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是真没人事儿啊!”
季征皮笑肉不笑,“这哪儿是待客之道?我大老远跑来投奔你,你乘厘可好,见着漂亮的女的就不要命,你倒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兄弟我,睡这平板沙发,硌的后背都起了茧子!”
徐姐也一脸八卦的坐在季征身边儿,打趣问我,“嘿,你俩昨天真睡了啊?!”
睡••睡屁~
我还没表达出我这愤怒的小情绪,乘厘懒洋洋开了口,“睡了。不睡干嘛?!”
“不不,他的意思是,大晚上不睡觉干嘛,不不,也不是。反正他的意思是晚上要睡觉••••要他自己睡自己的。我解释的够清楚了吧?!”
乘厘一脸不用解释的表情。
这让徐姐这老八卦婆子更起劲儿,笑得无比污的点头,“我们明白,我们懂得••••懂的~”
重点音节在“懂得”俩字儿上。
季征斜眼笑,问徐姐,“吃香蕉不?”
徐姐一脸懵逼,“香蕉,没买香蕉啊!”
季征看着果盘里那两个苹果笑得更加邪恶,“你只要想吃,我可以给你创造一个出来!”
创造,一个出来!!
徐姐这才反应过来,此香蕉非彼香蕉。作势要去打季征。
季征神秘兮兮吐出几个字儿,“我是在情景模拟他们!!”
乘厘一脸听不懂的表情,坐的直挺挺看他万年不变的古书。
我尴尬的脸红成苹果,虽然平时也看段子,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突然来了个段子手,真还让人挺难为情的。
尤其是,笑得狼狈为奸的俩人儿。
这之前发生的一切阴霾,随着那个晴天的早晨,伴着无厘头的笑话,好像,一场梦一样,只要醒来了。
就会一切往好了奔!
“来,这给你们这重归旧好的小夫妻的奖励!”
徐姐手里摇晃着两张门票。
“游乐园?”
徐姐点点头,有意无意的看着我肚子,“胎教要趁早。现在把给你俩营造一个爱出去浪荡的形象,这样那些鬼魂乐意投胎啊,你想想,谁不愿意有个爱陪自己整天出去玩儿的爸妈啊!”
擦,抛砖引玉?有个屁用。
重要的事儿重复一万遍,老子和乘厘真的没发生什么。
乘厘干咳两声,路过徐姐面前。
那两张门票就这么转到了乘厘手中。
“游乐场,第一次去这种地方。”
这炙热的小眼神儿,要我不带他去,就和千古罪人一样。
毕竟他从小到大从山里长大,别说游乐场了,我想就算是个女的都很少见。
也算是有人请客,开开洋荤了。
“多带点儿钱嘛。你一个男人出去,可不能让女的花钱,多不绅士啊。”
我偷偷往里瞟了一眼,徐姐正跟老妈子嘱咐儿子一样,拼命往乘厘兜里塞钱。
季征,始终冷笑着看乘厘,是不是抛出几句冷嘲热讽。
“嗬,大名鼎鼎风流倜傥的乘厘也有被女人折腰的时候。”
“要不是看到你对那江疑这么上赶着,我还真以为你小子喜欢男的!”
“瞪什么眼,我可不怕你,你再瞪我,我可跟江疑说那事儿了•••••呜呜,你特么别捂老子嘴啊,呸呸,你洗手没啊,刚上完厕所,脏不脏啊,呸呸!”
在公交车上,乘厘紧张的像个没复习好功课就要考试的小学生,时不时扯扯衣角,咳嗽两声消除尴尬。
下一站,上来一群老大妈,连搡带推的就到了我俩座位前面。
“老杨啊,你那类风湿去医院看过了没有啊。可千万不能累着,这满公交车的,要是有个座就好了。”
“您别操心我了,你那腰不是年下摔着了么,骨头应该还没长好,可不能长时间站着,年龄一大啊,就站不住!”
我嘴角都抽了筋儿,看着乘厘满面春风带笑的让了座。
我面前站着那老人,有意无意的用手里的兜子,磕我脑袋。
得,这座,要让都得让。
“您坐,您坐。我这脑袋不太禁磕!”
我把哀怨的眼神儿投给乘厘,乘厘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好吧,这大眼睛长睫毛,看的我从哀怨变成春心荡漾。
下一站。
那些老大妈腿脚麻利冲下公交,直奔超市大门儿。
坐我俩位那俩大妈,冲在最前头。
门口那个大牌子上俨然写着,限时送鸡蛋!
更加哀怨看乘厘。
乘厘一脸尴尬的将我按在座位上,他没坐,守在我面前,在拥挤的人群中,给我腾出一小块儿安逸的地盘儿。
可能,心就是在那个时候,慢慢融化开的。
让我觉得,乘厘还是原来那个乘厘,我们,谁都没变。
游乐场。
因为假期原因,游乐场里人山人海。
我吃着冰激凌,被乘厘护在怀里。骄傲的看着挤的满脸菜色的游客。
“要不要吃一口!”
“好!”
一口下去,冰激凌,只剩下脆皮。
我忍。
乘厘真的没来过游乐场,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尤其是大摆锤来回摇晃的时候。
乘厘看的龇牙咧嘴。
“这晃过来晃过去,人不疼么?”
“嗯?”
“在地狱里,罪人就站在原地,万斤重的大锤子也是这么荡过来,把人砸的稀巴烂。但灵魂又死不了,所以一次次的被砸烂,然后站起,再接受惩罚,永远都不可能解脱。”
“你怎么知道,地狱是这样?”
乘厘忽然愣住,装作无所谓笑一笑,“嗨,都是书上看的呗,地狱可多了,其中一狱就是这样!”
看到过山车,来回拧麻花的穿梭着,上面的人嚎天抢地的叫着,甚至有人还吐了,污秽物在空中呈现抛物线,然后完美的洒开。
我扯着乘厘跑的那一刻,认真看着他脸问,“地狱也有人这么被强迫飞来飞去?”
显然乘厘全心全意在观察各个项目,没有心思编排故事。
“对,他们叫声和地狱里那种罪人很像!”
这一上午,我兴致冲冲去排队买票。好不容易坐上过摩天轮。
要上去那一刻,乘厘死活把我扯下来,坚定的跟老板说我们不做了。
说实话,我有点儿生气。
但乘厘却忧心忡忡看着那过摩天轮一圈圈的转起来。
就连我跑开去买鸡米花都没发现。
人群传来惊恐尖叫声那一刻。我清晰的看到,那摩天轮散了架。各个小厢体,仙女散花一样,劈头盖脸砸下来。
“乘厘,乘厘在哪儿?!”
我被人群冲撞的找不清东南西北,也没看到乘厘。
之后跑过来一人,胳膊捣在我类叉骨上。
疼的我满地打滚儿,鸡米花和我眼泪都撒到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快起来,不要被人踩到了!”
踩踏,这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词儿,尤其是在人群杂乱的现场。
最重要的是,那是我妈经常嘱咐我的词儿。
小时候不知道算命的和她说过什么。她打我记事儿起,就把这两个词儿挂在嘴边儿,还花了大价钱,请消防退役兵来教我在踩踏现场逃生的知识。
我的生命,有可能,结束在一场踩踏中。
抬头那一刻,从我朦胧的泪眼中,我看到一张脸。
还是唇红齿白,大眼睛高鼻梁,甚至皱眉的时候,都是慈眉善目。
“妈妈。妈妈你怎么回来了!!妈!”
那女人愣了一秒钟后,甩开我手,慌乱的说我不是你妈妈,不是你妈妈。
但我,分明看到她眼里的泪珠在滚动。
“救命啊,保安在不在,有偷东西的,趁乱偷东西的贼啊!!”
尖叫声,伴随着保安的询问声,离我这个方位越来越近。
像极我妈妈的女人,死死抓住我胳膊,咬牙启齿一字一句叮嘱,“你离开这个地方,千万,离开这个地方。”
“求求你,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她往后看一眼,惊恐的回过头,拼命把我往她相反的方向推,“快走,快离开!!来不及了,快走!!”
我浑身都疼,看着像我妈妈的女人,被人群挤的越来越远,看着她被保安和波浪大卷儿的女人按在地上。
她还拼命的看着我这个方向,冲我笑一笑。
挥挥手,好像在跟我说,快走啊江疑,快走!!
我可以百分百确定,那个女人,就是我妈妈。除此之外,别人不可能接连做出这么多我妈妈的动作,即使长得再像,也不能心灵相通。
我推开我身边拥挤的人,拼命厮打,往前挤。
一双胳膊将我环绕住。
干涩难受无能为力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江疑,不能去,不能去!!”
是乘厘,因为只有他才可以让我在接触到那一刻,安静下来。
“那是我妈妈,是我妈妈,我肯定那绝对是我妈妈,乘厘,我怎么办,你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我晃着乘厘的胳膊,我哭着求他,我说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帮我把我妈救出来。
乘厘没说一句话,脸色特别难看。
他死死箍住我。
任凭我怎么咬,怎么掐他,他都不肯让我离开他的保护圈。
纷乱拥挤的人潮中,可能没人注意到一个哭泣的女人。
毕竟,因为踩踏拥挤,哭泣的人太多。
也没人注意到,一个手持铜钱剑的男人,剑刺向那个像极了我妈的女人。
“不要••••不要•••求求你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