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南朝的内部,一直就存在争议,是该相信作为魔兽的八歧大蛇呢?还是传说中比魔兽更加强大的地狱一族?按道理说,既然地狱一族比魔兽更加强,当然要选择强者做盟友。但是后龟山天皇虽然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却也是一个思想比较正统,并且僵硬化的人。他认为三神器是东瀛王权的象征,不依赖三神器依赖什么?
也许斩红狼说得是对的,后龟山天皇如果不是那么迷信大蛇的力量,也许现在已经在攻打北海道了。但是他也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大明。无论是三韩还是东瀛的战争,都是和大明的靖难之乱息息相关的。燕王胜利,室町幕府和百济就会有希望。而燕王败,后龟山天皇和美室女王就会笑。
东瀛和三韩依附于大明,不是单纯因为国土小,也不是因为人口少,而是在军事、科技等各种实力上远远不如大明。单说骑兵吧,大明的枪骑兵是连欧洲的圣殿骑士都感觉头疼的,而三韩几乎没有骑兵,东瀛的流镝马和稚刀骑兵也不怎么样。
其次就是火器了,大明火器之发达,西欧都望其项背。而东瀛和三韩的火器发展,很多都是靠了大明的支持。后来朝鲜王朝的开国功臣崔茂宣,以及东瀛织田信长的三段击火枪射击法,都是从大明学习来的。
骑兵加火器的配合,是大明军队无往而不利的法宝,而东瀛的稚刀骑兵、流镝马配合火器,朝鲜王朝后来的神机战车队列,也都是模仿大明王朝的战术。因此就算当初后龟山天皇选择相信斩红狼,也只是让东瀛南北朝统一的过程更加缓慢而已,并不能改变最后的战果。魔兽也好,恶魔也罢,毕竟是一个人,不可能和千军万马抗衡。
事实上天草的再次复活,斩红狼完全降临,并没有给南朝军带来好处,相反是造成极度的混乱。首先是南朝的人类士兵,他们虽然甘心和恶魔为伍,甘心为虎作伥,但是他们的原则是效忠于天皇。凡是天皇说的,哪怕叫他们杀了自己的亲爹亲娘,他们也会愿意。这就是武士道。但是现在天皇死了,成为恶魔吸取养分的食物?这让众多的南朝士兵,感到深度地迷惘。
还有就是那些鬼怪兵,他们虽然是鬼怪,但是并非没有一点人的理智。就好像天草说得那样,这些人先前都是岛原的天主教徒,是天草的信徒,现在天草被斩红狼控制,他们会甘心吗?如果武士是忠于天皇的,那么鬼怪兵就是忠于天草的。
“我杀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楠木正仪用他最后的力气去攻击斩红狼,但是他的努力是白费的,就算是一流的双刀流高手,也抗不过斩红狼手上的单把巨剑。带着父亲楠木正成的遗憾,带着南朝天皇的幻梦,楠木正仪的身体被分成两半。
“为将军报仇。”如果是换成其他国家的人,看到如此恐怖的人体切割场面,士兵们早就逃之夭夭了。但是东瀛不同,他们完全无视自己的生命,将送死看成是无比光荣的事业。一批又一批的金甲武士被送进斩红狼的绞肉机当中。除了武士,鬼怪也奋起反抗,虽然他们一接近就被斩红狼给吸收进去了。
战局变得非常奇怪,不是南朝军队和北朝军队的火并,而是南朝军队和斩红狼之间的内斗。幕府军当然不是瞎子,这时候也认清楚了谁是敌人,谁是盟友,和南朝军队一起朝斩红狼猛攻。不过恶魔就是恶魔,各种火枪、火炮、弓箭打在他身上,就好像挠痒痒一般。
“天草,是你吗?”正是大战的时候,天空忽然浮现出一个漂浮的白色影子,那是一个少女,美丽脱俗,就好像不是人间的女子一般,而是来自九重天上的仙子。少女幽怨的眼神在寻找生命东西,她轻轻吐露的音符也好想是在呼唤谁?
“天姬,是你吗?”本来还在杀戮中的斩红狼,突然换了另一个面孔,变得慈眉善目。
“是我,天草,你还记得我吗?真是太好了。”被叫做为天姬的仙子变得很激动,“都放下吧,天草,已经有太多人流血了,不要再让更多的人流血了。我们的信徒是那么的信任我们,但是我们给他们带去了什么,是幸福吗?还是战争和死亡?
“我们的教义是要我们宽恕敌人,忘记对敌人的仇恨。但是你现在一心想要复仇,你的灵魂已经被毒害了,血光弄瞎了你的双眼,你不再是过去那个天草了。快回来吧,不要再迷失了!停止无意义的争斗吧,还世界一个和平。”
“宽恕敌人吗?”也不知道现在他是天草还是斩红狼,那惆怅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一头迷途的羔羊。
“不行,天草,你怎么可以选择宽恕,你难道忘记了吗?是谁杀害了你这么多的同胞,是谁让你和天姬失散?这些仇都不用报了吗?”天草的声音突然一变,变得很粗糙。
“是啊,我怎么可以忘记呢?”声音又在一瞬间变回来,变成天草自己。很显然,他的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天草本身的真心和斩红狼的野心正在争夺躯体的支配权。
“斩红狼,你从天草的身体里出去,不要在折磨他的思想,控制他的心灵。”天姬忽然暴喝一声,变得异常勇敢,整个人紧紧地扑上去,全身牢牢地抱住天草。
“臭娘们,你要干什么?”斩红狼的人格当然是本能地推开天姬,但是天草的人格却不想伤害对方,毕竟对于天草来说,天草可是他最珍爱的人。
没有信徒,可以。没有天草城,也可以。甚至没有复仇的大业,天草也没有关系。但是不能没有天姬。天姬就是天草的挚爱,是他的一切,是他的生命。所以在天姬和师傅斩红狼之间,天草宁可选择天姬。
“你是阴阳师,对吗?”天姬虽然抱住了天草,但是不能将他完全地制服,她那求救的目光朝向了安倍晴明。
“恩,是的,我就是。”安倍晴明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那还不快一点吗?你既然是阴阳师,应该知道如何解决恶鬼冲身。”所谓“恶鬼冲身”,就是说恶鬼通过某种神秘力量,强行占据人类的身体,也就是俗话说的“鬼上身”。天草虽然是自愿给斩红狼“上身”的,而且斩红狼是比恶鬼还危险的恶魔,但是基本的情况还是很类似的。
“恶灵退散!”安倍晴明将一张道符重重地贴到天草的额头,驱鬼降魔本来就是阴阳师的能耐,只是对于斩红狼这样强大的恶魔,不知道能不能驱散?
“啊呜,不要啊,徒弟啊,你不能排斥你师父的。”很显然安倍晴明的道符还是有作用的,天草的躯体已经逐渐恢复成美少年的模样,而斩红狼则变回一团黑气,并且这黑气正在慢慢地消散。
但是斩红狼的呼唤,天草几乎是听不到了。不知道是因为过度劳累,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或者是内心的悲伤,天草竟然昏死过去,温柔地倒在天姬的双臂上……
九州的战事在天草的昏死中结束,双方的军队已经很难统计损失了,能统计的大概只有幸存者还有多少。毕竟在这种灾难面前,还能保全小命的,真的不多。
南朝军队几乎是全军覆没,鬼怪兵多数被斩红狼吸收,至于金甲武士和楠木正仪,他们就算不是被斩红狼杀死,也是会自杀的。因为后龟山天皇挂了,他们都有义务殉葬,这是武士道。
幕府军方面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马,众多的长枪足轻、火枪足轻还有弓箭足轻等一些自身防御比较薄弱的兵种都已经优先抵达了极乐世界。稚刀骑兵和流镝马也有不少获得了长生的机会。不过大多数的骑兵还是被保留了下来,毕竟骑兵在幕府军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至于天草和天姬,战后就没有人看到过他们。有人说他们远走高飞了,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过上逍遥自在的两人世界。不过这样的情节,好像是言情小说中的篇章,皆大欢喜,谁都喜欢。
南北朝的对立,终于在足利将军的手中终结,从此室町幕府就是全国统一的政权了。室町幕府的首都,还是选择在京都,镰仓虽然很重要,足利将军也经常光顾,但是最多也就是一个陪都。
足利义满在京都修建了金阁寺,又名鹿苑寺,是根据他出家后的法名命名的。金阁寺的外围都包裹着金箔,这不但是十分珍奇的建筑艺术品,也是堪比信长安土城的奇迹工程。
足利义满出家,是答应了先前巫女阿国的约定,那就是为了东瀛的统一,甘愿牺牲将军的地位。当然足利义满也不是完全对国事不闻不问了,小的事情儿子管,大的事情还是他把握,就好比是太上皇。
在足利义满的模范先锋带头下,室町幕府后代的将军也大多是当到半路就出家的,所以几乎所有的足利将军都会带有法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