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逸那笑声博格罗夫耳膜如被刻刀在上重重划过般难受,恨恨地提着长剑朝对面刺去,风云雷动的瞬间一团红光至汉得卢肩上射出,如盾牌拦在他面前将长剑斜震开去,若不是博格罗夫反映敏捷此时长剑已然脱手。见博格罗夫收手那盾牌也立刻停下来,射落到汉得卢肩头,却正是先前那不鸟不兽的怪物,一双眼睛死死朝博格罗夫望来。
徐逸清笑一声:“多谢先生援手。”
汉得卢道:“那里的话,螟毫是我们前下共同的敌人,帮你等于就是帮助了我自己,再说适才也是在下代葅了,以先生修为实在不需我多此一举。”
博格罗夫没想到男人也可以这样相互吹捧起来,鄙夷地啐了几下却也不敢乱动,冲上去的情形很显然,自己绝对不是他们对手,这样无畏的牺牲在他生活里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的。就在迟疑不停之事,一道蓝光至宇煜胸口迸出,如铁锤击玻璃般霎时将整个冰块碾成粉末,从嗓子里发出愤怒的嚎叫,巨大的叫声吓得还吱吱得意的鬼猞猁顿时傻眼了,惊惶失措地跃到参水猿的肩头才顿下身子,一双血红的眼珠在宇煜身上溜溜乱动,也许是想看看面前这从它至寒之息下蹦出来的家伙是人还是怪物。
宇煜隔着玉阙朝博格罗夫道:“你退下!如此跳梁小丑也学蝼蚁撼大树,区区两只畜生能奈我何?”在所有人还没反映过来的瞬间场中突然多出几个一摸一样的宇煜来,几个宇煜几种姿态,一如佛坐莲台、一如金刚服魔、或是如万马奔腾、或是如信手捻花…
徐逸惊讶地望着玉阙中几个宇煜分身叫道:“昊光派身外化…不,应该是七杀门函光掠影才是,一、二、三…七个分身,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练到第七分身境界?当年七杀老祖就是练到第九分身便无敌于天下,除他之外一直以来还没人能将函光掠影练到此等境界,莫非传言他有与咱们修道界掌教平分秋色的修为是真的?”
汉得卢好奇地望着玉阙中多出来的几个宇煜分身,良久才道:“不就是几个残影嘛,用我们黑暗魔法我至少可以像傀儡替身那样变出20个来,小小伎俩何须挂齿?”
“小小伎俩?”徐逸冷笑一声道:“我们道家有一说法就是:九九归一。九为数之极,函光掠影最高境界便是由一衍为九,乃得上乘,其后由九褪为一使成大道,与一元能化九宫九宫而反一元相似。在我派名功谱中对其有详细记载,绝对不会错的。”
不管宇煜是什么形态却都是冲着那两只凶兽真元而去,似乎只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个抬手,却像如来之佛掌般括囊万物,小小鬼猞猁又如何能例外?
鬼猞猁看到一种莫名的威慑透过宇煜宽大厚实的掌心源源不绝地传到自己体内,异兽的本能让它浑身毛发倒竖,右前肢五道锋利的爪子如钢刀般探出来猛地朝宇煜脖子的动脉处抓去。
宇煜一只手平平伸出,洛魂的力量如决堤的黄河在幽幽蓝光中钻进鬼猞猁身子,他平静地望着面前这拼命挣扎的小家伙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动以理,发生成; 全及数,行用力; 圆做象,危乃形。洛书在开篇便已经告诉了我,可惜世人没有谁真去明白这话的意思!”他时而惋惜时而大笑,如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博格罗夫心里咯噔一沉:“完了,师父不是被刚才冰块一炸把脑袋给炸出问题来了吧!”
旁边参水猿目露凶光朝宇煜咆哮一声猛然跨前一步,提着手臂就朝宇煜掌心抓来。它手臂本就奇长无比,这一伸手已然到了胸口。宇煜只是一笑朝参水猿说道:“大怪物,你也等不及想来陪这同伴来了。”说毕伸出另一只闪着蓝光的手掌朝参水猿抚去。
巨猿咧着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獠牙嚎叫一声冲天而起,带着两道水柱如标枪般擎天直上,盛怒的长嗷似乎在告诫着对方,它是强大而不可战胜的异兽。宇煜见得参水猿从头顶直直射下的身影,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夹着天地间最精纯的洛魂之力轻易将那来势汹汹的两道水箭震散,手势不停继续朝着头上巨猿罩去。
参水猿便如一只宠物般乖乖地落在他掌心之上,一个数米高的巨兽在宇煜手里便如同一张蝉翼般轻薄,毫无重量可言。
博格罗夫在一旁看得拼命鼓掌,激动得头发都竖立起来,学着参水猿那样兴奋地直着嗓子嗷嗷大叫。这不是因为对方是他师父,换着任何一人他同样如此,因为师父刚才那两手可谓是行若流水,隐隐中似乎有那么一种速度存在,看似缓慢实则迅猛若豹螭。
鼓掌的不只博格罗夫一人。
汉得卢抚着双掌,由衷地说道:“果然不愧为神州第一刺客螟毫!我虽然没有学过贵国击技一道,但中华武术那神奇而又酣畅的一面却在今日得以有幸目睹,前些时日也去了一些华人在英国开设的武馆去观摩了一番,容我妄自评论一下,阁下与他们实乃雪泥鸿爪之差别,也许传说中仰手接飞挠也不过如此。”
“说到底也还是一个武夫!”徐逸不悦地望着宇煜手里的两只凶兽。
宇煜望了望掌心,随手将两个畜生抛开。它们身在空中突然化着两个光点钻入玉阙中再也不见踪影,宇煜对此也不觉奇怪,这畜生既然是真元所凝聚自然不能也实体而论。慢慢将目光投向徐逸身上:“崆峒八阙的确是天地间封魔奇阵,我对阵法一途从未接触,不过能够预料到若是这八阙齐动的话,即便大罗金仙也难应付过去,现在你仅仅能召唤出两只,阵法应该是需要相互配合才能显露出它的威力,在你不能让八兽齐出的情况下这充其量不过小把戏而已。”
徐逸也知道困住宇煜是无望了,掐着真元收回玉阙入怀道:“暂且留你小命几日,待我练出八兽之后再取你项上人头。”
“恐怕是没希望了。”宇煜叹息地摇着头道:“你双眼泛动红光,眉如火云、肌肤显赤,很显然你说的融合了一只猛兽元神必然就是上次玉阙中的火麟兽,为着一时私利而忘记八阙,八阙已经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再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今日与暗黑公会的人勾结之事定然会被中土知晓,天下虽大却难有你容身之处,我不杀你,你好自为之吧!”
徐逸仰头一阵哈哈大笑,良久才愤愤地瞪着宇煜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别忘记了你也一样,不管如何在你头上扛着的是一顶国贼的帽子:你杀戮同道无数;勾结日本人袭击正道圣地丹顶;将修道奇宝洛书交付与外人;这些都是你永远不能摆脱的包裹。”
“这些都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关心,还是多想想自己怎么活下去吧,也许天亮的时候你勾结外人一事就将传遍天下,单是崆峒就够你慢慢斟酌的了。”宇煜说完悠然朝着另一头走去,连正眼也不看汉得卢一下。
徐逸冲着宇煜道:“螟毫,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卑鄙,你是想煽动别人来制造虚假消息。”
宇煜回头道:“你以为我会把这事告诉别人,通过别人之手来杀你?”右指轻弹,一缕寒芒飞快贴到徐逸脸上,接着道:“要杀你难道还需要那么麻烦?”。
徐逸只觉脸上痒痒的,似乎有蚊子停留上面般,下意识地伸手摸去,赫然是一根如发丝般纤细的东西,心下更是震惊,外界传言几乎把螟毫传成了一位神人,只要对方是人似乎就没有螟毫不能杀的,现在看来果然不虚,就刚才飞针速度就没有几人能躲过,刚要张嘴却看见宇煜斜斜偏着头朝着侧面。顺着宇煜目光望去,正好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笔直矗立在天台之上,微弱的灯光只能勾出对方一个淡淡的轮廓。
那人左边肩膀露出一截剑柄,也不知是挂在背上还是被他抱在怀里。察觉到所有人都注视自己对方才冷冷说道:“都门果真是越来越让人失望了,螟毫是该杀,但你更不该的是勾结外人。这无异于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汉得卢突然朝着上面模糊的人影道:“我们黑暗公会在整个欧洲乃至部分亚洲都是赫赫声名,阁下这话似乎有些言重了,你应该也是中土人士,堂堂礼仪之邦为何出口却是如此污秽不堪。”
“凭你?”对方一声冷笑不再理会他径自说道:“徐逸,你暗下毒手杀害崆峒弟子,难道现在还打算蒙骗别人?也许螟毫不知道你的来处,可是我却清楚知道你手上玉牌如何得来。”
“你不是崆峒弟子?”宇煜诧异地问道,一直以来他都把徐逸当作崆峒弟子,不过听张郎语气似乎是自己一厢情愿这样说的。
徐逸没想到来人一口道破自己身份,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没隐藏的必要,嘿嘿笑着道:“我一直没有说过自己师出崆峒,我徐逸就是徐逸,用着崆峒的东西难道就是崆峒派的人?”
汉得卢在旁边看得一阵摇头:“果然和传闻不假,杀死中国人的永远只能是自己同胞。”
“你说什么?”徐逸双眼一瞪,对汉得卢立时生一分厌恶:“丁钧是我杀的不假,但你没资格说这样的话。我都门没有这样的孬种,丁钧死在我手里全是他咎由自取,看我负伤在身便妄想打我真元主意,却不知我都门一脉修道自成一体,他抢夺我修为却被我真元在他体内引爆,最终反倒成全了我。”
张郎道:“很抱歉,我是不能给你半点同情,千善不能遮其一恶。你都门好歹也是十大门派之一,做出这等违心之事却还要装出受害者面孔,其容可憎!”
“他们根本就不理解你。”汉得卢小声地俯到徐逸耳边道:“上面那人很明显有先入为主的思想,无论你如何解释他也不会明白的,若要不想让你今日之事传出去,只有我们两联手将对方解决了。”说了半天没见着动静又继续道:“别担心这两人,螟毫在你们中国一样是声名狼藉,这样的说说话有多少的可信度你最明白,只有傻瓜才站出来说这些,很显然他并不傻;而那个俄罗斯人更不会说了,他一样被你们中国修道界称作外人,更没人相信他的话,所以…”
“所以他才是我的麻烦。”此时的徐逸已经没空去想别的事儿,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背剑的男子,然后立即抽身离开这里,这世上就没人会知道今晚的事。”想到做到,双手一扬,八张玉阙如八道飞舞的狂龙带着一抹精光飞悬在半空。
玉阙刚离手便听得耳中一声龙吟,如匹练般耀眼的剑光至对方左肩跃起,瞬间已然抵在徐逸咽喉处,凌厉的剑气迫得他连呼吸也感到万分艰难,浩然正气源源不绝从剑锋处朝着四面蔓延,长剑不过三尺却让徐逸觉得如大青山般压在他身上,汗珠一滴滴闷出脑门簌簌下滴。
张郎从容不迫地从天台上‘跨’下来,等到眼前徐逸等人才看明白,对方与他年龄相仿,除了那乌黑的头发外,其余部位如一块冰雕般洁白。对方用不容置疑地语气朝徐逸道:“收起你那东西,和我乖乖上丹顶,这样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徐逸听出对方口气甚大,微微有些不悦道:“你是那个门派的,我的事何须别人插手。”
张郎只是冷冷说道:“道心宗、张郎。”徐逸脸色顿如死灰,道心宗在修道界就如同凡尘间司法一职,掌握着至丹顶成立那天起所有修道门派的戒条,用时髦词形容就是“牛A”,而且修道界十大高手(青年辈)绝非虚言,他师兄戊旭也是其中之一,所有他深知对方厉害。
张郎见对方没有反映,再次挑眉道:“最好别抱任何侥幸心里,你唯一的出路便是和我回到丹顶,给天下修道者一个交代。”
“交代,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他?”徐逸一手指着宇煜道:“此人最大恶极满手血腥,勾结外族围攻丹顶那是无须置疑的事情,而我不过是借别人的力量想要惩治他而已,难道这也错了?我看你也是欺软怕硬的角色,为什么不抓他?是怕打不过还是因为他是文相的乘龙快婿?呸…”说道最后徐逸已是声色俱厉。
一句话到点醒了宇煜:是啊,张郎这样对我是否有些反常?
张郎脸色一寒道:“住口,这事关丹顶辛秘,你无须知道。”说完便朝徐逸踏步而去。
汉得卢看见张郎要动手突然怪笑几声:“小兄弟,看来他想将你就地解决了,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我可不愿眼睁睁看你落得如此下场。黑暗的子民们,还等什么?在伟大的夜神指引下,他给予我们黑暗中无穷指引,借他无上法力,见证这这神圣时刻的来临,幕天席地!”随着他喃喃的吟唱,原本昏暗的夜空陷入一片漆黑,周围那些暗黑公会成员也一样发着桀桀的笑声由一团幽火变成黑烟。
张郎双掌一扬聚起两团莹莹真元将手掌包裹整个人如立地佛祖般也散发出莹莹精光,但真元的精光根本不能穿透那些隆重的黑雾,眼里也看不见对方半个人影。冷哼一声突然一抖手臂召出钧钝朝记忆中徐逸落脚处射去。背后响起宇煜的声音:“别费心思了,人已经被黑暗公会的人带走了。”
“没想到都门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叛徒。”张郎咬牙切齿地收回长剑,朝宇煜作揖一声也匆匆告别。博格罗夫呆呆地上前来:“这人也真是奇怪,徐逸说的的确没错,无论如何他应该先为难师父才是,这样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宇煜望着张郎消失的方向道:“那是因为他没把握向我下手,从他一开始在茶坊现身到现在都是在敲山震虎。”
待宇煜二人回到住处的时候免不了被姬曦数落一顿,对此宇煜能做的只有搔着脑袋带着歉意表情说道:“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姬曦无奈地叹息着:“难怪子夜师兄说当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他(她)就开始累起来了。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总认为爱上一个人应该是甜蜜而又幸福的事,可是这其中的艰辛却是外人不能明白的,就好像我在见不到你的时候得时时刻刻为你提心吊胆。”
“接下来这几天我那里都不去,天天陪着你逛街,你愿意去的任何地方我都陪着你。”这两句话被宇煜说得铿锵有力,如上中学时他站在共青团团旗面前举着一只手慎重宣示般肃穆。
果然宇煜说到做到,不但租了一首游艇陪她在浅海处游曳整天,甚至还笑嘻嘻地陪着她见天就去商场溜达。当姬曦还沉醉在宇煜给他的短暂的甜蜜中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闯进他们视线,宇煜望见誉清子身影就知道麻烦上门了,让身后两个‘脚夫’将姬曦送回住处。这一刻张虎分明看见誉清子背后一团蒙蒙的、如西天佛主救渎世人脱离苦海时候一般无二的佛光笼罩,欣喜地望着自己连脖子上也挂满的包装袋灿烂地露出两颗小铲子般板牙,博格罗夫掂着两手沉甸甸的货物一个劲地说道:“耻辱,这绝对是平生最大的耻辱,传承了守夜一族高贵血统的黑鸦竟然沦落到包身工的境地,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