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寻还在昏迷中。苏白听到苏妈的回答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带着失落之感。
阿寻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原寻你可从来不是爱睡觉的人啊,你不是为了我起太早都愿意吗,现在我求求你,快一点醒来吧。
苏白暗自祈祷着,耳边是苏妈的低低地抽泣声,既然不是原寻的事情,那么让他妈妈更难过的还会是什么……苏白偏头望着自己抹着眼泪的母亲,猛然发现她的双鬓竟也全白了,“妈……青……怎么了?”
“原寻妈昨天听说你要醒了,就让人把离婚协议书送过来了,说是等你醒来就把字签了……青子气不过,就把那个人狠狠打了一顿,现在在拘留所呢……”
“是吗……”苏白手握紧被子,打着点滴的针管开始回血。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离婚吗?他和原寻不能在一起了吗?苏白勉强的坐起身,“妈,你拿来……我签……”
苏妈对于原寻是十分满意的,比儿子前一个男人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她以为大儿子终于能享福了,却没能想到,竟会出现这样的人祸,真是老天对她的儿子不公平。原妈站起身去找那份协议书。
苏白不是第一次签离婚协议书了,他看着那些条条款款,多希望这是一本无止尽的书,他可以翻阅一辈子,那样他们就不用离婚了,他们的离婚证还锁在那个柜子里呢,终究要盖章作废吗,薄薄的两张纸,苏白看了足足十分钟,最后还是在甲方上颤着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和原寻,结束了。
苏白住了又住天院,回家时候发现竟已经是年初二,这年根本没有了除夕之说了,苏青在拘留所,他在医院,爸妈在家又能怎么办,期间苏爸也来看过一次,苏白发现苏爸竟变得更沧桑了,半年前的精神样貌再也没有,只剩无尽的苍老之意。苏白感到很愧疚,这么多年,因为他的性向,他的爸妈受到很多次的冷眼,也许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在这件事表示赞同,但他们却用尽所有的力气来包容他,他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他的父母了。
陈璐给苏白一笔不菲的离婚赔偿,够他度几个下半生无忧。苏白不愿要,只求他能再见原寻一面,原妈态度坚决,绝对不允许他再见原寻。并逼着他收下这笔钱,苏白只有深深无力感,接受这笔财产全部给了爸妈,苏白就在从前的家住着,他完全不敢回他和原寻的家,他害怕闻到原寻的气息,他害怕见到原寻的任何物品,他会贪度不愿意离开他。
一个寒假过去,苏白整个人都瘦到骨包皮,憔悴到不行,几乎就是一张包着人皮的骨头架子,苏白去了学校准备开学事宜,还未回到班级里,就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就这么轻易地被开除了,没有任何的原因。苏白连他的学生们都没有看到一眼,就要收拾东西滚蛋了,苏白的东西也不是太多,同事们也没什么好和他告别,捧着自己的箱子,苏白低头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苏老师……”一声软软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苏白看着眨着眼睛的顾婉婉,蹲下来温声问她怎么了。
小女孩儿头上两个活泼的丸子已经不见,头发被剪得十分短,像一个一个假小子一样,圆圆的小脸也变得瘦削,再没有从前的可爱,“我等你好久了呢,爸爸……再也不能吃到我的糖了,老师,我请你吃糖果……”婉婉摊开手,掌心里一颗变了形的糖果,这还是那一颗几个月的糖果,不知道被这只热乎乎的小手握在掌心多少回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婉婉脸上虽带着笑容却让苏白心疼不已,恍然苏白想起一句话——最难过的人笑的最灿烂。
苏白没有立刻离开,找寻几番没有看到她的奶奶,准备带她去报名却被婉婉拉住。
“苏老师,我不是来上学的,我是偷偷跑出来找你的,奶奶在医院住院呢,她很早就病了,但是却没有告诉我,奶奶已经把我交给院长了,我以后会在孤儿院上学……”
苏白捏捏她已经没有多少肉的脸蛋,抱起她道:“以后,老师来当婉婉的爸爸可以吗?老师来好好照顾婉婉,让婉婉有家人可以吗?”
婉婉睁着大眼睛点点头,头靠在苏白肩膀上,肩膀微微颤抖着,她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哪能有什么坚强。
苏白正式领养了婉婉,仍旧跟她的父亲姓顾,大名 改为顾寻苏,小名仍是婉婉,他想告诉原寻,这是他们的女儿。苏爸苏妈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女孩儿,包括一向冷脸的苏青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侄女疼爱有加,他们尽力给着这个女孩一个家的感觉。婉婉的笑容也比从前多了不少,苏白应聘了几家学校也都失败,他虽不算最优秀但对于自己的专业也是有自信的,他明白,陈阿姨这是想赶他离开G市,想让他永远不和原寻想见。而他在等,等原寻醒来,只要听到他平安的消息他可以立刻离开,他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再度回家别人告诉他再没有这个人了。
可是他现在不得不离开了,他不仅不能当老师,他什么工作也做不了,就算是洗碟子这种普通的活儿,他第二天也绝对会被辞退。苏白买好车票,准备带着婉婉离开G市。
黄轶得知悄悄的给苏白几分钟的时间去医院见原寻,他去支开陈璐。原寻已经被转入普通病房,医生诊断他半月内大概就会苏醒,苏白听着不禁放下心,他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开。走进病房,原寻还安静的睡着,苏白觉得他才像是个王子,一个慵懒、不愿醒来的王子。我的王子在做什么好梦呢?一个多月了,你应该起床了。
苏白手指抚上原寻的脸,望着他久久不敢眨眼,苏白低头在原寻额头上印下一吻,“阿寻,快点醒来吧。我走了。我爱你。”苏白恋恋不舍的忘了原寻一眼,离开了病房,他要是再回头看一眼,可以看到原寻的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
苏白带着婉婉离开,苏青送他上车,望着苏白单薄消瘦的背影,苏青忍不住从背后抱紧他,“哥,在外边好好的,早点带着婉婉回来,我们都等你。”
“嗯。”苏白应声,牵着婉婉上车,车内婉婉坐在苏白怀里好奇问:“爸爸,那个机器猫叔叔呢?”
“机器猫叔叔生病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呢。”苏白想起那天的机器猫鼻子一酸,轻声回答。
“那机器猫叔叔会醒来吗?”
“不知道呢。”
“一定会醒来的,叔叔和爸爸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最好的朋友是不会出事的。”婉婉笑着安慰着苏白。
“是啊,一定会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