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乘厘真的救过你啊!”
南几点点头,声音里透出几分凄凉,“其实当年的我,希望出现的人是胡峦该多好!!”
南几没看见,其实胡峦就抱着笛子站在离他不远的门口,依靠着,抬头看看天空。
“算了,这家伙,一向是自私自利惯了,只要他能受益,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拢了拢火堆,南几继续讽刺胡峦。
“要是当年我不把飞升的机会让给他的话,恐怕,他现在还在山下当小妖!!”
自嘲一笑。
无尽的悲凉和不屑勾上嘴角,“成了神仙之后,我以为他会福泽我们这些当年的难兄难弟,谁知道,原来当神仙这么爽,让他忘了自己是从哪儿走出来的!!”
想想当年南几和那些民众们被干旱到奄奄一息无助的时候,就能知道,他为何见到胡峦就如此剑拔弩张了。
而且现在我们,是友非敌。
“如果乘厘能一辈子不回来,其实也挺好的!!”我禁不住叹口气,不回来,没消息就代表着好消息。
鬼知道,现在外面布满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瓮中捉鳖。
“他布的结界都被这些人给强攻开了,所以•••”他看我的表情特别抱歉,“所以乘厘回来,要是早晚的事情,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在别人手里。”
南几说完,又自嘲的笑了笑,“他可不像某些人,薄情寡义。见死不救。”
我急的语无伦次,“求你,别让乘厘,乘厘不能回来!!”
他眸底的那种感动清晰可见,微微一笑,“当然,我可以帮忙!!”
我暗示后面有人在听我们说话,南几连头都没回,很不屑的笑笑,“就他那点儿能耐,手脚都捆在一块儿,都不一定能战胜我。”
我愣了愣,看到胡乱铁青的面孔和紧攥的拳头。
我和南几进房间的时候,胡乱正襟危坐,紧闭双眼,好像睡着了。
南几冷哼一声,“怕是那规矩多的天庭又在开什么会,研究逮捕乘厘的计划吧!!”
我这才猛的醒悟过来,原来是这胡峦是在为入定观,用神识跟另外的神仙交流。
“睡吧睡吧,不知道这些家伙明天整什么幺蛾子,咱们先休息好,才能以不变应万变!”南几倒是很洒脱,找了个地方躺下,立马闭眼。
因为之前的教训,我不太敢睡。怕这胡峦又利用我的梦境去查找乘厘。
我不能害乘厘,不能。
本来,乘厘为了我,被天庭抓了把柄,从一个受人膜拜的冥君,成了通缉犯,我就够愧疚的了。现在唯一能补偿的就是。
睁大眼睛,死命睁眼。
但瞌睡感一阵阵儿的袭来。
我瞪了那家伙一眼,是不是胡峦这家伙在我身上下什么法术了,不然我怎么这么困。
但胡峦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丝毫没变。
除了我,他们都睡了,整个房间陷入到一种莫名的安静中。
勉强闭上眼睛。
我来到了自己不知名的地方,我拼命挣扎,回不到我那个破旧的茅草屋里。
掐了自己一下,不疼。
那这应该是在做梦。
我要警惕,警惕再梦到乘厘,不能梦到乘厘,不能!
我在心底呐喊。
前面一堆光着膀子,嘿呦嘿呦喊着号子忙碌的人引起我注意。
走近了一看。
他们好像在拆一座庙宇。
什么出头镐头,什么挖掘机,但凡能用上的家伙事儿,都在使用。
再走近了。
那个高高在立的神像,破成四分五裂,轰然倒下。
“不要——不要——”
我呐喊着,上前去触碰那掉下来的石头沫子。
那些拆除的工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在他们的瞳孔里,是半透明的存在。
“鬼啊——有鬼——”
成功吓走那些人,我站在石像前。
看着之前香火鼎盛的痕迹被一点点儿的抹平。
那些之前在乘厘像前跪拜,祈求他们过世的亲人,能在地狱不受苦。
现在,换了一幅光景。
冲进来一群人,对着石像又砸又骂,还责怪之前的那些工人怎么这么玩忽职守。
“要拆就拆干净啊,我还等着搬块碎石头,回家垫茅坑去呢。你可不知道,我家那厕所,一下雨就进不去人,到处都是污水!”
“可不是咋地。我家那鱼池也需要几块石头垫底,石头上再放一缸莲花,多好看!”
从之前的神灵,变成臭名昭著不为民做主的邪神,乘厘的石像,终于轰然倒塌。
“不要——”
尘土飞扬起了十几米高,我看着完成的乘厘变成碎渣的乘厘。
看着那些兴奋不已的人们,拿到适合自己尺寸的石头时,笑得合不拢嘴的架势,心脏某个地方,正在急剧收缩,疼到无法抑制。
“乘厘,乘厘!!”
虽然我努力抑制自己,但还是有双无名的手,正在推搡着我,往更甚的深渊处进发。
不能叫乘厘的名字,不能,不能。
我努力甩掉想要呼喊乘厘的念头。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满手的汗。
瞳孔急剧收缩,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两个男人和一只鹿都睡得安然,只要我,擦去头上的汗,在微弱的灯光里,自我怀疑。
再也无法入睡。
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地。
月光下,是这间茅草屋的平台,被柔软的月光披上一层淡蓝。
平台边缘上,站着一个黑衣的男人。
我心脏骤缩,怎么会有陌生人?
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南几的时候,那个身影回头了。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带着疲倦和欣喜。
乘••乘厘。
乘厘没有走过来,只是安静的看着我。
别过来别过来,我拼命挥舞着双手,回头警惕的看着陷入睡眠中的胡峦。
“千万不要过来,有人在抓你!”
不知道我的唇语他能不能看懂,但他往往前走了一步。
伸出手来。
我笑着将手伸出窗外,和乘厘遥相呼应。
虽然抓到的是冰冷的风,但抓在手里,轻飘飘,就像抓到乘厘的手,柔软,舍不得放掉。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乘厘微微一笑,宠溺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是冒着生命危险,穿过了这么多道结界才进来的,其实他也想走近一步,拥抱我。
不用。
真的不用。
我笑着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乘厘也是,紧紧抱住他怀里的那一团空气。
我眼泪差点儿掉出来,真的,真的很爱你。
如果,我们渡过这一关的话,我们就不要分开了,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突然••
天空闪过一道红色的烟火,很好看。
但很致命。
那是烟花信号弹,绝对是那群神仙们。
“你在干什么?”
胡峦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顿了一下,急的满头都是汗,甚至都想吼出来,让乘厘快跑。
定睛一看,乘厘消失在了黑夜中。
“没什么。难道我连抱抱自己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愣了一下,接着,脸色变得很难看,看那架势,好像我耍了他一样。
“我警告你,这四周全是我们的眼线,你最好别搞什么幺蛾子,不然误报了信息,把你抓起来论处,我可救不了你!!”
我正想反驳他,却被一个更加冰冷的声音给打断。
“你救她?摆脱搞清楚点儿好不好,您别害怕,就是她祖宗八辈烧了高香了••”
“南几,你•••”
“我怎么着?”南几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我说了实话,伤了您自尊心?抱歉,都怪我年纪小不懂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您还有自尊心呢。别跟我这一介小妖计较!!”
句句都是讥讽,虽然胡峦听得出来,但只能干吃哑巴亏。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个神仙,但也不至于天天冷嘲热讽,这对你没什么益处!!”胡峦说完转身,不看南几。
南几跟斗架的公鸡一样,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什么?我没听错吧,您这是在警告我,还是在威胁我。哎呦江疑啊,救命啊,我真的好怕怕!!”
南几跟黏人的膏药一样,四肢挂在我身上,冷笑着看胡峦。
胡峦突然爆了。
“你特么的从她身上给老子下来!!”
南几瞪大眼睛,“不是吧,我好像听见你骂人了?哎呦,神仙也会骂人么?江疑你听过神仙骂人么。”
我回想,那些坐在高高庙堂之上的神像,一本正经,威严不已,若是从他们嘴里吐出一句脏话,那画面,真的不敢相信。
我捂着眼睛,这画面,实在不敢看。
胡峦看来是真的怒了,劈手将南几从我身上拉下来,“我真是给你脸了,这几天我一直忍着你,你还来劲儿了。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南几打掉胡峦的手,继续冷笑斜瞥,“我就是活够了,您这神仙,要在我身上按上个什么罪名?就跟对付乘厘那样。说我思凡?还是说我调戏凡人?要不然直接说我为乱天下算了。再不然,别按什么罪名了,就地处决,反正死一个小妖,没人在乎!”
“死一个小妖没人在乎?去你妈的南几,老子忍你忍够了!!”
胡峦手里幻化出一柄紫色的剑,和他的衣裳很相称。
南几冷笑着拔出一根鞭子,白光四窜,滋滋作响。
“我也忍你很久了,你不是喜欢当神仙么,我这就送你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