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个早先没注意过的面具店,各种样式的面具玲珑满目的挂在大大小小的红木架子上。甚至墙上的铁丝网格上都挂满了。
我面前的那一堵墙的面具,是在一些晚会上经常能见到的款式。
甭管是脸谱面具,还是羽毛做成的面具,质地做工都非常好。甚至没一个面具都在积极的表现老板的品味。
不得不说那些脸谱面具,我看着特熟悉,尤其是那一笔一划的做工,摸上去,有点凹凸。可以基本认定,不是印上去脱模那种,而且纯手工绘制而成的。
“江疑,你快点儿过来看,这面具怎么样,我带上拉风不?”
我满脸黑线,因为这小东西没叫我姐姐而愤愤不平。
穿过三个长架子,终于看到一个不高的男生,带着一个特斯拉怪兽的面具,双手扎在耳旁,各种做出狰狞的模样,嘴里发出“呜哇,呜哇”的叫声。
“少装神弄鬼!”
我把面具给他扯下来。
一个白面小孩儿,愣神的看着我。
握手里拿着那张面具无比尴尬,这时,小东走过来,“你们认识?”
怎么可能。
“那个,这个面具不错,符合你形象!”
那孩子茫然变成无奈,欲哭无泪。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长得好看,这个面具有意思,面具有意思•••”
我尴尬到不知所措,越解释越黑啊。
小东关爱智障的目光再次袭来,“咱们快走吧!!”
被扯到另外一张架子钱,但始终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戳戳的观察我。
说不上来的感觉,后背发毛。
一回头,除了面具,没有别人。
“怎了你,快给我看看这面具,别疑神疑鬼了!!”
我回头。
“啊——救命——”
三魂七魄吓得死翘翘。
完全掩盖在白皮面具下的一张脸,就连耳朵也露出来小小一截。
怎么看,怎么跟我梦里的那个无脸男相像。
“怎么样,我带着是不是特逼真!!”
我吓得瘫坐地上,小东依旧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并且还摆了个酷酷的造型。
从这个角度上看,这特么的像啊!
“怎么了,你这人特没意思,除了莫名其妙掀别人面具,就是坐在地上惊吓过度,我说江疑,你丫清醒一下成不!”
摘除面具,还是小东那副模样。
我真是谢天谢地抱着小东,“果真是你,我差点儿就相信你被别人给吞了!!”
小东莫名其妙挣扎出我怀抱,红着脸,不愁我,眼珠子乱转,“你真是有病了,打你从那个山村回来,跟中了魔怔一样,一点儿都不正常!”
那可不,一天梦见两回那种没脸的男人,谁能正常的起来?
“咱们,咱们走吧!!”
我心有余悸,看着小东很宝贝的拿着那张面具,头疼到无法呼吸。
这莫非真要拿这么个玩意儿回去?
“其实,我觉得这里任何一款都适合你的气质!”
小东冷笑一声,举高高,“世间面具多如云,我却单恋一枝花!”
非它不可了呗!
我尽量躲小东远一点儿,直接坐在副驾驶上,深呼吸。
刚才那个孩子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不去。
白的发光的皮肤,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想要的,却长在一个男孩子的脸上。而且那个孩子看我的眼神儿,虽然是茫然和不知所措,但深藏着一层,似乎熟悉的意味儿。
“想什么呢江疑,是不是被我帅傻了?”
被小东这么一推,我猛然想起,乘厘应该回来了吧,这事儿,务必要跟他说一下。
我盯着小东,小东脸型,和那个梦中男人的脸型,出奇的一致。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想说,你该理发了!”
小东龇牙笑得特欢快,“我觉得这长度还可以,现在学生都流行这种卷烫,你那审美早就该被淘汰了!”
我笑笑,心里说不出来的沉重。
车子一点点儿的往回赶,我在心里演练了一百遍,该怎么跟乘厘说,才能显得顺其自然不突兀。
但一想到,乘厘那双眯的狭长的眼睛,散发出来的冷气,禁不住打了个颤。
“不是,这车里暖和的要命,你竟然冷?”
对,冷,冷到骨头缝里去了。
见到乘厘那一刻,小东先扑上去,展示自己的新面具。
我实在看到那张面具肝颤,就回了房间。
不过多长时间,乘厘进来了,脸色柔和,明显心情特别好。
“终于甩掉小东这家伙,简直对那面具走火入魔了!”
“那是,这孩子喜欢任何一种稀奇的东西!”
乘厘凑过来,嘴里清香的薄荷气息特好闻,声音喃喃,“包括你么?”
我?
我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我不是东西——”
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看乘厘笑得前仰后合,其实我心里也高兴。
“这就对了嘛,整天拉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多恶心人,这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才是正常人嘛!”
乘厘挑眉,“那你得尽量逗我笑!”
老娘没空!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梦里梦到别的男人,这特么的任谁都会想歪了吧。
要是乘厘一脸血羞涩的跟我说他梦里出现一黄花闺女,你说我能不生气么。
“那个,我梦见——梦见~~”
乘厘笑得特邪恶,凑的更紧,鼻尖碰到鼻尖儿,“梦到我了?”
我腿肚子一绷,笑得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嘿嘿,嘿嘿,那啥,我想起来了我刚才憋着一泡尿,得去撒了,憋尿容易得膀胱炎!”
推开乘厘。
跑进卫生间,拉开一条门缝,静静观察躺在床上的乘厘,他表情特别凝重,跟刚才判若两人。
怎么说。
好像,这个乘厘,是个陌生人披上了乘厘的皮囊,任凭他怎么拿捏,乘厘那神态,都拿捏不像。
越想,后背的鸡皮疙瘩加汗毛就越长。
“乱特么的想什么,那就是乘厘。这个世界上我看到伪装成谁的都有,哪有一个带灵异的人,敢冒充成乘厘!!”我在心里安慰自己,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再走出去的时候,乘厘已经出去了。
等到晚饭,乘厘都没回来。
小东在兴奋的摆弄着他的面具,小幼趴在桌儿上睡得正酣。
管家说,乘厘去公司处理点事情,让我们吃别管他。
转眼就到了黑夜。
不知道白天的惊吓还是怎么着,我脑海是乱的,睡不着。
在花园里走走。
突然,就传来一声尖叫声,那声嘶力竭的叫声,若不是遇到了什么要命的事儿,是不可能叫出声儿的。
管家拿着一手电筒,率先冲出去。
我跟着跑出去。
只见到一个影子,从手电光里逃走。但他的裤子也衣服我看清了。
是白衬衫,西装。
“怎么了?你醒醒——”管家拼命的掐那个晕倒女人的人中。
那个女人手脚都是软的,看来,是受到惊吓立马晕过去,索性没遭什么罪。
“咱们这里的治安一直挺好的,怎么就发生这种事了呢!”管家皱眉念叨。
那个女人大喘一口气之后,连续喘了几小口后,拼命的拍着胸脯,“我这有心脏病,差点儿就死过去,实在太可怕了!!”
“那个男的,是不是要伤害你?”
管家问的太直白,那个女人反复观察我们几次,确定我们这面向不像坏人之后,才说出实情来。
“伤害倒是不至于,但确实挺吓人的!”她顺了口气,继续说,“我寻思着吃过晚饭下来走走,看到一个男的,挺高的,就站在路灯下,背着身子抽搭,一看就是哭了。本来这就是别墅区嘛。大家伙都是这儿的住户,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就上去问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至于哭的这么上心么!”
这女人神色紧张起来,滚下一个大汗珠,“这人,摇摇头,我就说有啥事儿跟我说兴许我能帮忙,这人停了一下,手也耷拉下来。我寻思着有戏了。这人肯让我帮助了!”
她痛苦闭上眼睛,“谁知道。他转过脸来,是,是一张,白皮——没有五官!”
没有五官!
梦里那个男人淡定回头那一刻,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我心也跟着这个情景堆到嗓子眼儿上来。
“你确定?”管家不信。
那女的无比真诚的狂点头,“我没说谎,真的说谎,确实那个人没有五官,不然我也不能吓晕。当时真是,吓得脚底板的血都冲上脑袋了,全身发麻发冷,太吓人了!”
“那人具体多高,你还记得么?”
她愣了一下,知道我肯相信她的话,眼里都有了泪水,“一米八五左右!”
对,就是这个身高。
“穿着还记得么?”
她稍微停顿,“在灯光下,是白还是米白的衬衫,下身是西裤!”
对,完全符合我之前梦中见到那个男人的形象。
“肯定是有人带着面具恶作剧,你别害怕,出来这么久,家里人该担心了。你在那个房子里,我把你送过去!”管家扶起她回家。
我站在原地,看着路灯,一遍又一遍的想象当时的画面。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男人缓缓转头,没有五官的脸,突兀的耳朵。
就像一个吸盘把人给吸进去。
打了个激灵。
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死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