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狭小的山洞，站在洞口。能听见，有汩汩水流的声音。
越往里走，声音越是大。
“你们一定要小心点儿，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
孩子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
燕子死死把他抱在怀里，两个人走路步调一致变慢。
低头钻进山洞里，因为是封闭空间，那火把顿时能照亮所有光景。
拢共十几平米见方的地界，发出任何一点儿动静，回声大的吓人。
“江姐，你看！”
我们头顶，有个巨大的水池。
就像置身水族馆那样，有个巨大的玻璃将水给挡在这小山洞外。
燕子伸手碰了一下，差点儿尖叫出来。
“这水是活的！”
手能完全触碰到水，但水，依旧保持悬空姿势，不往下倾泻。
“怪不得他能从水里面掉下来！”燕子叹口气。
“那个打扰你的灵体在哪儿？”
孩子迷惑的看着我，“灵体？”
燕子尴尬一笑，抢过我的话，耐心解释，“就是那个总在你身边儿说话，要打死你那个奇怪的东西！”
奇怪，这一路走来，一切东西都颠覆了我们的三观。
“那个，我不知道，我掉了之后，就觉得有人在掐我脸，我害怕，就抱着腿，躲在这岩壁下！”
“那你记得那个声音么？”
“有点儿，记不得了！”
燕子实在看不下去，“姐，你别这么逼问这孩子了，要不然咱们想办法，把那灵体给逼出来算了。”
“除了那瓶血，咱们没有纸笔，没法画符，就算是那血，也撑不到逼灵体出来那一刻。”
燕子重新陷入沉思中。
“饿了么？”
孩子冲我点点头，重新钻进燕子胸膛，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如果出去了。我请你吃大餐，现在，咱们能吃的东西不多，但，我还给你留了个好东西！”
我找了个稍微平坦的地方，火把插在有缝隙的地方。
“瞧，这两个小东西多精致，烤了给你吃吧！”
那孩子吓得倒退两步，脸埋在燕子胸膛，说话的声音嗡嗡，“不要，我不要吃那怪物！”
那俩怪物听到又有人要吃他们，从昏迷中瞬间清醒。
开始挣扎，甚至眼里含了泪水，死命摇头。
“不想就这么死了啊，那我问你们，灵体在这个方位？”
俩人同时摇头，那便不是左边。
“这边儿？”
又是摇头，不是右边。
“那是中间？”
依旧摇头。
我笑笑。算了。
“燕子，带着他坐下，咱们吃一顿，然后离开这地方。”
“好。江姐！”
我们都坐定。
孩子抱着腿，坐在火把前，一直在颤抖，满头虚汗。
“是不是发烧了啊！”
探过头，很正常，燕子深深吸一口气，满眼同情看着这孩子。
“不要害怕，咱们很快就回去了！”
“嗯！”
孩子目光呆滞，死死瞪着那两个被架在火上烤的灵体。
“你们经常这么吃人肉么？”
喏喏开口，不敢看我和燕子的眼睛。
我反倒是，有心逗逗他，“那可不，只要是能吃的，我和这位姐姐都吃过！”
这话不假，在虚境里，愣是把燕子害怕蛇的毛病给治了过来。
“啊？！”
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颤抖的厉害。
“行了江姐，你被吓唬他了，你忘了咱们看着这孩子掉下去的时候，心里多难受！”突然燕子想起什么，特懊恼的拍了下脑门儿，“你说我这记性，咱们在那个水池里，还放了一百多块钱来着！”
钱，这个敏感的字眼儿，似乎也没让这孩子欣喜。
他死死盯着那两个灵体。
再嘴硬。架不住火烤，而且这么点儿小东西，烤几分钟差不多就外焦里嫩了。
这俩灵体又开始新一波的挣扎，叽叽喳喳叫唤着，眼睛求救一般看着那小男孩儿。
“你们认识他？”
那两只灵体面对我的质问，一声不吭。
孩子的脸上淌下豆大的汗滴。
我心脏某个地方，森森细细的疼，脑海中只冒出“乘厘”两个字。
不敢相信，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乘厘在和老道的战争中，是不是受了伤。
急功近利，但没得选择，我急了。
燕子从未见我如此红眼，小心翼翼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燕子，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可能乘厘那边儿出问题了！”
燕子也急了，乘厘但凡出了问题，就说明老道占了上风。
只要老道一胜利，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完了。
死的人白死，我们抓住这灵体，又会有强大的法力来逃脱。
现在他们能被我俩这手无寸铁的女人捉住，纯碎是因为现在老道正在战斗，分不出多余的法力来保护他们。
“咱们去哪儿找灵体啊！”
我笑着看燕子，“你真没看出那家伙在哪儿？”
燕子坚决摇头，不知道。
直到我一手扯住要逃跑的男孩儿，燕子彻底懵了。
这孩子反应迅速，死死扯住我衣角，用嘴巴，啃我手背。
真是铤而走险。
因为放过太多次血，我的皮肤早就敏感，变薄了。
这一咬，血滋出来。
沾到他身上。
他就像被大火烧身一样，抱着身体在地上打滚儿。
“救命啊，救命啊，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冷笑看着他，“被装了，但凡普通人，碰到我血，半点事儿没有。你都被烧成这样，还特么嘴硬。”
这家伙一开始迁就着我们，只是为了，让我对他两个灵体兄弟稍微仁慈一点儿。
现在反正他被抓了，气急败坏。
小手一挥，上面那些水，就像洪水一样，劈头盖脸涌了过来。
将我们都冲倒。
“燕子，抓紧我！”
情急之下，我用血在原地画了个符咒。
那些水没有第二次冲向我俩，而是被符咒给赶到另一个渠道，留出洞口。
我没撒手，那孩子更加生气。
脸和眼睛变得无比大，眼底的血丝，爆了。
血顺着眼睑往下流。
“你最好给我放开，不然我现在就灭了你！”
我不放，现在放了他，兴许乘厘就被老道给灭了。
“本来寻思着，你这家伙是灵体。我没有足够的黄符和血，抓住你的几率不大，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变成人形，这下你算是跑不了了！”
他诡异一下，“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千真万确，你丫跑不掉了。
“你特么是智障么？！”
他骂了我。
气得我正想教训他。
没想到，这孙子，速度极快，脱了衣裳，纵身一跃。
随着水流一起涌到洞外。
“江姐，等等我••••”
我死死扯住他脚腕儿，任他在水里翻腾。
虽然我水性不好，但不至于被拖到水底立马淹死。
倒是那两个灵体，他们一个是擅长偷窥，另一个擅长破坏，对水也不是太擅长。
要死大家一起死，反正他们灵体是一个共同系统，少了这两个，其余两个，相当于防御系统被人破坏掉一半儿。
果然，那两个灵体呛了水，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什么东西。
然后我被那孩子挣扎，扯出水面。
我体力消耗太多，没了力气。这是他的地盘。倒是无比精神。
我被他给擒住了。
脖子被死死的掐住。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拼命咳嗽，指指他手。
稍微放松了下，终于有个喘气的机会，“你掉进水池后，见到白骨坑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都被你这孩子给骗了。你的突然出现，突然掉水坑，有点儿太过于倾向表演，人类生活可不是这么巧合的！”
他懊恼摇摇头，然后狠狠威胁我，“赶快把他们两个放出来，不然，我就弄死你！”
我笑得让他发毛，“早在进这个山洞之前，我就和燕子说过，我可能不会活着走出来了。”
他听了我的话，立马警觉起来。
对，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很显然，忘了我还有一个同伴儿。
燕子用石头狠狠砸了那孩子头一下。
他狠狠回头看燕子，分神之际。我挣扎着用膝盖顶了他胯一下。
前后夹击。
疼得他满头都是汗。
“江姐，快点儿上来。”
“不行，我得把这说谎精抓住才成。”
突然想起来，那罐子血在燕子那里。现拿来不及，现采血也来不及。
我扯住这家伙的头发，死死压住他脑袋。
让他看不见现场的情形，用眼神儿示意燕子快点儿拿血。
燕子反应机智，掏出那罐血，还没等打开口。
突然。被这家伙给踢了。
“你当真以为我只有两只眼睛？”
笑意阴森的口气。
看清楚他头发里，藏着两只拳头大的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果真，是个说谎精。
老子还以为它祸害了那么多生灵，吸了那么多血，早就进化成人了。
没想到，还是这德行。
我扑过去抢救那瓶子血。
被一脚踹到水底，身体拼命挣扎，心里拼命念乘厘的名字。
呼吸到新鲜空气那一刻，也是我噩梦到来的那一刻。
燕子被那孩子按在狭窄的洞口石壁上，一拳拳捶打。
七巧流血不止，脸肿的很大。
但她还是笑了，露出一口沾满血的牙，“江姐啊，我终于逮住他了，再也不让他跑了！”
就算被打到只剩下一口气，燕子也没松开扯住灵体的手。
来不及悲伤。就像燕子说的，不知道，这一次谁又死了。
即使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在自己面前，也只能继续完成任务。
血破向灵体那一刻，他拼命的捂着脸逃跑。
燕子失去支撑，身体瘫软的倒在地上，依旧保持笑容。
眼睛瞪得大大的，清澈水灵。
是我，曾经说过，燕子如果长大的话，一定会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十里八村的小伙儿，肯定争着抢着娶她。
是我，一路走来，带着燕子，经历一系列匪夷所思，但天亮后，又闭口不谈的奇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