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还记得这座城市吗？”燕王站在开封城外，仰望城墙，发出一声叹息。
“记得，当然记得，我手下的那些战马不就是在开封买来的？”赵白龙想到了龙城马场，还有那个善于骑射的少年马场主李四光。
“是啊，当时我们是趁着敦煌的大捷，欢欣鼓舞地进入开封。那时候百姓将我们当做是大明王朝的守护者，夹道欢迎。但是现在，许多不明真相的人大多当我们是叛逆了吧？”燕王睹物思人，不禁感慨。
“没关系的，燕王，用我的连环马阵踏平开封的守军，让我们用武力来证实我们的清白。”赵白龙一路之上，对他的骑兵很满意，虽然说连环马阵并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路力大哥的主意，但是真正得到享受的人却是他。接二连三的胜利，加上他本身尚武的性格，使得他认为世界上一切事情都是可以用武力来摆平的。
“赵将军的心意是好的，只是就算是要用武力，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怪僧道衍插进话来，转而对路力道，“以金将军的见解，这次朝廷军队主动退过黄河，固守在开封，里面有隐藏什么吗？”
“按正常的思路来讲，黄河天险，是许多擅长陆军的部队难以通过的。”路力接过道衍的话道，“而朝廷的军队放弃天险，退守孤城，似乎是很不理智的做法。但是其实仔细一想，这一退却是妙招，以退为进，以守代攻。”
“什么呀，大哥，明明是敌人怕我们的连环马阵，有狗屁的妙啊？”赵白龙不服气了，本来他还想在黄河岸边大显身手，没想到敌人早已经退得比老鼠还快，他恨不得自己是猫，赶上去追杀。
“连环马，的确是怕。”路力肯定赵白龙的论断，“南方军队和北方军队交锋，在骑兵上会有很大的吃亏。一来是因为北方人善于骑乘，而南方人则多步兵。二来北方生产良驹，而南方几乎没有可以骑乘的马。我华夏历史上多次南北方的对决，大多是南方失败，其中骑兵是一个大的因素。但是这个优势只有体现在平地战上，如果是遇上攻城战就很难说了。
“朝廷军队如果是在黄河北岸与我们对决，虽然说能给开封多一道防线，就算兵败不济，大不了再退过黄河去。但是这样一来，兵力就分散了，黄河要防守，而开封一样要防，因为我军很有可能绕过黄河从侧路偷袭开封。而在岸边防守也不实际，因为黄河虽然号称是天险，但是毕竟不是长江，宽度不够阻挡我军的前进。
“而现在朝廷军队将我们放到黄河岸边，表面上来看是我们占据上风，实际上却是进入了圈套之中。我军的面前，是高深的城墙，不能轻易进取。而后面则是天险黄河，想要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最后是进入一副进退两难的境地，背水一战虽然勇猛，但那是楚霸王的壮举，霸王最后也是在乌江自刎了。
“另外开封东临商丘，西联郑州、洛阳，南接许昌，这几处都有朝廷的重兵把守，形成犄角相连之势。我军就算是碰巧攻克了开封，也会陷入官军的三面包围之中，到时候如果抵抗不住压力的话，就要被迫将开封放弃。得而复失的话，对我军的士气将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开封这一战，其实并不是单纯地攻克开封，而是要附带攻克周围的郑州、洛阳、商丘、许昌等城，一得全得，一失全失。朝廷军中肯定有大将之才，才想出如此高妙的一招。”
“据探子来报，朝廷此次的主将是徐天德。”道衍道出一个重要的情报。
“什么，徐天德他难道还在人世吗？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这一场仗就不好打了。”路力虽然是新罗人，但是对明初三杰的大名还是早有耳闻的。
“什么徐天德啊，就是那个老得走都走不动的家伙吗？前两年不是听说告老还乡去了，怎么现在又出山来？难道说朝廷真的就没有可以用的将领吗？”赵白龙颇为不满。
“说起这个徐天德，他可是我们燕王的丈人。”道衍呵呵一笑。
“哦，是吗，燕王，你什么时候娶了人家的女儿，也不请我们来喝喜酒啊？”赵白龙嘿嘿道，似乎除了喜酒之外，还要敲诈喜糖之类的东东。
“不错，拙荆徐氏正是徐天德将军的女儿，不过那已经是老早的事情，那时候赵将军好像还未在军中。”燕王可不是那么好敲诈的。
“哦，那没关系，只要证实燕王你是他的女婿就结了。到时候我到阵上喊一阵，他这个丈人老头还不乖乖地开城投降，除非他不想要他的女儿幸福。”怎么感觉赵白龙这一招是绑架人质，燕王的发妻还好不在这里，要不然多半会给白龙几脚。
“此计不行，胡之庸不是蠢人，他不会不知道徐天德和燕王之间的关系，而他现在又放心让徐天德做大将，显然是将他完全的收服。”道衍提出反对意见。
“什么，不会吧，胡之庸那老乌龟再厉害，能叫做爹的不认自己的女儿吗？”白龙还是不相信。
“当然可能了，方法有很多个，比如说灌了迷魂汤，吃了丧失记忆的药粉，或者是直接把徐天德杀了，做成活人僵尸。”路力越说越离谱，简直将胡之庸想成是南疆的巫师了。
“不用这么麻烦的，徐天德此人本来就很愚忠，洪武大帝在位的时候，就是一副耿直的脾气。现在我想多半是胡之庸给他灌输了我燕王是叛逆的信息，他那惩奸除恶的心，就将儿女的私情忘到脑后了。”道衍和尚看来很熟悉徐天德的为人。
“按照大师来说，和徐将军的一战是在所难免的？”燕王心里也是感慨，谁愿意和自己的岳父动手呢？
“不但要战，而且要战胜，因为我们后面是黄河，没有退路。”路力补充道，“不过是徐将军的话，我想到了几种可能的战术。一是在城外开成迎战，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虽然闭门不出更安全，但是城内粮草有限，形成合围之势就不好。这种情况的话，我方的连环马阵还能发挥一定的作用，虽然不比在平地上。第二种可能是闭门不出，这种情况的话，连环马阵几乎就发挥不出作用了，只好由我的飞天侠部队轰炸掩护，再用火炮轰开城门。”
路力所说的两种情况，正是将燕王军队的优势兵种考虑进去，众人听得频频点头，但是道衍却发出异议：“攻城的话，连环马阵并不是全无作用，因为连环之中不是只有枪骑兵，还有爱新觉罗将军带来的满洲骑兵，权且充当弓兵来作掩护。”
“不可以，满洲骑兵虽然擅长骑射，但是和步行弓兵还是有区别的。因为射程太短，很可能弓还没拉开，就已经进入敌人的攻击范围。”骑射手所用的弓大多是组合弓，为了便于马上骑射，射程就不会太远。而步兵大可以使用大开大合的长弓或者是反曲弓，没有骑射手的高速移动能力，却享受射程上的优势。
“金将军说的不错，但是弓兵对射，射程并不是最重要的，满洲骑兵速度快，大可以在运动中射击，城头上的步兵就好比是固定靶，而满洲骑兵则是移动靶，那个靶子更容易命中呢？”道衍还是坚持要用骑射辅助攻城。
“大师又错了，城头上的步兵不是固定靶，他们一样是移动靶，因为满洲骑兵是在运动中射箭，虽然目标本身没有动，但是自己在动。”路力也不放弃。
“满洲骑兵本来就是在移动中射击，无论是攻城还是平地作战，金将军对他们骑射的本领还不了解吗？更何况对城上可以用散射，而城头的步兵却不得不用点射。”
“什么，散射居然也可以？”路力也是精通弓术的人，对于散射点射还是知道的。散射不需要很高的精度，甚至不用瞄准敌人，只是指向固定的某一个方向。散射一般是用来对付固定不动的目标，并且目标比较密集。城头上的守军，正是这样的目标。
散射的另一个特点是需要多名弓兵一起射击，形成箭雨风暴，就算是没有射中敌人，也会造成心理上的恐慌。因此散射的时候弓兵大多会列成一定的阵型，使得箭发出之后覆盖一定的面积。历史著名的散射阵有秦军的箭阵，还有赤壁之战中诸葛孔明草船借箭所遭遇到的也是曹操的箭阵。而连环马阵从某种意义上，成了骑射手的箭阵。
点射则不同了，需要的是高精度的瞄准，一般是对移动较快的目标。如果将散射比作是散弹枪的话，那么点射就是狙击枪了。对满洲骑兵这样射一箭换一个地方的兵种，散射是完全不行的，要不然就会看到地上插满箭矢。但是点射的难度要高多了，而且射击的频率也慢很多。散射常常是连续的，一波又一波，而点射则常常是在“拉弓，射”这样的命令中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