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给我两条路走：要么陪他睡，要么给钱！
之前所说的约会。也是无聊透顶。
他装作京城里土生土长的人家，带我穿过各种小弄堂，去四合院小饭馆吃土鸡汤，不然就是坐在那离地几百米的旋转餐厅吃高档西餐。
我被乘厘的病情急的茶饭不思，他倒是优哉游哉的喝茶品美食。
这一个月来，在美食的狂轰滥炸下，再没胃口，也胖了五六斤。
后来饭吃够了，京城也逛完了，他绝口不提救乘厘的事儿。
在夏至那天，他请我吃面条，还说什么冬至的饺子夏至的面，吃了一年都交好运。
我冷笑看他帮我夹面条的模样，“碰到你这一年，还有好运？”
他顿了手，但马上恢复常态，语气倒是冷淡了几分，“先吃饭，今天这顿饭一定要吃的。”
不就一夏至，至于么？
饭吃了，我摊牌，跟你丫约了一个月的会，不说我跟他约会就救乘厘么。挺大的个子，横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他端着咖啡，深深瞟我一眼。
“乘厘那蠢货的病情看起来越来越严重。现在也就五岁的智商吧！”
我特么不瞎，还用你说？
想起昨天晚上乘厘坐在小床上，抱着枕头死活不肯睡的模样我就心疼。
当时我用哄孩子的语气问他怎么还不睡啊，他扔下枕头，抱着我胳膊，可怜巴巴的说，“江疑，你是不是要嫁给别人啊！”
“怎么这么说呢？”
他撇嘴，抽搭下鼻子，“徐姐说你最近在跟别人约会，就是那个经常拎着东西的来咱们家的男人，徐姐说你怕是钻了套，要嫁给他了！”
这个徐姐，平时没正形跟我开玩笑也就算了。
乘厘死死抱着我胳膊，头枕在我肩膀上，声音可怜到马上要哭出来，“江疑，你不要嫁给别人！徐姐说我病了，她说只要我能好起来，你就不会嫁给别人！”。
在月光下，我看着曾经深沉到一言不发的男人，现在变得患得患失，我心疼的拍拍他后背。我欠他的太多。
“想什么呢？不会在想那个蠢货吧！”
我被陈识磁性声音拉回现实，高档餐厅，冷桌冷盘，高档，但没有生活气息，这是我最讨厌的！
“当然，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他，不然咱俩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他冷笑一下，放下杯子，往后一倚。
眯着眼睛看我，半晌吐出一句来，“好，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要么跟我睡，要么你给钱我治病！”
我差点儿掀了桌子，两个都不可能，特么的不是说好只要约会就救人的。
“我现在反悔了。你接触我之前，明知道我不是什么讲信用的人，什么小人，卑鄙，龌龊，没关系，往我身上按就成，我不生气！但是——”他坐正，身体往我这个方向倾斜，带着威胁的语气，“世界上哪有便宜事儿，你不打算牺牲什么，就得到人家倾力相助？你以为你是谁？！”
“那我怎么相信你现在说的话啊，你的话比屁还不值钱。是谁早先说的，只要约会了，就救人。你也说了，你不是什么讲信用的人，我凭什么信你？你以为你是谁？”
被我将了一军，陈识没说话，玩味儿的看着我。
也是，除了他，我还能指望谁，徐姐季征都救不了的人，我还能怎么办？
“不着急。我等你答复！”
他做出一个打电话的姿势，起身结了账，走了。
我出来的那一刻，阴云密布，下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暴雨。
躲闪不急，被淋成落汤鸡。
边走边哭，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这二十几年来，一个人生活，为了不让别人欺负我争强好胜，曲意逢迎。我想着我这条命怎么都能活，可是，乘厘，我容不得他受半点儿委屈。
他为了受过的伤，遭过的罪，我要护他周全，平安一生。
巨大的雷电闪起的那一刻，路人纷纷抛开。
我还在行尸走肉的往家的方向挪。
只听见“咔嚓——”一声惊天雷声，身体烧焦一般难受憋闷，甚至闻到烧鸟毛的味道。
“坏了，雷电劈到人了，快点儿报警，打急救！”
“完了，那个人怕是撑不住了！”
身体一点点儿沉下去，意志多顽强都没法让眼皮重新张开。
——
暗黑色的雾，周围安静的不像话。
走到湖中岛，我明白了，这是地狱。我的魂魄又飞了进来。
但往日的地狱绝对不是这种场景，那些能投胎的鬼魂，喜欢到处逛来逛去，叽叽喳喳，或者几个鬼凑在一块儿把脑袋当球踢。
今儿这光景，就像，地狱里，都灰飞烟灭了。剩下巨大空荡的地府，废气不能用。
忽然，从斜对面草丛里钻出一只小脑袋，警惕的看了周围后，拼命跑出来。
后面追赶着俩鬼差。
“在那儿呢？给我追！”
“小东西看他往哪儿跑！”
那孩子深深看我一眼，倔强的眼神儿，没有任何求救。前面已经无路。
这孩子回头一看后面那俩鬼差，咬牙，跳入湖中。
我找了个地方藏好，那俩鬼差就追了过来。
“擦，这兔崽子发了什么疯，早不跑晚不跑，偏偏他白无常当地府冥君的时候逃跑！”
另一个的声音无不担忧，“是啊，这要是让这小兔崽子跑出去，回头冥君得砍了咱们，哎，这可不是当年阎王在的时候了，那时候生人进不来地狱，地狱也让外人逃不出去！”
第一个赶紧捂住这鬼差的嘴，压低声音，“你这是要死啊，小点儿声，这个白无常本事不大，护不了地府的周全。脾气倒是不小，对咱们进行全员集中管理不说，动不动就灭掉一两个，杀鸡儆猴。今儿咱俩要是抓不到这孩子，恐怕死的就得是咱俩。快追吧！”
我目送那两个鬼差也下了湖。心里特为那孩子担心，万一跑不掉咋办。
这么小的孩子，生前能干什么缺德事儿，至于对他下手么。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人间，去找乘厘哥哥，我要告诉乘厘哥哥你们这群混蛋，把地府搞的乌烟瘴气。我要让乘厘哥哥赶走你们！！”
那孩子被拎着耳朵，扯上河岸，疼到斯哈吸气，不过脾气倒是挺倔的，一直挣扎着要外逃。
“嗬，这小兔崽子脾气倒是挺倔啊，我跟你说小崽子，你那个什么乘厘哥哥已经成了地府的逃犯，被通缉中，是不可能回来的，你最好消消停停跟我们回去复命，不然，信不信，我立马让你消失？”
那孩子虽然怕了一下，但还是挺胸抬头，语气笃定，“乘厘哥哥一定会回来的，这个地府是他的，除了他没人配做冥君！”
“呦呵，这小崽子挺敢说话，甭管怎么样。你那个乘厘哥哥回来再说，现在不敢回来，连累大家都被白无常滥杀，还特么的冥君，屁君才是，瞧不起这种小人！”
孩子的挣扎声哭声渐渐远去，但那声，“我乘厘哥哥才不是孬种，他绝对会回来！”还在我耳边响着。
我心里有个地方特别难受。
那种环境下，那种凄凉中。
我需要他，但更多的人需要他，很多人为了他，魂魄消失，再也不能往生。
要是他看见白无常把他地府弄得乱七八糟，他该多心疼。
他绝对舍不得地府，就冲他跟爱护宝贝一样爱护那本生死簿，我就知道，他不能没有地狱。
我想醒过来，但身体一直在地狱里游荡。
魂魄就是不能回去。
好在，我是天生比较乐观的人，既来之则安之。
逛了几周之后，发现再往前走，就是地狱的十八层。之前我妈也在里面苦苦挣扎，后来终于得了投胎的机会，她却用来逃跑。
“没找到？要你们干什么吃的？！我限你们两个月内，把生死簿找出来！”
白无常随手就将刚才那个小孩子，给捏到灰飞烟灭。
那两个鬼差吓得腿都软了。
这个狗日的，但凡我有点儿法力，就冲上去跟他干。
白无常，你给老娘等着，早晚一天，乘厘会回来，你的下场和这个孩子一样，灰飞烟灭！
“生什么气？呦呵，神君交代的生死簿还没找到，我可告诉你白无常，生死簿是一个阎王的象征。虽然神君说让你暂管地狱，你可要知道，只是暂管，只要咱们不夺过生死簿，这以后乘厘回来了跟神君认个错，他照样是地府冥君，而你，什么都不是！”
说话那人，红衣飘带，步履轻盈。
红衣女鬼止步，深深望着白无常，“我呀说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你以后是地府冥君了，我这命里和冥君有段姻缘，只盼着，跟你一起成双入对！”
你成了冥君我就嫁给你，就这意思呗，说的那么含蓄干嘛，我就不信白无常听不出来。
自然是听出来的，但被这女鬼冲昏头的白无常，一脸激动怜惜，搂上这人的蛮腰。
好一个白无常，神君要他把女鬼打入地狱，生生世世不得出来，他倒好，金屋藏娇，还特么想篡权夺位。
敢打乘厘主意，劳资一定会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