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厘顺利拿到大单,公司那阵时间,除了忙,大家尽量挤出时间,去举行各种庆祝活动。
公司有钱了,大家才能保住工作,而且奖金越发越多。
现在是什么时代,钱难挣的很。
乘厘在公司表彰大会上,各种提名表彰我为这次公司能拿出大单做的贡献。
那些跟我对着干的,自然是嗤之以鼻,鼓掌的时候特别敷衍。
无所谓了,我在乎的不是那些跟我不相干的人。
日子过的很快,小东要上五年级,换了学习用品。然后笑着跟我说,要去游乐园玩儿。
我陪着这两个三百岁的人,去玩儿了全部的娱乐项目,回来的之后,这俩非要去馆子里撮一顿儿,然后我们又去吃饭。
一切都过的特别美好,甚至我都在想,我们是不是要过上好日子了。
小东一时没注意,脚踩空。摔倒在马路牙子那一刻。那辆来不及刹的车,撞过来。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反正记得,是有人用手推了我一把,我顺势就跌了过去。
倒的那一瞬间,我把小东推开。
骨头撞裂的声音那叫一个清脆,紧随起来的是疼,针扎刺痛的感觉,整个大脑都不受控制。
我想我完了,要死了。
后来看到乘厘急的快掉泪的脸,还有小东,一脸惊慌失措,我本想冲他们笑笑,让他们知道,我没想象伤的那么严重。
但刚咧开嘴,眼泪掉了下来。
我根本控制不了自个儿。
“医生,快点儿,病患在这里,她疼,求求你大夫,快点给她止痛!”
乘厘被医生挡在救护车外,急的他想打人。
“让我上去,快点儿让我上去!!”
后来乘厘解释清楚,终于带着小东上了救护车,那个肇事司机,先去了警局。
我说不出话来,乘厘攥着我手,只能感觉手特别温暖,也能感觉到他为我担心的快死了。
心里有种隐隐的慌乱,好像这个事故,是冥冥之中要发生的。
但又不像。
乘厘手中有生死簿,要是他早知道我会发生事故,怎么可能不提醒我。
那只有一个可能。
诅咒。
诅咒在发挥它的力量,每当我觉得生活有了奔头,除了一系列误会,就是我伤,乘厘倒霉。
我恢复一点知觉,死死攥住乘厘的手,我不怕受伤,我就怕,攥着我这双手,有一天对我厌倦了,再也不愿碰我。
“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吧!”
“江疑你说什么,你别说话,我知道你疼你难受,马上就要到医院里,放心,医生会把你治好的,不行的还有我呢,我一定会保住你的命!”
我歪着嘴笑,笑得连我自己都没了力气。
打了麻药之后我彻底的晕了过去。
——
我在昏迷中,那片黑暗里,看到一束强烈的光,有一个小小的孩子蹲在地上,背对着我,好像正在采花。
我不自觉的走过去,那孩子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打了个颤,很快,冲着我咯咯笑。
白净胖乎乎的小孩子,可爱的让人心都化了,而且还绕着我跑。
“江疑,江疑,快来追我啊!”
我愣了一下,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而且她手里的话,转了两圈之后,就枯萎了。
花瓣掉落,落在那女孩儿的脚上,再掉落,被踩烂。
我打了个巨大的颤,看着那孩子的脸盘和圆眼睛,尤其是看着我没心没肺笑的架势,特别像徐姐。
她拉着我坐在那快有光的地方,掐了一朵小小的话,送到我鼻子下面,“好闻么?”
“好闻!”
“你把这个花给吃了,对身体特别好,然后过一会儿,你就能回去,不吃的话,你就会一辈子留在这里!”
那朵花,我小时候见过,我妈曾经给人家包山头的老板除草挣钱。
那时候我经常吃不上饭,因为我妈顶着大太阳在做饭,我饿了,只能摘这些黄色红色的花吃,特别好吃,还止渴。
小女孩儿递给我的花,我吃了,吃了之后,感觉肚子里有股神奇的力量在上涌。
“好吃么?”
“嗯!”
小孩笑得特别好看,然后她拉起我的手,把她小小的手放在我手里,大眼睛真诚的看着我说,“你吃了我的药,我救了你的命,你要帮我才成!”
“帮你,怎么帮?”
她突然变得悲伤起来,眨巴眨巴眼睛,哭了。
小孩子哭无非是撅着嘴巴小声哭,或者是张大嘴巴嚎啕大哭,而她呢,是抿着嘴,哼出声来。
好不容易把她心绪给平静下来。
她跟我说,在离北京不愿的一个山村里,她就在那里生活,他爸爸死了,奶奶吞了爸爸的赔偿金,然后给叔叔偷偷修了房子。
她现在进不了旧的家,更别说叔叔的新家,反正她无家可归,而且,奶奶现在还要对她道德绑架。
“如果你不救我的话,我可能明天就死了!”
她一个小孩子,笑得让我感到寒颤,我甚至从她大眼睛里看到对死亡的向往。
“为什么是我,我帮不了你!”
小女孩笑得特别生动,她手抽出来,离我越来越远,然后飘走。
她甩下一句话给我。
“你一定会帮我的,一定会的!!”
——
刺眼的灯光,难闻的消毒水气味,恶心的我隔夜饭差点儿吐出来。
“醒了醒了!!这一天天的,总是受到伤害,这哪儿行啊!!”小东哭唧唧。
“镜子,快点儿给我镜子!!”
乘厘愣了一下,还是跑去,到处找护士要镜子。
我舌头上果然有黄色,我记得在梦里吃的那朵花,就是黄色。
“江女士真是命大啊,差点儿就抢救不过来了。而且醒来之后,还这么爱美,说明,真的是奇迹!”
医生笑着走了,乘厘兴奋的攥着我手,“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差点儿救不过来了!”
我冷笑看着乘厘,抽出手,“什么意思啊,不就是想我死了,然后你好再找个新的女人么!”
“冤枉啊,我实在不敢有这种念头。但凡我要是有半点这个念头,就让我不得好死!”
小东被我给逗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什么情情爱爱的,命不比什么重要!”
乘厘把小东推走,“你这个生命无限条的人,就不要说风凉话了。”乘厘住脚,回头迷茫看着我,“小东说不死之身,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我也愣了一下,当时确实看到小东要被车撞到特别着急。
但归根究底还是那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手把我给推了下去。
但小东一脸感动的看着我,我又不能说实话伤了他美好的期待心,只能装作无所谓摆摆手,“嗨,虽然小东长生不老,但并没有说,要是被车伤到之后,残疾了怎么办。死倒是死不了,没说不能残啊。他这么点儿小孩子,拖着个残疾的身子怎么未来几百年。”
我不说他们也知道,我们刚见到小东的时候,他腿就是跛的。后来终于被治好了。
现在,小东死也不想再有个残疾之身了。
“江疑!!”
小东张开胳膊,要扑过来抱着我,却被乘厘胳膊挡开了。
“小孩子,一边玩儿去!”
我在发呆,乘厘和小东在斗嘴。
那双无形的手,把我推出去,我现在受伤。然后那个小女孩儿又出现。
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太巧了点儿呢。
不可能跟徐姐有关吧,徐姐已经灰飞烟灭了。
那会不会跟诅咒有关。
对,诅咒!
想到那个无时无刻都在糟蹋生活的诅咒,我既不想面对,又不想放弃。想一探究竟。
最后斗嘴输了的小东灰溜溜出去,乘厘一脸胜利表情,丝毫没因为他欺负了小孩子而愧疚,反倒是在我耳边叨唠。
“江疑,饿不饿啊?”
“那渴不渴?要不要喝果汁,或者水?要不然,我去给你买雪糕吃!”
“呃——”我的天。希望我别再病了,这个伺候病号的,非要把病号整疯了不可。
你特么见过谁家病号,吃雪糕的。命还要不要了。
我没和乘厘说那个梦中小女孩儿的事情,我怕乘厘反对我揭开关于诅咒的秘密。只是试探性的跟他说,我老家好像有个亲戚还在。
“当年帮助过我妈妈,我得去看看!”
乘厘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拿出生死簿,“我帮你找找,看看那个帮助我们家江疑的大恩人后半生如何。”
我•••我自己撒的谎,自己说什么也要圆起来。
“哎呦,不要看了。他们后半生不用咱们操心,你不是说过,人都自有天命的么,我就去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就成了!!”
乘厘很冷静的看着我。
看到我坚决,然后笑了,摸着我头,一脸爱惜,“我们家乘厘真是个善良的人,好,等你病好点儿,我们就去看他们。要是他们愿意的话,就接他们来北京住一顿时间怎么样!!”
我擦去头上一层冷汗,装作很自然的架势,“那。那当然!”
说起我的病情,我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断了,为什么会被医生称为奇迹。
“你的腰被压断了,有个神经组织恢复不好了。医生说可能手术不成功,你下半生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但突然就成功了,连医生都搞不明白!”、
乘厘笑得一脸谢天谢地的表情。
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很多超出生死簿上记录的事情正在发生,他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