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对于战争中的各方是非常重要的,而对于交通不够发达,通讯设备落后的大明王朝来说,外省地区的变乱也是重要的情报。当徐天德获知四川义军和三支少数民族军队存在的消息之时,后者已经出现在了开封的西面,朝廷军情报部门的落后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和朝廷军相比,燕王军对这些新生力量的出现并不惊讶,反而像是预料中一样,早早的迎接。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燕王军和少数民族联军是一伙的。先是有满洲人,现在又多了黄教、彝族和山越,燕王私通外族的罪名看来是逃脱不了了。
起义军远道而来,并没有和燕王的部队屯兵一处,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郑州。和开封一样,郑州也是历史悠久的名城,也是华夏八大古都之一。传说中夏朝的都城就在郑州,而东周列国中的郑国与后来的韩国也建都郑州,与魏国的大梁城(也就是开封)东西相望。郑州就是开封的门户,也是开封的卫兵,而现在徐天德所率领的朝廷军已经失去了这个卫兵。
从起义到占领郑州,只是短短的十几天,半个多月的光景,四川义军和三支少数民族联军的行军速度可谓是神速。有人说他们在行军途中使用了一种叫做木牛流马的机械,还有人说他们是乘坐孔明灯从空中飞过来的。不管是那种说法,都很少有人相信,因为诸葛武侯的这些发明只是传说,真的有没有还说不清楚。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郑州已经失陷了,同时长安与洛阳的联系也几乎中断,陷入和敦煌相似的境地。就在这时,一直都按兵不动的秦晋二王也动作起来,分别起兵攻打长安和洛阳。不过秦晋二王的进攻是象征性的,他们还在观望,看开封会战会倒向哪一边。
郑州与黄河,开封的西、北两面遭遇围攻,只有东面的商丘和南面的许昌还算安全。为了加固开封的城防,南京的朝廷从周边各省又增援来大约六万士兵,使得开封的守军达到了二十万,从数量上来说,还是占优势的。更何况商丘和许昌还各有五万守军,算起来总共是三十万。不过这些新来的士兵大多没有配备钩镰枪,也没有受过八卦阵的训练,所以徐天德真正能用的兵,其实也不多。
而燕王方面,本部的军队大概有五万,新来的四川义军和少数民族军队加起来不足两万,两项一合,也就只有开封守军三分之一的兵力。冷兵器时代,攻城方必须是守军的两倍甚至三倍才能攻克坚固的城池,像燕王军这样稀疏的兵力,大概只有当靶子的份。
但是燕王军一方并没有气馁,继上次钩镰枪大破连环马之后,双方军队已经很少正面接触,半个多月的光景里,这是第二次。看到徐天德阵营中密密麻麻的钩镰枪兵,赵白龙和他的枪骑兵都是各个头疼。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连环马阵既然被破,燕王当即选择放弃使用。毕竟连环马的冲击力是大,但是行动不够灵活,失去了骑兵机动性强的优点。不过分散的枪骑兵和满洲骑兵,依然不是钩镰枪阵的对手,因为对方的防守太过坚固,几乎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燕王,半个多月过去了,你不思悔改,还竟敢纠结这些外族作乱,坏我大好山河,荼毒黎民百姓,是罪上加罪啊!”徐天德在阵上高呼。
“徐将军,我家燕王到底有没有罪,还要在战场上见分晓,还没战斗就要我家燕王悔罪,恐怕是恕难从命。”道衍和尚依旧是那句老话,声音刚落,转而对赵白龙道,“你这次破阵的把握有多大?”
“没什么把握,看运气了。”赵白龙口中如此说,手上却早已经跃跃欲试。
“没把握就不要逞能,保护好自己要紧。”燕王劝说道。
“没事的,我这次不进他的鬼阵,看他能拿我怎么办?”赵白龙颇有自信。
自上次钩镰枪大破连环马之后,枪骑兵损失了数千人,规模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宏大。而徐天德的军队因为得到朝廷的六万援军,看上去密密麻麻的,气势恢宏。不过赵白龙是谁?虽千万人吾往矣,依旧扬鞭策马。
情形和半个多月前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这次枪骑兵没有绑定,而是单个的一个一个,不构成连环马阵。当骑兵的冲锋靠近之时,徐天德的步兵方阵依然放开一道口子,一副“请君入瓮”的驾驶。
“靠,同样的招式,对我赵白龙是没用的。”白龙心想,手上缰绳一紧,将飞奔中的骏马生生地勒住。同样的,其他几匹战马也临阵止步,数千只马蹄所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一时间让人视线模糊。
“好机会,看枪。”看到前排的钩镰枪兵为了躲避尘埃纷纷半眯起双眼,这对行军打仗开说是大忌。好比说两人格斗,一方突然扬起沙子抛对方的眼睛,另一方如果忙碌着擦拭,肯定会吃重拳。赵白龙这个法子虽然有点无赖,但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谁知道看似是必中的一枪,却生生地击在前方步兵的盾牌上。徐天德手下的士兵果然训练有素,就算是眼睛看不见,也照样会按照原来的阵法变化。当盾牌挡住了骑兵的长枪之后,后排战士的钩镰枪也悄悄地伸出,目标对准马腿。
“不好,赶快撤。”赵白龙也是经验丰富,一看一击不中,赶快回防。当然这也是他小时候打架斗殴所练出的习惯,沙子抛过之后,如果对手没有被制服,那就赶紧跑路,因为抛沙这种无赖手段常常引得一些大个子暴跳如雷。
“全军听令,变阵,追击。”徐天德挥舞军旗,在这半个月里,他并不是无所作为。八卦阵防守好进攻差的缺点他也看到了,所以在原来的阵型基础上,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兵者动也,本来阵型就没固定的,随时变化才是真理。八卦阵很容易变成一字长蛇阵,不过这依然是偏向于防守的阵型,一字长蛇阵的精髓在于首位照应,打头则尾来救,打尾则头来救。
要说到进攻性,鱼鳞阵算是比较强悍的。大将位于阵形中后,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属于进攻阵形。鱼鳞阵的精髓在于中央突破,集中兵力对敌阵中央发起猛攻,已方优势时使用,阵形的弱点在于尾侧。
鱼鳞阵和八卦阵的相似之处就是都有若干个小方阵组成,只不过八卦阵是将小方阵组成一个几乎封闭的圆形,而鱼鳞阵则是类似梯形。虽然说鱼鳞阵的缺点很多,但是徐天德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要的是进攻,只有进攻才能快速结束掉开封一战。
“嘿嘿,看来鱼儿咬上钩了啊!”赵白龙本来是在败退,但是看到徐天德变阵追击过来,不忧反喜。
“吁——”又是一次紧急勒马,不过这次扬起的灰尘却是向燕王军队的,对前来追击的鱼鳞阵没有丝毫的影响。
“他到底想干什么?”徐天德不明白赵白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哈哈,吃我一招,回马枪。”赵白龙背转过来,斜斜的刺出一枪,身上浩然正气灌注枪头,居然在虚空之中射出一道一丈多长的枪气。其他数千枪骑兵也如法炮制,一时间无形的枪气充裕在天地之间,仿佛天上地下,都是长枪的影子。
“不好!”徐天德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快速追击的步兵大多撞在无形枪气之上,立刻被洞穿身躯。还有跑得更欢的,直接和实体的长枪亲密接触,不用说身上多出个透明窟窿。
前面的士兵被刺,后面士兵赶紧停住,不过也因此损失了好几千人。徐天德心痛之余,也为自己的指挥不当而深深自责。原本一向谨慎的他,居然不顾危险选择了鱼鳞阵,要是换做其他阵型的话,损失也不至于如此惨重。鱼鳞阵最尖锐也是最锋利的部分是它的前锋,但同时也是最薄弱,最容易受到攻击的部分。
赵白龙一击得手,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横枪立马,笑嘻嘻地道:“回马枪阵,怎么样,算不算是破了你的钩镰枪八卦阵啊?”
徐天德几乎当场晕倒,这算是哪门子的破阵啊,先是扬灰尘迷糊双眼,后来又是假装败逃,回头一击,如果说这样也算破的话,那钩镰枪八卦阵也太好破了吧?赵白龙就好像是调皮的顽童,先前打架吃了亏,现在是恶意报复。
再看燕王那边,也是全体四脚朝天,赵白龙很无辜地道:“怎么了各位,早晨锻炼是很好的,但是倒立时间太长的话,很可能导致脑部充血过多的啊!”
沉静了良久,西面阵中忽然站出来一名女子。只见她一身华服,头上戴满珍珠宝贝,脖子上也悬挂了一大串珍贵的珠宝。不用说,她就是彝族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