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梦
者也2018-08-06 12:082,479

  医生的断言并不准确,原寻是半年后才醒来的,半年,天气已经转为炎热的夏天,蝉鸣桂花开,又是一年八月。

  原寻始终没有被断性成植物人,从苏白走的那一天他的手指经常就会有活动的迹象,就像是个调皮的孩子在和你摸瞎,你明明听到他的些许声音,却仍旧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半年原寻像是做了一直在做梦,一个一个满含绝望的梦境,从五年前开始梦起。

  他在灯火通明的街道,天空中飘着小雪。天气很冷,他不禁瑟缩着自己的身体,左右望了望,这街道是还没有规划前的样子,商店里到处放着圣诞歌,原寻惊异,这不是五年前的时候吗?难道他穿越了?原寻低头望着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病服,难怪他觉得这么冷呢,发生了什么?他的小白呢?原寻带着满心的疑惑急切的想要跑回自己家,可怎么走也只有这条街道。

  原寻看到五年前的那家超市,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超市里有些暖和,原寻发现这里好像没有人能看得着他,走到货架前,他看到和自己拥有者同一张面孔的人,不,那就是他,五年前的他,他在买零食,和五年前一样,这是让他回忆过去么?原寻轻笑,回头寻找驯鹿玩偶,可是他却根本没有看到五年前熟悉的驯鹿,就这么……没有了。

  原寻不由得有些慌乱,怎么会这样,驯鹿呢?小白呢?原寻疯了一样找遍超市每一处,却还是没有看到那个他想看到的巨大玩偶,原寻不禁沮丧,却在一堆卖着小玩偶的货架前看到苏白,苏白站在货架前,身穿那一件白色棉袄,不知道在轻笑什么。突然伸出手指轻点着玩偶小猪皮杰的鼻子,低下头轻轻在上面印下了一个吻。原寻忍不住走过去,想要抱紧他的小白,可是胳膊却完全穿过苏白的身体,他根本无法拥抱苏白,无法去抓住他,原寻恍然想到什么,急切的寻找自己的身影,原本的货架前早已空无一人,他在柜台前找到正在结账的自己。

  原寻冲着自己大喊着不要离开,伸手先要抓住他却只是穿过他,对方已经结完账,头也不回的离开,原寻跑回玩偶货架前,原本的苏白也早已消失不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错过了?原寻痛苦的跪在地上,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无力改变什么。

  三月十七日,原寻的手指动了一下,正是苏白走的那一天,众人以为他会苏醒时,他却继续沉睡着。

  原寻再次做梦,这次是炎炎夏日,在黄轶的同志浴室,他看着自己和黄轶笑着走进浴室,穿着病服的他也走进浴室,浴室里根本没有人,他退回门口守着,等着苏白进来,天色渐渐暗淡,路上行人匆匆却始终没有他想见到的人,浴室内的自己已经离开,没有多久,他看到苏白走了进来,原寻颓然的看着这一切,直至苏白气恼的离开,他们,也没有相遇。

  四月七日,原寻再有了要苏醒的迹象,结果仍旧让人大失所望。

  原寻害怕这恐怖的梦境,可他却完全逃不开,被这样无尽的灰暗气氛笼罩着。这一次身上的病服换了,原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只知道时间在流逝,他的小白一定在担心他,他想醒来却做不到,他去了美国,到处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他在留学,这里一定不会再有苏白,他自己可以肯定,可是想到前两个梦境,他几乎也确定,这里的他根本不会再想念苏白。

  美国的事情很平淡,原寻像看快进的电影在一边望了四年的场景,有一天,原寻接了电话,告诉他要结婚了,原寻急切的回国办理了结婚证,那时候他和徐慧完全没有交集,他一个同性恋对这场婚姻也完全没期待,办理了结婚证就回了美国,可这次看到的却大相径庭,他留在了中国,甚至和徐慧住在了一起,他们一起去拜会双方父母,生活的似乎其乐融融,这场梦境完全没有了苏白,他们似乎已经成了陌路人。

  七月一日,仍旧和前两次发生了同样的状况。

  窗外阳光普照,些许暖意照进病房,洒在正在熟睡的原寻的身上。而此刻的原寻却在和梦境做着斗争,又是一个夜晚,这是最近的场景,原寻却想不起来是哪一天,道路上堆着些许积雪,商店里售卖着对联和年货,好像是要过年了,他和小白还准备今年过年再买一个超大的锦鲤娃娃,一直在商量着到底是去苏爸苏妈家里过年,还是去他妈妈那里,梦境中,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弟弟。

  原寻脚步停在X记门口,透过窗户看到坐在里面的苏白,周围坐着的都是一家几口或者一对情侣,一个人的苏白在里面,显得十分突出,原寻心疼的走进去,坐在了苏白的对面。即使苏白看不到他,他能悄悄的看着他也很好。苏白一直低头小口吃着面,嘴角还沾上些许酱汁,原寻用病服袖子轻轻擦拭着他的嘴角,收回手竟然发现他嘴角的酱汁真的没有了。

  他欣喜若狂,“小白,你看的到我是不是?小白!”原寻伸手想要摸一摸苏白柔软的发却发现自己仍若无物,他泄气的趴在桌子上,继续仰头看着苏白。忽而苏白顿住吃饭的动作,眼睛望向他后方,双眼隐隐露出羡慕的神色,原寻慢慢的回头,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简直火冒三丈,这是什么该死的梦境!后面是他,看起来已经是经历过很多事情,成熟不少,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手里牵着挺着大肚子的徐慧。

  原寻气愤的走过去想给那个笑的开心的男人一拳,最后仍旧是无用功,他站着苏白面前,轻声喊着“不要再看了啊……”,苏白还是带着满眼羡慕,最后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原寻痛苦无比,空缺的那一段记忆到底是什么,他绝对不会是和现在这样子的,难道他和苏白在一起的一切全都是梦?这……才是真正的现实?梦里的原寻失魂落的坐在苏白对面,他准备一直跟着苏白,看一看小白现在的生活的样子,如果那时现实的话,那他就以这个样子永远陪在小白身边吧。

  苏白吃完起身去结账,那边的“原寻一家”也起身,苏白跟在他们后面出了x记,他略显孤独的走在街上,原寻看着他瘦弱的背影心疼不已,真的好想给他一个拥抱,可是他却做不到。天空开始飘起细碎的雪花,苏白搓搓手,在上面呼一口气揣到口袋里,随即低下头缓慢的走着,原寻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气氛安静却带着舒心。街边忽然冲出一辆汽车朝着苏白的方向,原寻惊恐的看着那辆几乎野兽般失控的车扑倒了苏白的身上。

  他想起来了。他和苏白在一起不是梦,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那天他们在街上刚从X记出来,他出了车祸。

  原寻大脑一片混沌,一切的场景转化为黑暗,他好像听到有人在急切的喊着“医生”的名字。

继续阅读:72、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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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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