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臭鸡蛋味儿,许久不冲的厕所臭气,还是谁在我身边拉了屎。
臭的我上气儿接不住下气儿。
我醒了。魂魄也从地狱回来了。
恐怕我这被臭醒的人,是世界上独一份儿,不然找小报记者来赚取个流量费也好。
“吓死我了,江疑!”
可怜巴巴的声音,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看的我眼发酸。
徐姐见我醒了,咧嘴笑了。
不等我问,便一股脑跟我叨唠,“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了,他说你可能进了手术室之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你这个人了!不怕你笑话,我当时吓得都尿了裤子,乘厘听说你不行了,急的拿头撞墙!”
我看着守在我身边老实的像小绵羊的乘厘,他头上确实血瘀了一块儿,我不敢碰,“疼不疼?!”
乘厘拼命摇头,抱着我胳膊不撒手,“江疑,你不要死,以后再也不要死!”
徐姐咬牙笑骂,“赶紧恢复你的神志,这样一来可以保护江疑,二来,不愿意让江疑死?好,把她名字从你那生死簿上划掉不就成了!”
乘厘跟根本不理会别人跟他说什么,他说,江疑,你是我媳妇,不要嫁给别人。
我看徐姐一眼,徐姐耐心跟我解释,“你被雷劈了之后,被路人送到医院,你醒来之前,陈识来过!”
陈识来过,肯定是跟乘厘说了什么,他才这么惊慌。
“这家伙,什么都忘了,就记得你是他骑着高头大马娶进门的媳妇!”徐姐笑嗔。
“我哪儿也不去!”
•••
我很快出院了,就连医生说,很少见过我这么结实的人。医院里也接受过不少被雷雨给劈了的人,不是身上焦的家人都认不出来,就是劈坏了神经。
反正向我这种两天就出院的人,真没见过。
乘厘到底还是孩子的智商,我和徐姐一个不小心,就让他溜出去了。
“应该是每天都圈在家里,憋坏了,出去玩儿会不要紧,要是阎王有啥事儿,季征肯定是有感应的,你看季征睡的四仰八叉的样儿,说明乘厘指定没事儿。”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我妈非说她不是人身,飞的快,可以出去找乘厘。
我想起地狱里白无常和女鬼那一脸见着我们,绝对姑息的表情,还是不要去找了。
我妈欲言又止。
那几天,也是我最放松的几天,虽然脑子里总是出现陈识给我的两个选择,但不妨碍我放松这几天。
我和徐姐出去逛街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异常。
凡是经过我身边儿的人,都会捂着鼻子,一幅你丫身上砸这么臭的表情。
我自己左闻右闻,什么都没有啊。
莫不是尸毒在我身上还没清理干净,不可能,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肉有没有腐烂,怎么可能继续臭。
这种味道时有时无。
但在家门口,我闻到那股子让人窒息的臭味儿,我和徐姐相继捂着鼻子,在洗漱间里吐的天翻地覆。
徐姐也说不上来到底哪儿出了毛病。
突然徐姐就跟鬼上身一样,哆嗦着嘴唇,手指着洗漱间外,“他•••他•••他,好臭,呕~”
谁好臭?
我出去看了一眼。
逃不过和徐姐一样的命运,吐出一团。
但站在洗漱间门口,手足无措茫然看着我们的乘厘,开始委屈了。
“我。就是出去玩儿,那几个孩子,说是,有糖给我吃,我知道江疑,爱吃糖,就去了。结果•••”
结果,就是被那些坏孩子推进粪坑里。
这一身的大粪,臭到人神共愤。
不过,我是攥着拳头,边吐边愤怒。凭什么,欺负我家乘厘,哼,这是欺负我们家没人撑腰啊。
“你干嘛去啊江疑!!”
我笑着看徐姐和乘厘,“出去买糖去!”
在他们的复杂目光中,我拿钱买了一串儿棒棒糖。
拆开一颗,坐在小广场台阶上优哉游哉的吃着。
那几个顽皮的孩子,看到我挂在脖子上一串儿糖,羡慕不已,甚至能听到他们小声叽喳。
“我说,那傻子好多糖。咱们兵分两路,去骗糖。你和小胖,吸引她注意,我和小蒙,从她身后偷糖,完事儿之后均分!”
“好!”
我冷笑看着他们走过来。
“吃糖么小朋友们!”
刚才挑头的那小子,一脸单纯无辜,歪头看我,“姐姐,你吃这么多糖,不怕牙疼么?”
我能看见他嘴里的蛀牙,装作不在意摆摆手,“我又没蛀牙,不怕。”
他捂捂嘴巴,笑得一脸灿烂,扭扭捏捏,“我妈说不让我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你妈难道没告诉你。别特么的欺负陌生人?
我笑笑,听到身后有孩子已经碰触到塑料纸包装。
干咳两声,摆正坐姿,吓得那俩孩子一阵惊悚。
其实我只要看我面前那俩孩子的脸色,就知道,后面那俩该多慌张。
“其实啊,我这糖,也不是买的,你说谁闲着没事儿,买这么糖吃,能不的糖尿病么?”
“就是!”那小蛀牙随声附和。
那叫小蒙的小女孩儿看起来比较文静,一脸认真问我,糖是从哪儿来的。
“喏!”我指指商业街上斜对过的琴行,“就是那家琴行看见了么?老板是一特老的先生,据说是子女都不在身边,看到跟咱们年龄差不多的孩子,特喜欢。你说我一个人在琴行各种捣乱调皮,那老爷子没生气,反倒是奖励我一堆的糖果!”
虽然知道,这故事骗不过如今智商超高的孩子们,但那句话没听听过么,投其所好。能吸引他们的不是金钱,而是糖,吃不完的糖。
“捣乱就给糖吃?阿•••姐姐,您蒙我们呢吧!”
我后面儿负责偷糖那小胖子终于忍不住,绕到前面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我。
“千真万确,你们想想啊,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儿开琴行的人,能差钱儿?人家就是来消遣下无聊时光,顺便来陪那些试琴的孩子们玩儿,所以你们越是活泼,人家老爷子越是喜欢,你们看,这是啥!”
孩子们看我掏出来的那叠钱,眼睛都直了。
“我的乖乖,这么多钱,阿姨您抢的吧?”
我把钱揣兜里,顺便把糖也收拾收拾装包里,“谁现在出门儿还带这么多钱了,这现金都是那老爷子给的,他一个老人家不会用什么网络支付,给我这一沓钱,让想吃什么去买点儿!”
智商再高,也是些孩子。那些人贩子愣是把在学校学过逃生知识的孩子们给拐跑。你就能想出,骗骗孩子,可比拐孩子用的花言巧语轻松多了。
“怎么样。咱们去?”
“我不敢。我怕等下我妈找不到我,回家的时候挨揍!”
“女孩儿就是没用,快滚回家吧。咱们去。那可是糖,大把大把的糖,能吃个半个月呢!”
我眼看着三个孩子昂首挺胸进了琴行。
拍拍屁股,站起来,把糖都塞给那没去琴行的女孩儿。
“妈妈没告诉你们,别相信陌生人的话嘛?”
可能是我那个表情太过严肃。
孩子捧着一手的糖,哭的撕心裂肺。
我笑着离开广场,坐在家里飘窗上,看着琴行的凶悍老头,提着三个孩子,去找家长。
冷冷一笑。
孩子不教育好喽,有人替你们教育。
再者说,今儿要不是乘厘个子高,换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都得淹死在粪坑里。
年纪小小的孩子,下手这么歹毒!
“笑什么笑,一进门儿就跟傻子一样。看什么呢?”
“没啥!乘厘呢?”
徐姐愣了一下,“洗完澡,应该进屋了吧,我没看见啊!”
乘厘不在,我妈也不在客厅。她能出没的也无非是些阴暗角落。
这俩人,真是的!
乘厘坐在小床上,板板正正一动不动,手里捧着一个瓷碗。
“乘厘,你喝了什么?谁给你的?”
我怕他万一跟别人家缺心眼儿的孩子,跑去马桶舀水喝。
乘厘目光呆滞,片刻,眼里闪过一道光,惊恐万分。
“江疑,怎么办。我到底恢没恢复心智?有没有?”
我尽量安抚乘厘,乘厘不像前几日那样,在我肩膀上一趴就睡,他很慌张的问我,说人死了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他要是白搭。
只能等他真正平静下来,我握着他手,轻声细语问他,“你洗澡之后,是不是有什么人来找过你?”
他认真点头,指指紧攥在手里的碗,“她说只要她做了药引子,我喝了,就能恢复到平常,不然我只能是个傻子,被人欺负。”
“他是谁?”
乘厘痛苦闭上眼,摇头道,“就是那个高高白白眼睛大大的阿姨!”
高白,眼大?!
我妈!
我妈做了药引子来治乘厘的病?
我把乘厘推开,乘厘吓得都快哭了,“江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吐出来,阿姨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说完。跑去卫生间,剧烈呕吐起来。
徐姐一直站在房门,听见了一切。
“我早该提醒你,防止阿姨做傻事儿。自从遇到白无常回来后,阿姨一直抑郁寡欢,她还尝试问了我关于鬼身做药引医治愚痴之人的真假,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谁知道,今儿竟然出现这种事儿!”
“阿姨肯定是看乘厘堂堂鬼君,处处受欺负,于心不忍才牺牲了自己,江疑,你千万别怨乘厘,他肯定是听了阿姨的话,才乖乖喝下药!”
我不怪!我特么什么都受不住,我能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