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妙菁的声音，被一阵刮来的大风给吹没。
两人这才发现风越刮越大，好像要下大雨了，他们赶紧把小舟往出租码头划去。
上岸后肖光捷没有陪黄妙菁回去，他再次叮嘱她，在小纯面前不要露出任何怀疑的口气来，连目光也都不露，免得让小纯察觉出异常。
小纯既然在监视她，那么现在反过来她也要监视一下小纯，只是要做得天衣无缝。
不管怎么说，肖光捷觉得这次跟黄妙菁交流有收益，有一个谜团算解开了，那就是，为什么他第一天夜里到白家别墅前溜达，会遇上化装了的白恬儿，白恬儿在客栈曾露了一句：她是有信息来源的，现在可以肯定，这个信息来源就是小纯。
那么他第一次察觉被人盯梢，盯梢者就是白恬儿派的？
白恬儿如果跟盗尸案无关，仅仅是担心黄妙菁对她有怀疑，就会花这么大的心思来收买小纯做卧底吗？
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难道，白恬儿收买小纯，有更大的用处？
会是什么呢……
要不要直接接触一下小纯，来一番旁敲侧击的试探？
想了想觉得不妥，还是外围调查吧，不要打草惊蛇。
白恬儿对他那么开放，那么热烈，但他是个侦探，怎么能相信她不是在使美人计呢，她连那个校董老头都耍了，就不会耍他这个侦探吗？
还是要谨慎。
下一步该查哪个方向了？当然是白医生。但肖光捷隐隐觉得要调查白医生，就不是一个嫌疑对象，还要牵涉到两个人，两个更大的人物。
一个是卫麦德，一个是史密特。
但他们是洋人，轻易不要在他们头上动土。
好像事情越来越复杂，是他自己想复杂了，还是内情真的那么厉害？
跟黄妙菁分手后，肖光捷就去了圣马诺医院。
他准备先到停尸房前面的院子里，看看牛水龙在不在，想跟他聊聊，毕竟上次接触过程中牛水龙有没有完全说真话，他还不好确定，在进一步聊聊中也许能捕捉到一二个疑点。
如果牛水龙跟盗尸案有关，说话肯定会露出一丝破绽，这是侦探最体现智慧的时刻。
停尸房只有一个进出通道，是要经过住院部，先进住院部的大门，穿过一条内走廊，走廊尽头就是院子，有一条小石子铺的路通往停尸房的对开门。
但他来到住院部大门口，却被拦住了。
一左一右把门的，是两个洋保安。
一个络腮胡用Y语问哇啊优。
另一个面色红润的用中文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进去？”
肖光捷说找人。
“对不起，现在不是探视病人的时间，不准进去。”
“什么时间可以探视？”
“星期六晚上六点到八点。”
今天是星期三，还要三天哪。
“以前不是每天可以探视的吗？”
“现在有了新规定了。”
“这样的规定不合理吧，病人的家属和亲戚朋友来探视病人，都不放进去，哪家医院会这么规定的呢？”
大胡子有点不耐烦，朝他一摆手：“我看你还是走吧，不要再噜嗦，我们没有兴趣给你多解释，反正今天你不能进去。”
原来他也能说中文。
肖光捷觉得不可思议，这个规定是谁订的？林院长吗？不可能的，一定是洋人想出来的鬼主意。
一问果然，洋保安说是上司的命令，不是本院制订，本院只是严格执行而已。
肖光捷试探地问：“我不是来探视病人的，要找一位工作人员，可以吗？”
“找谁”红脸的问。
“牛水龙。”
“怎么，你还来找他？他已经不在本院干了。”
“他辞职了？”
“不是辞职，他失踪了。”
“啊？”
怎么又来一个失踪。
是主动玩失踪，还是出了点事被失踪了？
但洋保安不愿多作介绍，说他们没有义务讲解这些，只负责把门，如果要了解情况还是去找院方的首脑们吧。
肖光捷就朝办公室走去。办公室在门诊部的楼上，到了二楼办公区，院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望进去，里面坐着一个人，是白医生。
肖光捷顿时一惊，难道，林院长所言不虚，这么快就应验了，他的院长职位被扒，白医生被扶上位了？
白医生见肖光捷出现在门口，立刻站起来打招呼：“肖先生，请进来吧。”
肖光捷走进去，环视一下，抱拳拱手：“是不是白医生已经荣升为院长了吧，恭喜恭喜！”
白医生没有否认，却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摊摊两手说道：“我也是临时被拉上来充数的，林院长出事了，一时不能负责了，上峰就把担子压在我肩上，其实我只适合当个纯医生，哪来的潜质当院长呢？”
“怎么，林院长出事了？”
“是啊，他得了急病，现在送在住院部，正在接受治疗呢。”
天，又是一个意外啊。
牛水龙失踪，林院长病倒，怎么那么巧啊。
“林院长得了急病？是什么病？”
“精神失常。”
“哦……”
肖光捷原以为林院长肯定是晕獗什么的，，这可是最好的状态了，有可能就是林院长的对手搞的鬼，让林院长躺倒了不省人事，就再无什么风险了。
居然是精神失常。
“精神病？林院长怎么会得这个病呢？是不是遗传的？”
“是不是遗传，谁也不清楚，我们都不了解林院长父母和祖辈的情况，有些遗传病可以由病人自己举证，但精神病患者怎么介绍？他都这个样子，你问他问题，他根本不可能正常回答。”
“病得这么严重？”
“对呀，连我们这些下属都不认得，一看见谁出现就大喊大叫，只有当他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时才会安静，连护士进去给他喂药都不行。”
肖光捷真的呆了，无法想象林院长成了白医生描述的癫狂样子。
白医生长叹了一声，认真地问道：“肖先生，你听了是不是很意外？”
“太意外了。”
“我们都觉得意外。那个病发作得如此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他是在哪里发病的？在他自己家还是在医院？”
“在医院，昨天夜里他来医院看看情况，突然就发作起来，把我们都吓坏了。”
“这么说昨天夜里你正在医院值班？”
“对，我在值班，还是我叫来了洋保安，将他弄到住院部去的，你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样子，力气好大，像头牛一样凶，我怕他要伤及到无辜，只好去叫来洋保安。”
林院长来医院走走，肯定是好好地来的，怎么到了医院就发起精神病来，这个情况是真的吗？白医生的话可信度高吗？
肖光捷真想马上见一见林院长，只有亲眼一睹林院长真容，才知道他是一付什么样子。
白医生却好像明白他的想法，问道：“肖先生，你是不是想马上见一见林院长？”
“是呀，我真的想见见。”
“可是现在他的状况很不好，根本不会认人，警察也不管用，就算拿把枪指着他的鼻子，他也不会有半点惧怕，反而会夺枪，他的攻击性这么强，为了安全起见，目前不能让人去看他。”
肖光捷越发觉得可疑了。他装作不解地问：“现在是把他关在哪个屋子里了？是不是专用的监舍？”
他故意用了监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