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
一股冷气，从脚趾冷到头顶。
那孩子赶忙摆手，“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说，我家就住在这附近，来这儿，就跟回家一样，熟，特熟。”
明显能听到燕子深深呼出一口气。
“能不能帮我弄下来嘛！”那孩子扯着我的手，晃悠着，可怜巴巴的表情和语气，弄得我心里一阵愧疚。
“你看，这里实在太高了，我真的爬不上去。”我也很无奈。
燕子帮我解了围，“平时你们来采药，应该有能上去的办法，要不然你自己试试。”
突然。这孩子眼珠里泪汪汪，死死咬住嘴唇。
半晌没动。
后来摘下背篓，扔下镰刀，看看我们前面最深水洞，从一个还算扁平的石头上，三两下，就翻上去。
上去的石头特陡峭，我和燕子小心翼翼在下面接着他，生怕他脚滑或者手滑，掉下来摔地面上这些凹凸不定的石头上，或者，掉进那水洞里，也够麻烦的。
“小心点儿，千万别踩滑！”
燕子急的满头大汗。
我努力将火把举得更高。
“我爹说了。这里的草药，不但能治癌症有奇效，而且，卖的价格特别高！”
说到价钱，他冲我们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
我和燕子无奈又紧张的看着他利索的爬上去。
据那长在石头上的花，只有一臂长的距离。但最后那块石头无比的光滑硕大，他爬不上去。
只能松开一只扒着岩壁的手，使劲儿的够。
“差一点儿，就差一根手指头！”燕子很失望的跟我说。
这要是成年人爬上去的话，肯定就把石头花收入囊中了。但，成年人，肯定爬不到那么高。
这就是为什么，这花，稀有珍贵的原因。
“我马上就要拿到了！”
孩子笑得一脸得意。
“小心~”
燕子还没说完，他就像一颗流星那样。
极其迅速掉入水里，荡出巨大水花。
“怎么办，怎么办江姐！”
燕子吓得脸煞白，跪在水面，死命伸手都够不到那孩子的手。
“别怕，我去救你！”
我没多想，跳进水里，努力往他那个方向游。
这孩子挣扎着，显然不会游泳，越挣扎越往里坠。
就在我手碰到他手指的那一刻，我没能把他给拎上来，他就消失在水面。
憋着气，潜了几米。
没看到半点儿人影。
但，不想就这么放弃，在手里各种折腾，各种找，找了十几分钟，确定那孩子可能再也上不了，带着抱歉，回到燕子身边。
燕子哭的眼睛都肿了。
“我就不该让他带咱们进来，本来就该咱们自己来保险，凭白的牺牲了这孩子的命！”
本来想安慰燕子，一开口我眼里的泪也掉了下来。
是啊。本来这孩子，不该糟这样的罪，都怪我们。
“我要把这笔账算在那该死的老道身上！”燕子咬牙切齿，攥着拳头，怒发冲冠。
我把燕子那五十块钱，和我口袋里掏出的一百块钱，放在水洞旁边儿。
“孩子，对不起，我们两个错了，不该让你带路进来。这钱是你想要的，也是我们欠你的。要是有来生或者是咱们有朝一日在地狱里相见，我一定会偿还对你的全部愧疚！”
我和燕子默哀。
带着愧疚和难过，开始寻找那该死的灵体。
燕子的心比我要沉重的多，她不知道下一站，我们还要死多少人。
“要是，我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尽量笑着跟燕子解释，“如果死的人是我的话，这些灵体，麻烦你带回去给乘厘！我的魂魄会在你身边儿保护着你！”
燕子被我代入那个情境中，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
这山洞的前面，是掉入那孩子的水洞，水洞那边，还有很长的一条路。
虽然火把下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但，肯定是有路的。
“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不差这几步路了。来都来了！”我冷笑看着那朵盛开妖艳的石头花。
它分明是吸引大家进来的一个噱头。
“这边。有个很小的路！”燕子兴奋地指着，在水洞岩壁上，有个很小的窄路，必须人身体贴在岩壁上才能挪动。
“小心点儿燕子！”
“没事儿姐，你把火把给我，我给你照着！”
“不用，你拿着不方便，我挪动慢点儿没关系！”
我俩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才过了水洞。
重新踏上石头地面，整个人精神都是恍惚的，因为前面，不知道会有什么。
燕子精神绷的特别紧，紧紧贴在我身后。
“我给你的符都带着了么？”
燕子点点头，有点儿不好意思，最终还是开口，“江姐，我觉得有点儿瘆得慌，能不能给我背后贴一张符啊，我怕后面有人袭击我！”
没问题。
不过，我和燕子的感觉一样。我觉得，我身后除了燕子外，还有别人。
那个人在无声的监视着我们。
“不用怕，不用回头，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我话刚说完，燕子“嗷”的嚎出来。
“脚，脚下面，有东西！”
火光照在燕子脚下。
白森森，大小不一的人腿，人头骨。
怪不得刚才觉得脚下东西这么硌得慌，原来如此。
“看来，前面那个东西，吃了不少人啊！”我冷笑着烧了一张符咒。
默默念了几句咒语。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平常看徐姐做法看惯了，照葫芦画瓢，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没想到，那符咒燃着之后，飞速升到岩洞顶部，火光照耀整个山洞。
这种光明，顶多能维持一分钟。
我和燕子观察周围的情况。
燕子被面前的情形，吓的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死了这么多人啊！”
这简直就是一万葬坑。
我们后面是那个水洞，前面是密密麻麻的白骨坑。
甚至都能想象出，当年这里多少大活人，被扔到这里，腐烂！
“这家伙！”燕子咬牙。
前面肯定有个大家伙，或者说，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这一路走来，灵体的级别越来越高，他们会的技能也越来越高级。
“害怕么？”
燕子抿嘴摇头，“我恨还来不及，这种丧尽天良的家伙，越怕他就越来劲儿。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怕这种恶心的东西！”
有种安慰悄然爬上我心里，很舒服。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用血在燕子额头上画了个小小的平安符。
甭管里面那家伙是谁，总会对我的血害怕，我这至阴的血，对他们这些妄想从一个虚无的影子变出实体的家伙，是一种巨大的灼烫，一种折磨。
“有我在，不用怕！”我故作轻松的笑笑。
燕子坚定点点头，乖巧的跟在我身后。
脚踩在那些骨头上的时候，心脏某个地方撕扯的疼。
燕子可能也这种感受，我觉出她身体在颤抖，而且，吸吸鼻子，跟哭了一样。
“江姐，我怎么走在这些骨头上，心里那么难受，特悲凉，就跟当初我爹死了一个样儿！”
“我也是这种感觉。不同难受，等有时间，我一定给她们超度！”
几只蝙蝠在岩洞上扑动翅膀飞了一圈，然后落在我们面前的白骨上。
“牙，这蝙蝠有牙！”
燕子这一声尖叫，吸引来更多的蝙蝠。
那些尖牙利齿的蝙蝠，成群成群的向我们袭击而来。
“吸血蝙蝠，好一个物理攻击！”我冷笑着，烧了几道符咒。
这些符咒暂时算是把蝙蝠给圈到一个包围圈里。
“咱们快跑！”
扯着燕子在骨头池里跑的满头大汗。
因为下面那些骨头年头久了，不免腐化，踩一下，容易陷在里面。
“没事儿吧燕子。”
“没事儿江姐，你快再烧点儿符咒，又一群蝙蝠过来了！”
随手一摸，三张符咒拿出来，但我脸上的汗水也下来了。
这是我剩的最后三张符咒。
又能抵挡一分钟左右。
帮助燕子把腿拔出来，我俩终于跑出那骨头池。
燕子俯着身子。撑着膝盖，呼哧喘气。
“吓死我了。要是咱俩死在那种没意义的地方，真是太不甘心了！”
“嗯，燕子我问你个事儿！”
“好，你问吧江姐！”
“你那儿还有没有符咒了？”
燕子没说话，但我能感受到她身体在颤动。
“我，还有两张！”
最后两张符咒交给我。
看着我们照明的这一点点儿灯火的小地方，感觉从来没这么头皮发麻过。
“我感觉，咱们好像被算计了！虽然说不上来，但绝对有人在一步步的引咱们进来。”
燕子点头，她也觉得，这蝙蝠一出现，我的血算是用不上，毕竟蝙蝠不是什么阴间的东西，只能用符咒凑合一下。
但，符咒消耗了，就意味着以后我们的路，越来越难走。
“包里也没了符咒，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我除了叹气，想不到好办法解决。
“江姐，别愁，我后背还有一张，撕下来，估计这三张兴许够用！”燕子满眼全是希望我给她一个好的答案。
我不忍心告诉她。第一个灵体，差不多花费了五十张符咒，第二个灵体，更是三位数开头。
这一个杀了这么多人的灵体，想必法力高强，符咒都不一定管用。
没有符咒，更特么的像揭不开锅的穷人一样，不知所措。
“别急，我还有血！”
燕子按住我的刀，快哭出声来，“你上次用血过多，乘厘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这次你要是再用这么多血，兴许就会•••”
乘厘不在我们身边，兴许我会死在这个山洞里。
一点儿，我早就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