤羽,说道:“那,有缘再见了。”
赤羽重重点头,“嗯,有缘再见。”
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苏宬不敢再有耽搁,将覃偐和覃鸿雪送上早已等候在二门外的马车,目送马车驶出大门进了巷子,然后拐上人声喧哗的大街,慢慢消失。
苏宬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身侧伸长了脖子,不停踮脚张望的赤羽。
“你是真的喜欢师兄?”
赤羽头也不回的点头,“嗯。”
“毁容了也喜欢?”
“难道在小姐眼里,我就是那么肤浅的人?只喜欢小覃太医的那张脸?”赤羽很是不满的看向苏宬。
苏宬被赤羽问得张口结舌,默了默,很没有底气的说了声,“难道不是吗?”
“当然……”
好吧,其实之所以会喜欢,确实是因为那张脸!
不过,她当然不会承认。
“当然不是。”赤羽抬了下颌,满目自豪的看着苏宬,如同宣誓般庄重的说道:“我看中的是小覃太医这个人。”
话说出口,为免让苏宬觉得这话太不可信,又重重的点了点头,加了一句,“嗯,没错,我看中的确实是小覃太医这个人。”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就连素来端稳持重的素素都忍不住笑了。
苏宬很是无奈的看向整个人完全在不线的赤羽,她果真是缺眠缺得脑缺氧了,才会问出那么蠢的问题。
“你看中师父有什么用呢,师父又看不上你。”被留下来的广丹很是不愤的瞪了赤羽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秦桑连忙扯了扯广丹的手,赔了笑脸对赤羽说道:“姐姐,你别和他计较,他心里难过才会……”
广丹不服气还要开口,却在被秦桑瞪了一眼后,讷讷的闭了嘴,神色落寞的站在了秦桑身后。
“不计较,不计较,”赤羽连连摆手,“我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啊?再说,他说的也是事实,他师父确实没看上我。不过……”
她这一停顿,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不过什么?”广丹终究还是耐不住的追问了一句。
赤羽嘿嘿一笑,一脸得意的说道:“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啊!”
“师父……”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赤羽给截了,“以前啊,围着你师父转的大姑娘小媳妇太多了,他眼睛都看花了。哪里会注意到,朴实无华坚贞不屈的我!以后没这么多人围着他转了,他自然就会看到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的我,才会明白,我才是他命中注定的有缘人!”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赤羽朝苏宬几人扬了扬下颌。一脸此处应该有掌声,你们怎么这么不上道的表情。
苏宬再次为左奕挑选暗卫的眼光着了一回急,末了,缓缓说道:“金子心的赤羽姑娘,你能不能先跑趟北城别院,把正事干了?”
“哎呀!”赤羽一脸惊恐的看向苏宬,“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果然是美色害人,美色害人啊!”
话落,撒了脚丫子便往外跑,不过几息的功夫,人便没了身影。
前一刻还喧嚣骚动的庭院,一瞬间变得空可罗雀。
广丹耷拉着脑袋,走到苏宬跟前,闷声问道:“苏姐姐,师父他们真的还会回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苏宬斩钉截铁的说道。
广丹抬头看了眼神色坚毅的苏宬,抿了抿嘴,想问“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只是没等他问出口,秦桑在他身侧扯了扯他的手,轻声说道:“小姐说会的,就一定会的。”
广丹点了点头,到底难掩神色间的颓废,整个人像脱了水的鱼,没有半点往日的机灵伶俐。
苏宬看在眼里,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
她深知在广丹的心里,覃鸿雪不仅仅是师父,更是父亲一般的存在。虽然这些日子,他都住在花儿胡同,但那并不表示说,在他的心里,她的地位便高于覃鸿雪。
叹了口气,苏宬上前拍了拍广丹的肩,柔声安慰道:“哪天真的想他们了,我们可以去看他们的。”
广丹猛的抬头看向苏宬,目光一瞬明亮的宛若寒夜里的星子,惊喜的问道:“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苏宬重重点头,“可以,当然可以!为什么会不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广丹一瞬喜笑颜开,“我还以为……”
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顿了话头,对秦桑说道:“秦桑,该做中饭了,我们去厨房吧。”
秦桑被他这一会风一会雨的弄得没了脾气,瞪了他一眼后,对苏宬说道:“小姐,那我和广丹去厨房了。”
苏宬点头。
秦桑这才和广丹并肩朝厨房走去。
其实苏宬当日添置下人时,是买了一家子专门负责厨房的事的,但挡不住广丹对美食的热情,厨房真正掌厨的是他,那家子则沦为了他的下手!
“我看等他俩人大了,到是可以凑成一对。”素素走上来说道。
苏宬笑了笑,没有接素素的话。
如果不是秦桑,广丹早就跟着覃鸿雪走了,哪里还会留在这里呢?
但眼下,必竟俩人都还小,谁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如何转换,万一长大了,只是一份简单的友情呢?
北城候府别院。
大理寺卿李治善惨白了脸,捂着嘴踉跄着自楼梯上飞奔而下,还没等跑到楼下,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这一吐,直至吐出苦胆水,都停不下来。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亲随从后面追了上来,将吐得腰都直不起来的大理寺卿扶了起来,往楼下走。
李治善两条腿就跟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整个人完全的吊在了亲随身上,眼睛里满是挥之不去的惊慌和恐惧。
鹤庆候府的二小姐,他早有耳闻。但一直都以为只是小姑娘家的吵吵闹闹女人间的飞短流长罢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眼前好似又浮现起,如玉雕般赤身裸体躺卧血泊里的詹宝茹。紧接着,才压下去的呕吐的感觉又来了。
“呕……”
亲随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堪堪托住圆滚滚像个球的李治善。
“大人,小的扶你去外面的花园里坐坐。”
亲随正欲拖着李治善往外走,却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串沉沉的步子声。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便见到脸色铁青,一身戾气的鹤庆候目光森然的走了下来。
李治善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候,候爷……”
詹景华冷冷撇了眼李治善,“李大人,这里的事,你怎么看?”
他怎么看?
李治善眼睑下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你鹤庆候府的二小姐夜不归宿不说,还聚众淫乱,要他说,死得好,死得妙,不死,这样的人也应该游街沉潭!
可这话,想想也就行了,说,却是不能说的。
“适才下官大至看了看,室内翻捡的痕迹很明显,二小姐身上的钗饰也不曾看到……候爷可否召了下人,让他们清点清点,看看可缺了什么不成。”李治善说道。
詹景华唇角噙起抹意味不明弧度,问道:“李大人,这是怀疑劫财杀人?”
李治善抬头,细小如豆的眼睛看着詹景华,“不然,候爷以为呢?”
詹景华默了默,稍倾,收了目光,淡淡说道:“本候只会领兵打战,论断案自是李大人更胜一筹。本候这就召了此间下人来,让他去清点下,看可曾少了些什么。”
李治善吁了口气,对詹景华说道:“稍后,下官可能要将这人带回大理寺,还请候爷莫要怪罪。”
这个时候,到是显示出他的专业素养来了。
詹景华点头道:“不敢,李大人是为查证案情所需,何来怪罪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