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格罗夫打了一个酒隔,朝师父说道:“这俗话说:两口子在一起那有不红脸的时候,牙齿还经常咬伤舌头呢,关键是作为男人你…”
宇煜把杯子让吧台上一放:“你喝多了吧,她是我师妹。”
“你们中国不是对于师兄妹、表兄妹这类关系一向比较有意思吗?譬如说前天早上的时候,好像师父你还从你师妹房间走出来。”他故意将‘师妹’二字说得重重的。
宇煜笑骂道:“有这样跟师父说话的吗?看来你精力都还旺盛的,得对你训练再加强一些,张虎就是一个例子,等被人再劈一刀就一切都晚了。”两人又喝了一瓶酒才推门而出,望着暮霍沉沉的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远处走去。
博格罗夫在路口上转了两圈道:“奇怪,现在才晚上八点,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两边街道的路灯似乎被盖上了一层厚纱,朦朦胧胧地散着无力的光泽。宇煜鼓动着真元将酒精慢慢逼出体内,说道:“小心一点。”说完抬退坚定地朝前面走去,博格罗夫紧跟在后面。
四下里迫来的寒气让博格罗夫将衣领立也觉得寒气袭人,缩着脖子跟在师父后面,一双眼珠四下打望着道:“巴拿马的星光,这名字倒还有趣,看模样好像是…师父,怎么不走了?”
宇煜凝神望着前面那略显小气的霓虹灯招牌道:“既然客人已经到了门口,主人是不是该出来迎接一下?”声音不大却在这薄雾的夜空下清澈地传向远方,平和中带着几分自然又几分不屑。
“客人?请我们来的主人又是谁?”博格罗夫朝四周望望道。
一簇簇拳头大小幽蓝的火焰从两人脚下的地面悬浮上升,慢慢停在离地两米的高空,如地狱幽魂般飘忽的火光照映得二人脸忽明忽暗。博格罗夫几时见过这般诡异得场景,努力控制着上下牙关不发出声音,迈着颤抖的双腿朝宇煜挪去:“师父,对方是些什么人?”
宇煜没有回头,微笑着道:“既然你知道对方是人还怕什么?”
一句话倒把博格罗夫火气激出来:“怕!我好歹也是守日一族的成员,黑夜是蕴育我们的一起源泉,再说了我们一族已经超越肉体生死,区区几手障眼法难道就会让我害怕?”话还没说完,头顶一族火焰如坠落的彗星般朝着他呼啸而来,博格罗夫怪叫一声,擎住刺枭朝火焰刺去,宇煜没回头,听着博格罗夫长剑带起的风声微微点头,这个徒弟没丢他螟毫的脸,这抬腕、振臂、跨步几个动作无一不干净利落。
劈中的火团啪地发出一声脆响突然炸裂开来,博格罗夫还是没能躲过一团指头大小的火苗,沾在他衣服上立刻烧出个拳头大的窟窿,他长剑一抖连带着将自己大半个衣摆削断诧异地叫道:“这火焰是真的?”
那些散乱的火焰才空中如被一只手操控着,齐齐掉头穿梭交织成一片火网朝宇煜兜去,还没靠近宇煜身边一尺便被他身上散发出的真元震掉,火网一敛再次凝聚成圆球浮在上空。一个黑糊糊的身影像那缥缈的火焰般凌虚浮动:“大名鼎鼎的螟毫果然身手不凡,以这样的方式将阁下请来实在惭愧,在此给阁下赔罪了。”
宇煜随手朝着四周一指道:“摆出这么大排场莫非为着示威而来?把这些鬼玩意散了吧。”右手如天女散花般无比写意一挥,柔和的清风从他袖口里面散落开来,刹那间好似日出云开般四周那些层层涌涌的薄雾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那些路灯慢慢也亮了起来,嘈杂的马达声、喧闹声取代了先前的安宁,不过他们身处的这条街道依旧没见着半个人影。
对方高高在上地说道:“在下汉得卢,新添执掌黑暗公会巡查使一职,对于螟毫先生仰慕以久,无奈先生委实繁忙加之我等小卒无名,所以只好用这法子来请你,失礼之处多多包涵。”
宇煜哦了一声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为给黑手报仇一事,既然不是那就好说,可惜这里没酒,不然真要再喝上两杯。”
汉得卢说道:“黑手?不错,他曾经是一个厉害角色,对于黑暗公会也忠贞不二,可是去年赫教会动手的时候受伤后我们便预料道他以后的道路,不然你还真以为你能那样轻松杀了他并夺走洛书吗?”
宇煜看着还悬浮在四周蓝幽幽的火球道:“第一:黑手不是我所杀,再说了,即便是我杀的你难道还能让我给他抵命吗?要真是如此的话,我螟毫杀了那么多人,岂不是把我切成肉末也抵还不完。”
对方没有反驳也没有动怒:“你是螟毫,任何人的命都有可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完全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既然有第一,那必然还有第二,不妨一道说来。”
“第二,洛书并不是黑手或者说你们黑暗公会的人应当拥有的,我讨厌别人以洛书主人自居。”
汉得卢轻轻鼓掌缓缓飘到地上道:“你这话让我想起你们中国的一句成语: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别忘了洛书也不是你螟毫的,实际上我们讨论这个话题就好像讨论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的无聊,你我能活到现在都不是嘴皮子的功劳,你杀了黑手那是他活该,你抢得洛书那是你的本事,就好像我要从你手里抢洛书你也一样不能怨天尤人。”
“你最好别有这样的念头,且不说洛书在我手上,就算真在我这里那也不是你能够拿得走的,既然当上巡查使不久,那你就该学聪明一点,别把自己的命也陪进来。”随即整整衣服道:“看来这里是没有酒的,回去吧!”说完径自朝来路走去。
博格罗夫长剑一展拦住正要上前的汉得卢道:“要是你早几天找上我们的话,师父绝对不会和你说这么多话的,不过别以为话多的人就和善,送你几个字:珍爱生命,远离螟毫!”说完嘎嘎地笑着转身离去。
汉得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突然黑袖一挥头顶那些幽幽的火焰突然连成一片火海阻落了下来,凝成一片火墙拦住师徒二人去路。汉得卢的身子像魔术师般慢慢从对面火墙上渗透出来,朝两人道:“没有主人同意就这样离去,恐怕有些失礼吧,要过去也不难,只要通过我这关就行。”
博格罗夫从腰里掏出一只手枪斜斜朝着地面连放数枪,飞旋的子弹贴着汉得卢脚边在地面冒出一串火花,一口气将枪里子弹射完才换下弹夹道:“这样可以了吗?”
汉得卢不停地跺着双脚躲避着着飞溅起来的子弹,嘴里还嗷嗷地发出尖叫的声音,活象非洲野人部落的玉米舞般滑稽,待枪声消失才擦着额头的汗道:“天啊,居然还有人用这玩意,小朋友,你买它的时候老板一定没有告诉你别将枪口对人,看来你得去补习班恶补一下,不然对你会是很危险的事。”
“那这个呢?”博格罗夫将手枪交换到左手上,刺枭突然从它右手冒出,唰唰便是两剑朝前面刺去,凌厉的剑气带起脚下光滑的石屑四处飞溅,逼得汉得卢不得不侧身躲避吞吐着骇人红芒的刺枭,可是博格罗夫左手的枪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一连五发子弹像长着眼睛的猛兽般先一步到达他落脚点。
汉得卢掌心一翻,一道红光从他袖口射出来将子弹尽数击落,才嘻嘻地笑着道:“看来我得教教你如何尊重一个人,出来吧,黑暗中的子民们,给我们这个小朋友一些善意的忠告!”说完,像表演莎士比亚舞台剧般夸张地挥着双手,他背后的火墙突然活过来,一道道人影轻飘飘地从墙上跨了下来,手上俱是拿着一根黑漆漆的手杖朝博格罗夫飘去。
宇煜刚抬退便被汉得卢拦住:“不用这样着急,我们一样给你留了节目,不必担心会被冷落。”
“是吗?”宇煜朝他袖口看了一眼道:“几日不见黑暗公会好像焕然一新是的,以前的那些草包怎么一个也没有看见,你的确要比黑手有能耐一些,能如此精妙地将飞溅起来的子弹踏入地面绝不是动动嘴就能办到的,还有你袖子里那只畜生也不错。”
汉得卢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得到大红花般一脸得意道:“你真的这样说?知道吗,你还是第一个这样表扬它的,很多人都知道他厉害,但连一句夸奖却都吝啬起来。”
“是吗?为什么没人夸奖它?”
“因为见过它的对手都死了,死人是不能说话的。”汉得卢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如娃娃脸般说便就便:“我也想过让他们在临死之前能夸奖它一番,可惜的是它没有留活口的习惯。”
“看来你是一个好主子。”宇煜突然住口,眼睛斜斜地瞟着旁边,一种莫名的威胁如刀锋般刺得他后背生痛,昏黑的夜空下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死神举着手里的镰刀悄悄地架在他脖子上。
汉得卢笑得如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你也感觉到了吧,螟毫的神话就下今天晚上落下帷幕,当太阳再次升起来的时候,大街小巷的报纸都会毫不吝啬地报道着你横尸街头的消息,野狗会将你的骨头、皮肉一块块撕咬开来。不过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宇煜道:“买卖上门了,如果要我杀人就先把你的筹码摆出来,除了杀人别的一概免谈。”
“别这样拒人千里之外嘛!我这可是给你一条生路,上帝啊,我简直太英明了,黑暗公会的巡查使做起了拯救他人的买卖。放心,我不会要你交出洛书,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吗?在你看不见的一个角落,隐藏着的是一只叫做东皇的猛兽,你现在就好像一只呃…孤魂野鬼,你以为现在还是独闯天涯的牛仔时代,没有一个背景的你只能是一只蚂蚱,而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黑暗公会可以是你坚强的后盾,看看现在的我,想要杀一个人根本不用自己出手,不但只是眼前这些,还有你看不见的地方,一些力量照样能让你尸骨无存,也许只要我一句话,你可能永远就待着监狱里出不来。不动声色间操纵着别人生死岂不是比你现在流汗流血来得痛快。”
宇煜慢慢地提聚着自己真元,他有种感觉:如果自己不小心应付的话,自己真可能走不出这条街道,对方无疑是势在必得,对于为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显然隐藏在背后的那些人不可能只是为了给黑手报仇这么简单。博格罗夫怪笑一声,整个人突然横飞着冲向一个黑衣人,手上长剑连同身子一起旋转着呼啸而上。
汉得卢无视那边的情况,朝宇煜道:“知道吗,你们中国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叫做:良禽择木而栖!只要和我合作,你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近老板包间,穿着西服系着领带坐在沙发上抽雪茄,你旁边还有数不完的女人为你斟酒、递水,你让她们光着屁股她们绝对不会多穿一条比基尼,想想那是多么美妙的事儿。”
“说完了?”宇煜微笑突然收敛住,双手提到胸前,左前右后摆着八字:“可是我更加喜欢亲手捏断你的脖子。”人影一闪已然到了对方面前,双臂动如闪电直奔向对方胸膛,汉得卢似乎早就有所防备,嘻嘻地笑着突然将手上红光抛了过来,那东西在空中猛然暴涨,眨眼变成一只怪物封住宇煜架过来的双手。
宇煜双脚反剪错步移开,那东西一见宇煜停手立刻也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到此刻宇煜才看清楚那畜生模样,蹲在那里便如一只座山雕,背后的翅膀即便收敛住也远远超出肩头耸至脖子处,一双锋利的爪子深深插进脚下的石板里面,背后倒拖着一只长长的红色尾巴,野兽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每一个细微动作,也分不清这家伙究竟是鸟还是兽,似乎也从来没人听到过世上还有如此怪物。
慢慢抬起手臂,宇煜望着上边几道浅浅的白痕:“好畜生、够灵性,可惜跟了一个不怎么样的主子。”真元猛然催动,他整个人浑身山下冒着蒙蒙玄光,直直朝着那怪物走去。
那不鸟不兽的家伙伸着细长的脖子朝宇煜尖叫一声再次腾空而起,就在它动身的那一刹那宇煜心中一警:“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可是正要有所动作,可惜一切都迟了,八个通体发亮的玉牌齐齐出现在他头顶,玉牌之上分别雕着一些谁也分辨不出的符文,层层叠叠的精光至玉牌上透出来相互交织,将这方寸之地塞得满满的。
“崆峒八阙!又是你们崆峒的人,你最把这破玩意收起来,不然我铁定将你崆峒派灭门。”宇煜阴沉着脸,抵抗着从玉牌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奇大无比的真元却叹息道:“和外族勾结、狼狈为奸,崆峒亡矣!”
“所以我不会给你任何的机会。”几米之外一个身着玄装,胸口迎着日月的男子慢慢出现在宇煜视野,对方举起一只手朝宇煜晃晃道:“看见了吗,这就是曾经被你砍下来的那只手,其实我得好好感谢你,要不是那次机缘之下让我将八阙中一只凶兽真元纳入体内,我可能还是那个岌岌无名的徐逸,不过现在不同了,因为我体内拥有凶兽真元,让我能与八兽沟通,甚至可以自由指使其余几支凶兽,意外是吧?你要是知道自己会有这样一天,你还会砍下我那只手吗,我一向乐意与他人一起分享我的快乐。”说毕露出恶心的邪笑,双手竖着剑指抵于一点,其余三指交叉相扣,沉声喝道:“八阙展现,天地封魔,赦——!”
玉牌受到真元催动在空中飞速翻转,一轮轮颜色各异的精光将夜空照射得如七彩琉璃般漂亮,夺目万分。一阵尖锐的吼叫至空中传来,一团冰雪凌空飞扑下来,宇煜只觉寒气拂面,身上衣服已被带走一块,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迅速的怪物,朝着那白莹莹的冰雪打出一道真元,右手微曲使出太极推手中的揽雀尾,左手手挥琵琶一迎一松间将那怪物飞震出去,太极是中国人数千来的智慧结晶,是以静制动以快打慢的无上法诀那只畜生纵有神通也被这一下打摔怪叫连连。
那团冰雪落到地上又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宇煜这才看清楚那不过一只狐狸大小的家伙,浑身披着亮晶晶的裘毛,晃一眼看去像极一只猫咪,不过宇煜最留意的是它那四肢锋利的爪子,突然想起以前孔旗对他炫耀学问时候说起《列子。珍兽志》里面的一句话:猞猁,状似猫、尾短而耳宽,口吐冰魄万物俱冻。
徐逸哈哈一笑:“这不单是猞猁,还是最为厉害的鬼猞猁,爪含剧毒中者无救,不但如此,还有让你更惊奇的。神金晖灵、参水造幡,出来吧,参水猿!”
“嗷呜——!”头上一块蔚蓝水牌上突然传来浑厚的长啸,一蓬水花倾头盖来,水花在头顶突然略顿化着头两米高的巨猿朝着宇煜呜呜一阵怪啸,嗡嗡的叫声震耳欲聋。
宇煜双眼一瞪低声吼道:“畜生。”提着袖子就朝参水猿抚去,那巨猿本是通灵异兽元神凝聚,自然识得宇煜厉害,浑身突然涌出数不尽的水花如弹珠般射来,旁边鬼猞猁也尖叫一声利爪带起三缕寒光从另一个方向射来。
宇煜毫不畏惧,手指轻弹戮魔刺以肉眼难辩的速度射向鬼猞猁,右手直直穿过层层水幕一把爪在巨猿胸口,掌劲猛如山洪将那畜生震出几米远。参水猿吱牙裂齿地咆哮一声在原地张牙舞爪地跳动着,一道水龙突然从地面升起将宇煜卷上半空,就在此刻鬼猞猁后脚急蹬窜到水柱面前,张嘴便是白茫茫的寒气喷出。
“师父!”博格罗夫亲眼看着那道水龙变成冰块将师父困在里面如琥珀般纹丝不动,大急之下抛下面前这些人朝崆峒八阙冲去,人还未近得两米,一道浑厚悠长的力量如弹簧般将他弹出几米之外。
徐逸抚着掌绕着八阙封魔阵得意地跺着步子道:“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从此后的修道界我便是青年一代的第一高手,我要将你真元一起冻结在这里面,拖到文妍那女人面前给她好好看看,让他知道谁才是最出色的男人。”
博格罗夫长剑一抖,刺枭吐着诡异的红芒朝着徐逸一步一步沉沉走去:“我杀了你。”
“杀我?”徐逸好像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仰头放肆地笑一阵才突然朝汉得卢道:“你听见他刚才说什么了吗?他居然说杀我,连他师父的命也握在我手里,难道他觉得他比他师父还要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