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闪躲过那一铁锨,烂泥糊了我满脸,带着股子腥臊的气味儿,干呕半天。
大胡子恼羞成怒,他就不信杀不死我这被困住的人。
“您还是省点力气吧,我可不像瘦子那样,对你没有防备,想杀就杀死了!”我冷笑看他一眼。
他也笑了,露出半口阴森白牙,铁锨放在我头顶位置,随时准备拍下去。
他相信他这次不会失手,我也相信,他这一锨能要了我的命。
“既然你好奇,那我成全你这个女人临死前的猜测!”
凶手一般在这个阶段特别得意,明明就能一下子打死受害者,还偏偏一怜悯的心态自白陈述杀人事实。
“不错,瘦子是我杀死的!他太多嘴,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说起瘦子,他腮帮子咬的特别鼓。
“所以你吓死了他,然后装作是鬼怪寻仇,在他身上捅了那几十个血窟窿?”
他冷笑,铁锨离我头更近了一步,“你死就死在太聪明了!”
我笑得前仰后合,要是他知道我给他们指的路是瞎蒙的,估计能气的用掀铲死他自个儿。
“那好,我就再聪明一点儿,显摆一下我是怎么发现你才是最大凶手的吧!”我全程冷笑,不给他好脸色,“打我进来这个林子,就感觉到你们的队员,对鬼怪这个词儿特别忌惮。包括后来一直重申,发生很多离奇的事情,都是因为鬼怪才产生的。所以你一直让鬼替你背黑锅!”
这个套路,几年前,乘厘都用烂了,故意把线索往别的鬼身上引,年少无知的我和徐姐,竟然以为阎王是个女鬼!
“你先是杀死了几名队员,这几名队员都死的特别蹊跷。他们死前,大家都看到一个穿着白裙子披头散发的女鬼,然后先后被害了。只有瘦子,在仓促的时间被杀了,你怕瘦子把你的老底儿抖露出来引起队员的恐慌,怕被震怒的他们一起杀死,所以急着杀瘦子灭口,来不及让那个所谓的女鬼现身对么?!”
看他表情,我分析的一点儿错没有。
“见过女鬼的人都得死!”大胡子咬牙启齿。
我笑得肚子疼,“那女鬼,也就在这白雾障中,吓唬那些不同程度中了雾毒的人罢了,他们产生幻觉,我可没产生幻觉。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没见过鬼,但我也知道,鬼不可能走路的时候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还特响。您做的鬼也忒拙劣了点儿,还不如剧组的道具真实!”
披头散发,站在月光下,伸出惨白双手,要冤魂索命的架势,其实,越是这样吓人的鬼,越假。就和拍电视剧一样,带上特效加上那个环境,觉得真害怕。
要是北京换成喜洋洋主题曲,配音用四川口音来配,那活脱脱就是一鬼片喜剧。
同理,他这些小把戏也就吓唬吓唬那些中了雾毒从来没见过鬼的人就罢了。
“别废话,快死了。还卖什么乖?”大胡子那表情恨不得分分钟弄死我,不听我瞎白话。
我还对自己的命,抱有那么一丝希望。
要是我今儿命该绝的话,想必一定是乘厘划了生死簿上我的名字。他知道我要死,怎么也得来这儿看我最后一眼吧。
现在,乘厘不在,所以我命不该绝,会有贵人相助。
我希望这个贵人是小东他们一伙。所以尽量拖延时间先保住这条小命。
“不过,我特不明白,你为什么在网上,发布让大家来的消息,而且是在沉寂几年之后,突然召集大家来这个地方?难道就为了杀几个人过瘾?要知道,就算别人都死了,你自个儿也被困在这林子里,死是早晚的事儿!”
他冷笑得意看着我,“我死?该死的是他们,他们这群谣言猪!我为了把他们凑齐,带到这里宰了,花了多大的力气!!”
哎呦,看来这还有一番恩怨情仇来着。
“别别别大哥,劳烦您这个铁锨往上抬抬,反正我早晚是死在你手里的人,您不急在这一时杀了我。人都要死了,好歹您不能让我带着这一肚子的疑惑下地狱吧!”
他往后看看,确定其他队员没找到这里来,点了一颗烟,叼在嘴巴上。
月光下,他身板高大,吸着烟,眉头拧成结,愁云满面。
静静开口说起那陈年旧事。
原来,曾经的山底村,富庶的让周围十里八乡的人眼红。
大家没想到,一个坐落在低洼地的村庄,没有被淹没反而越发展越好,家家户户都盖起小洋楼。
那个年代的小洋楼,相当于现在的独栋别墅。
后来,进来一大批人来森林里偷砍树木,山底村的村民自发组织去保护森林。
最严重的一次,双方拿着自制的土枪,打死了双方各十几个人。
死的人多了,林子里就突然有了白雾,大家都说这这是死了的人,怨气很重。他们死了灵魂不可安息,还要继续都乱,所以,大家每人敢进这带着毒雾的林子。
再后来,和山底村斗乱那个村子,有人考上大学,当年的大学生是包分配的,基本上念了大学毕业就是干部。
“那干部什么待遇都不要,就要分到我们镇子上来,而且跟县上都打好关系!基本上算是霸占了整个镇!山底村儿也就改变不了被奴役的命运!”
大呼吸烟圈吐的特别大,眼神儿又陷入到回忆里。
后来,那个镇长,动用各方面关系,基本上他的同学们都在各省各市县工作,权力大,强逼着山底村进行旧村改造。
说起来荒唐,一水的小洋楼,变成了封资修,村民们被当真敌坏分子,甚至还有几个起头蹿腾大家盖小洋楼的,被打成特务头子。
反正在那个敏感的年代,镇长愣是把一个镇给弄的破灭了。
“那真的是妻离子散。心气高的很多人,受不了这个冤,都上吊死了,很多死在镇长家门口,另外一些人死在这片林子里。他们说就算是死,也得守着家乡。剩下的那些人被带走改造,大部分都死在外地了。村子也被拆的砸的不像样子。”
怪不得,我看到山底村,就觉得特阴森。
到处都是黑洞洞,挺渗人的,原来是那个年代被砸成这幅德行的。
而当年的那些官员,现在都老了,他们的子孙后代也都分布在全国各处。
“都说老天是公平的,老天除了对我们山底村不公之外,对其他人倒是挺开明的!老天不开眼就算了,我作为山底村的后代,我要替那些死去的先人,杀死当年害死他们的狗官后代们!”
大胡子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是含着泪的。
国仇家恨,这自古以来就是能感同身受的事儿。要是谁把我家都灭了,我自然也不能饶了他。当然,灭掉我一家人的张春梅已经伏法。我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人家大胡子也要报仇。
“但这关那些队员什么事儿!”
我一提到这些队员,大胡子眼里燃气熊熊烈火。
“他们都是这些狗官的后代!”
我甚至能想象出,这些年,大胡子在阴暗的小屋子里,到处搜罗这些人的信息。并且悄悄跟踪过这些人。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还会故意组织一场探险行动,并且,成功带他们完成。
被这些人封为队长之后,大胡子开始留下每个人所有信息,第一时间建了群聊,说是有活动叫上他们。
做戏做足。
他故意在两年的时间内消失,但别人找到他,就说在国外跟着某某著名探险家一起进行探险。
其他队员。对大胡子的专业性,更加肯定。
“那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带他们来杀掉?!”
大胡子不屑看我一眼,他觉得高估我的智商了。
“他们中间有些人,要在下个月结婚,结婚之后,就不会再出来探险。而我的目标是,他们一个都不能少。在这片他们祖辈践踏过的土地上,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死亡。让他们知道,恶有恶报!”
我听的后脊梁骨发麻,为了报仇,真的是杀红了眼睛。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他这种疯狂的行为,让我害怕。
“可是,我特想知道,他们的祖辈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不去找他们祖辈解决,你杀人家小辈,这报仇报的也太不对等了!”
我的话,确实激怒了大胡子。
他凑近我,死死瞪着我,狠的立马掐死我,“不对等?可笑。他们的爷爷辈的了吧逼死我们爷爷奶奶的时候,有谁出来替我们说一句不对等。我们爷爷奶奶被打成封资修,反坏右,天天跑去游街,挑大粪。我们的父辈被迫上山下乡,被逼着去边疆,很多人都死在那儿,连后代都绝了,谁为我们说过一句不公平•••”
我有点儿害怕,往后动弹了下,好嘛,身子陷的更深,都到了腰了。
“那啥,你别激动!我来之前,那个陈婆婆说过,那些碎尸案杀人案,什么的都是谣言,我就当时谣言,等我出去了,我肯定不对外说我看到发生的这些事情的!!”
他把铁锨架在我脖子上,笑得癫狂,“我奶奶真这么跟你说的?”
奶奶?陈婆子是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