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鳏夫?
我心里荡漾起一阵激动,会不会这就是那天白面人让我看到的画面里的老鳏夫。
若是的话,那这一切就好解释了。
本来白面人无意伤害世人,但怎奈,这胖子是老鳏夫的儿子,是他张忠的仇人,就算是心胸再坦荡的人,也架不住时时刻刻想弄死这爷俩儿。
“你父亲脸上是不是有一条这么长的刀疤?”我比划了个大概。
没想到胖子愣住了,眼睛瞪的特别大,“我去。你还真会算命啊,这都能看出来!!”
我干咳两声,知道自己失态了。
“是啊,我跟你说过,我俩是来救你的人,肯定这点儿道行还是有的!”
“你有你父亲的照片儿么?”乘厘开口。
“当然有!”胖子往外掏,还调侃了一句,“这是要给我爹免费看相啊,这也好,看你们算的准不准!”
乘厘看着我,我点点头,照片儿上的人跟我在张忠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看出点儿什么来了没有?”胖子憨笑。
我干咳了两声,冷眼看着老鳏夫的面向,表现的煞有介事,“这老爷子虽然晚年能得到儿子的照顾,但是他有一劫!!”
胖子瞪大眼睛,“劫?哪里有劫?”
乘厘微微一笑,捂住胸口,“这里的劫!!”
胖子想了几秒钟,拍着大腿,“还真是神了,我爹确实心脏有点儿问题,没想到,你们这么神啊,简直赶上神仙了!!不过,他这个病,挺长时间了,我劝他去医院看看他也不肯,你不知道,我家老爷子,特别犟!!”
我皱眉,诈唬胖子,“反正你要是劝的话就早点儿劝,从他的面向上来看,这个病来势汹汹去的也汹汹。这样,你把他的生辰八字给我!!”
胖子就记了个大概,一般人,很少有人能记住父母的生辰,甚至精确到分钟。
“要不然几分钟出生的,我打电话问问他?”
“不用问了,他的命格加上面向。足以能判断了!”
“明日早上八点四十三分,老爷子会突发心脏病。索性会被人发现,但在上救护车的那一刻,被迎面而来的醉驾者个撞了,这一撞,简直是要命啊,不但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还让老爷子死无全尸!!”
我表现的多煞有介事,这胖子就怕的多要命。
甚至开始坐不住,捏着手机,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爸爸,你在家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儿子又不是养不起你,你整天推个小车,大街上打扫卫生多危。”
“这不是什么丢人不丢人,您别说扫大街,就算是您扫厕所,我都不会嫌弃你,关键是,哎,我怎么跟您说呢!我放心不下您那个心脏病。你现在身体不好知道不?”
“啰嗦?儿子嘱咐您是啰嗦?我的亲爹啊,您怎么就这么犟。这么多年来,你哪怕听我一句劝也好!!”
看着胖子急的抓耳挠腮,那老爷子又不通情达理。
一个回合下来,两败俱伤。
胖子无奈的冲我摊手,“这老爷子,实在太犟了。好歹是我爸,我也不能说他啥,哎!”
无奈的叹息,正合我意。
“这样吧,反正你这朋友还有半个月才会遭遇劫难,还有时间,但你父亲实在不能等了。你告诉我他的地址,我们去给他做场法事!!”
胖子绝望的摇摇头,“算了,就算你们找到老爷子,他也不会随你们做法事的,打小他就在我耳边叨唠。说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呵呵,”我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小看我俩了。我说过要帮你,不但救你,还要救你父亲。”
胖子认真看了我很长时间,叹口气,“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别怪我庸俗啊,我还真没看到舍己为人不求回报的人来着!!”
乘厘冷笑,“啰嗦!!”
胖子脸上挂不住,毕竟一分钟前,他爸也在电话那边儿痛骂他啰嗦来着。
“你知道我们当道士的不只是为了钱,当然你给我们钱,我们当然不介意。但一般来说,我们做好事儿是为了增长修为,所以说,你别有太多的顾虑,你父亲的事情我们一定帮你办妥当!!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被我给洗脑的胖子不停的点头。
并且从手机里找出一个地址,略带神秘的说,“这个你们可要保密,我爸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住所,所以,要是你••”
“我不会跟他说是你透露给我们的!!”
胖子尴尬的笑笑,竖起大手指,“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
乘厘的脸却一直黑着,把人家胖子的手打掉,“别啰嗦了!!”
胖子无奈的看着乘厘,点点头,“你们去归去,别把我供出来。不然老爷子又要砸家了!”
看着屋里很多东西是残缺的,其实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但出于礼貌一直没问出来,现在听胖子这个意思,东西是老爷子砸的啊。
我们开着车,去了胖子给的地址。
引入眼帘的是一个破旧的棚户区,实在太破。
怎么形容呢,就是我最穷的时候,都没考虑过住这种地方。
破不是关键,关键是外面黑漆漆一层,不知道是油泥还是什么东西,总之,恶心的要人命。
地址上所说的门牌号根本没有。
我们打听了好几个人之后,有个老人出来倒尿盆儿,看我们一眼笑了,“这里哪有什么门牌号,你要找的是不是脸上有个大疤瘌高壮的男人?”
“正是他!”
老人顺手把尿盆里的不明液体倒进洗手池里,挥挥手,“一大早就出去工作了,你们沿着这条街,看能不能找到!”
乘厘微微皱眉,然后笑了,“那大爷,您知道,他这人平常的脾气怎么样?”
老爷一愣,从乘厘手里接过一支烟,然后笑了,“你这人,说的真别扭,你是他什么人?不可能是亲戚吧,不然咋不知道那倔老头的脾性?不是亲人的话,那绝对是债主了,反正住这儿这么多年了,没看见第三波人找他!”
乘厘给老爷子点上烟,护着我走下那个陡峭的楼梯。
“我们去找他吧!!”
乘厘看看天色,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
乘厘跟我解释,这个住所,不是张忠当年住的地方,也就不是第一现场。
“咱们或许应该去那个出事的地方查探一下。”
“可万一那个老鳏夫跑了可怎么办?”
乘厘胸有成竹,“他都这个年纪了,更何况儿子就留在这个城市,他能跑哪儿去?”
也是,他能跑哪儿去。
我相信,老人的动力支撑肯定是他儿子。
“可是,我不知道当年的地址,我只是看到画面,好像是一个筒子楼!!”
乘厘笑着摸摸我脸,“就喜欢你这傻里傻气的劲儿,我早就调查好了,跟我走!”
跟在乘厘身后,我偷笑了好几遍,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怎么说呢,反正有乘厘在,就算他把我往沟里领,我也知道,我们应该走水路。
乘厘自然有他的道理。
所以,安全感十足。
“怎么不高兴?”
乘厘依旧目视前方,但话是对我说的。
“高兴不起来,我特怕你这次操劳过度,万一有一天,人间你留不成,地狱你回不去怎么办!!”
我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我看见乘厘的手在放线盘上顿了一下。
然后满不在乎的笑了,“谁还能永生永世的活着,我只想陪你走完这一世。倘若真的回不去地狱,那就不当鬼差了!!”
说的无比轻松,但••
人间你可能也留不下。
“可是••••”
我没说完,乘厘攥着我手,嘱咐说,“放心,我没事儿,你见过这么神采奕奕的鬼君么,能出什么事儿!!”
眼里那抹柔情,要把我融化下来。
我这才知道,打我在梦里见到张忠的那一刻,乘厘就知道,按照我的脾气,怎么可能不管张忠,于是提前翻遍了整个城市,终于找到了当年的事发地点。
“就是这个小区,现在规划中,明年这个时候就要拆了!!”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体内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往上窜,激动的连水瓶子都拿不住。
回头一看,除了几颗岁数不小的树木之外,一片空无。
但我坚信,张忠就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一直保佑着我。
他想沉冤得雪,他想这辈子都别被冤枉。
“走吧!!”乘厘走在前面。
斑驳的墙皮,发霉的味道,以及到处都是蜘蛛网。
这地方确实有些年头了。
我想想,按照推算的话,若是张忠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其实多了吧,据他当年的冤案已经过去了三十八年。
虽然早就过了上诉期,但他还是坚持要洗白自己。
“为什么这三十八年来,张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为他洗刷冤屈?”
乘厘顿住脚,叹口气,“应该是处于某种迫不得已的处境,不然地话,你就不会梦见他了!”
某种迫不得已的处境?
难道还有人按住他的灵魂,不让他说话?
我俩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