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
和同学们聚完餐的颜巧兮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明与家的距离不算太远,也就20多分钟的路程,但却要拐几个冷僻安静的街道。
路灯昏黄的街上只有颜巧兮一个人的身影还有鞋跟哆哆的声响,其实她有点害怕的。
今天贺聪、张海梨、杨天意、贺明,这些她学生时代好友全都来了。
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精气神足的。
红裙明媚的张海梨,依旧乐天的杨天意,变得沉稳的贺明,还有看似走出伤痛的贺聪。
他们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唯有自己如在走向消亡般。
可能是泛着如旧时光光芒的路灯,也可能是天空明亮的星星。颜巧兮脑袋里竟然回想起了忘却的记忆。
‘是的,我就是自私。怎么了?不可以吗?’
‘我要离开这个地方。我要变强让所有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妈的人刮目相看!’
‘怎么有错吗?因为这个我拼命的学习有错吗?为了学习我不去见李昱有错吗?凭什么因为他不在了你们都这样对我?’
‘贺聪你也觉得我有错对吗?你那么努力学习的原因难道不和我一样吗?不是和我一样想离开这个地方吗?’
‘你们等着看吧,我以后一定是过得最好的!’
15年前。
在李昱去世两周后。再也受不了朋友们冷漠以对的颜巧兮忍不住的向他们爆发了,信誓旦旦说下了这些话,此后他们分崩离析。
过得最好?
一个生病人!
仰看星空的颜巧兮,默然流下一滴清泪。
那时她不懂,那些话只是气话罢了。
那时她只是想得到朋友们重视罢了。
那时她是因李昱的死深深自责罢了。
那时她还不懂得很多人情世故罢了。
那时···
“想那么多干什么?清醒!”颜巧兮擦干眼角的泪,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
她想着这么长时间过去,在外漂泊那么多年,怎么回到这里又被打回了原形。
颜巧兮拍拍自己的脸给自己打气。心想着虽然放弃了治疗,逃离了那座城,可不能为过去伤感的着过每一天。
“啊!”突然后方一只鬼手搭肩颜巧兮惊声尖叫。
“是我是我!我、我、贺聪!”贺聪连忙解释。
“你神经病啊!”
“啊哦!”
颜巧兮狠狠踩了贺聪一脚。
贺聪痛的口眼歪斜的惨叫。
“你疯了!下脚那么狠!”
“对,没错!”颜巧兮说着又是一个飞踢。
贺聪也不甘的还手,死死地将颜巧兮禁锢在怀里,让她无法使力动弹不得!
“放手!”颜巧兮吼叫。
“不放”贺聪才不傻,他要是放手,他另一只脚不被她踩废了才怪。
颜巧兮见吼叫没用,改成沉默的反抗。使出吃奶的劲头儿,生生的将贺聪推移了至了街边墙头。
咣当一下——贺聪后背被顶撞得发麻。
“嘶——”贺聪轻叫了声。
“放不放手?”颜巧兮得意的笑问。还时不时的发力将贺聪顶向墙面。
我嘞个去!她怕是真疯了吧?这是要往死里整我啊!贺聪看着颜巧兮冒出汗滴的额头,是蹙眉翻了个白眼。
“哎?都满头大汗了,不累啊?”贺聪淡淡一句。
累?还真有点。她可不像他那么健康,这点劲儿搁在以前都是小case!现如今她可是用全身力气在反抗。
“你跟踪我做什么?聚餐时上你可说你家还住城东,这里是城南。”被贺聪问得精神起来,颜巧兮瞬间清醒。贺聪分明是在跟踪她。
“跟踪你!我是疯了不成,我这是在散步。”贺聪本想实话实说,可今天被颜巧兮气得是一阵阵心气不顺。
爱搭不理、冷言冷语、抽风似的发飙!
同学聚餐结束后,他发现她的手链掉落在了桌角。好心给她送过来,现在却被她挤兑在墙角动不得。
贺聪是心头火冒三丈!
“放屁!谁散步散大半个城,你怎么不说你跑马拉松!”颜巧兮。
“能不能文明了!”贺聪郁闷了。
“不能···呃”
“怎么了?”颜巧兮一阵眩晕的东倒西歪,贺聪眼疾手快的揽她入怀。
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冒着,面色惨白瘆人。身子在贺聪的怀里微微颤抖着,她难受的抓住贺聪的衣领,微弱不均的鼻息在贺聪胸前起伏。
“我们去医院。”贺聪本能的反应。
“不去!”近乎呐喊般阻止。
“颜巧巧!”贺聪有些生气。
“一会儿,我这样一会儿就好。家里有药的,不用去医院。借用一下。”说完颜巧兮将头完全埋在了贺聪的怀里,努力的调节着呼吸。
瞬间颜巧兮安静得像只小猫,一动不动的靠在贺聪怀里。怕她站不稳倒了,贺聪紧紧的抱着她。
好久好久。
颜巧兮在她怀里变得越来越沉,整个身子像都挂在他身上般。
“颜巧巧?”贺聪轻声的叫。
没有回应。
“颜巧兮?”贺聪再叫。
没有回应。
“我腰酸背痛腿抽筋了。”贺聪再叫。
没有回应。
“我说你,站稳了,我放手了。”贺聪双手一摊才发现颜巧兮居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贺聪一把又把她抓回了自己怀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打包横抱起朝着她家走去。
穿过寂静的街道,贺聪抱着颜巧兮站在玉英小吃店的门口。这是颜巧兮的家,这是他们几人以前经常待的地方。
他们都很喜欢颜妈妈做的小吃,周末不上课的时候几人经常来这里混吃混喝。要没有那件事,或许他们几人现在还是朋友。
玉英小吃店的名牌早已残破。贺聪回老家后,闲来没事做,平常不关心八卦的他。经常听贺明说着老家的那些八卦,谁家女儿结婚了、儿子不在了、老爸另娶了、谁谁又离婚再婚了等等。
这些八卦里就包括了颜妈妈改嫁的事。
作为曾经的朋友,贺聪是知道颜妈妈对颜巧兮的重要性的,她是多信奉他父母的爱情的,可想母亲突然改嫁他人,她是多么不能接受。
轻轻的放下颜巧兮,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贺聪摸索钥匙开门,打开灯在轻轻的抱起她走进去。
“这?”贺聪看着家里的陈设不禁吓一跳。
要不是看着茶几上放着的水果,路过厨房看到的吃不完的饭菜。这简单得毫无装饰的屋子里,里那像住人的地方。
墙面一看就是多年未修整过的老旧颜色,客厅里一张茶几、一个灰色的旧的单人布艺沙发、随意的放置的四角桌。
厨房也是,一个煤气罐、一台老式的液化灶,灶台上简单的如乱丢废品般放着的调味料。
卧室里仅一个床垫,连床架子和衣柜都没有,她的行李箱随意放着。
这个家空的有些可怕!
那些随意放着的东西仿佛都在说着同一句话——无所谓了。
贺聪眉头皱着的看了怀里的人一眼,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在了床上。
颜巧巧你怎么了?贺聪心里自问着不自觉的抚了下她的头。
眼眉一惊。
贺聪立马站起,朝外走去。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他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扶起她,喂下药。
在床边静静的看了好久,贺聪决定今晚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