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力只感觉自己两脚发麻,手臂也没有力量。他是修炼过花郎道的,对于杀生有择这类负面状态还是具有一定抗性的,但是饶是如此,也已经落得这般模样,更何况是那些一点抵抗都没有的诸葛弩兵。
一个又一个的诸葛弩兵被射杀,路力只感觉心在滴血,那每一支箭都仿佛是射在他身上一般。原本以为对花郎道已经很了解了,原本以为金春秋的一切行动都在掌握之中了,但是还是算错一招,将杀生有择这个不常用的花郎道给忘记了。
仔细想来,金春秋也是特意为路力安排的,两人同样都是花郎,金春秋自然不使用那些常用的花郎道。这就好像两只海葵打架,大家都是用毒的高手,当然会很提防对方的触手。这样的争斗,只有出其不意,才能克敌制胜。
“金春秋,你果然是进步了啊?”路力处在这样不利的环境当中,却依然没有失去镇定。
“进步?只是进步吗?难道这不是超越?路力,你已经是过去式了,新罗第一花郎的宝座现在是非我莫属。”金春秋觉得路力只是在虚张声势,事实上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是的,只是进步而已,但是并不是超越。金春秋,你的想法总是那么简单,和小孩子一样。”路力说道“小孩子”这三个字的时候,金春秋的脸上明显露出难看的神情来,因为他是最忌讳别人这么叫他的。
每个人都有弱点和短处,但是自尊心让他们不能容忍揭短的事情。拿破仑的个子很矮,但是谁要是敢于在他面前说他矮,他会立刻拔出军刀砍下对方的头颅。火影里丁次的身材很胖,但是谁要是敢于在他面前说他胖,将会亲身体验一回美好的人肉战车。而金春秋的短处就是怕别人说他小孩子。
“你找死!”金春秋勃然大怒了,他本来还想给路力一点情面,毕竟过去都是侍奉德曼公主的花郎。但是在暴怒状态中的他,连这最后一点理智也失去了,他恨路力,他要致路力于死地。
看到金春秋怒不可遏的样子,路力依然很镇定,淡淡地说道:“好吧,本来不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但是已经没办法。别怪我,金春秋,是你逼我的,是你一定要记得我还是花郎的身份。花郎道之一,事君以忠!”
“什么,你居然?”就算是狂怒中的金春秋也明白畏惧的含义。事君以忠,和杀生有择一样,也是很少用的花郎道。事君以忠的功能是同时增加我军的射击速度、移动速度、射程等诸多因素,乍一眼看来,这招似乎比交友以信或者是事亲以孝要厉害多了。但是事君以忠加的功能虽然多,加成的量却很少,基本是那种加了等于没加的程度,所以就基本上没有人用。
但是事君以忠有一个隐藏的功能,那就是对抗负面影响,比如说杀生有择。事君以忠可以让士兵的负面情绪消失,甚至产生物极必反的作用,就是极度的士气低沉转化为士气高涨。这样一来,事君以忠情况下的连射和射程都要比交友以信和事亲以孝还要高,简直是花郎道里最强的姿态了,所以在众多的花郎道里排名第一。
事君以忠可以说是专门用来对付杀生有择的,当然也适合对付其他的负面影响,但是由于条件太苛刻,所以会这招的人也不多。一般的花郎能修炼好交友以信或者事亲以孝就不错了,能精通全部5样花郎道的人,那简直就和少林和尚精通七十二绝一样牛叉。
但是问题又来了,花郎道不是一个人修炼就好了。对于没有修炼过花郎道的人,对他施展花郎道也是没有用的。也就是说花郎道只有在花郎自身之间施展才有效果,这也是花郎这个兵种的特殊性。路力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而他执意还要用出事君以忠,那么只有一个情况,就是他带来的那些诸葛弩兵也修炼过花郎道。
花郎道不是容易学习的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会的,就像枪骑兵的浩然正气一样,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是不可能的。而事君以忠又是花郎道中难以学习的一招,假如没有学好前面的交友以信和事亲以孝,直接学好事君以忠几乎是不可能的。
路力所带来的诸葛弩兵既然对事君以忠的影响有效果,就表示他们曾经参加过这样类似的训练。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路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预料到金春秋会用杀生有择来对付他?不可能的,路力就算聪明,也不可能聪明到如此的程度。但是金春秋还是很吃惊,惊恐让他从暴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很意外吧?也许你现在脑子里在想,我是不是预先就安排过这一切,实现就预知到你会用花郎道中的杀生有择来对付我?你一定在说这些预先都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神通,未卜先知。但是很不幸地告诉你,你的担心都是对的,我是预先就给这些诸葛弩兵训练过花郎道,而且没有修炼别的,只是单一就事君以忠来修炼。”路力的话语好像一根一根的钢针,狠狠地扎进金春秋的心里。
眼前的路力变得好可怕,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金春秋自信自己是成长了,比过去更加能熟练地使用计谋。但是这一切在路力面前都是没有用的,他说的没有错,自己还是那么幼稚。
金春秋在成长,路力也在成长,金春秋变得工于心计,路力则变得更加老奸巨猾。一路上乘坐孔明灯招摇过市,山海关下放心大胆地追逐朵颜三卫,这完全不像是路力惯有的行事风格。而这一切其实都是路力的将计就计,包括后来被杀生有择的负面效果影响。
而路力之所以只给诸葛弩兵修炼花郎道中的事君以忠,一来是因为时间有限,不能五个花郎道都学。二来他也算准了只有杀生有择会对他带来威胁,交友以信、事亲以孝还有临战无退这三种花郎道,在诸葛弩的面前,都没有大的影响。
这就是路力,让美室女王夜不安寝、食不甘味的男人,让德曼公主全身心信任的男人,更是能改变新罗甚至整个三韩命运的男人。这一刻金春秋觉得自己是败了,彻底的败了,而他将胜利的信心寄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都停止吧,路力我们双方都放下武器吧,不要再开这样无谓的杀戮了。”金春秋不想看到他的花郎再有伤亡,毕竟这些人都是和他亲如兄弟的人。
“好,我也不想多开杀戒,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美室,那个女人去哪里?”路力其实根本就不担心金春秋,他真正所关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美室。天津港外是高丽李舜臣的龟船舰队,山海关外则是宁王的朵颜三卫还有金春秋的花郎,唯独少了一个人,也是最关键的也一个人,那就是美室。
“太晚了,路力,她已经出发去北冥了。”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路力早就预测美室女王可能径直去了北冥,而无论是高丽海军、朵颜三卫还是金春秋的花郎,其实都是掩人耳目的工具,他们的进攻都是佯攻,并不是真的要攻取什么,因为真正的目标根本就不在燕京,而是北海里封印着的龙王。
“多长时间了,是刚去吗?”路力现在只能指望美室还去到不远,能够追赶得上。
“不是的,我们一登上华夏的土地她就去了,和我们是分头行动的。美室给我们的命令是尽可能地拖延住燕京的部队和可能到来的援军,只要多拖住一天,就给她多制造一个机会。”金春秋的声音很真诚,不像是在说谎,“路力,你真有能力的话,就去追赶美室吧!要是你打赢了美室,你将拯救新罗,同时也拯救了我。但是如果你失败了,那我会依然像现在一样,做美室忠心的奴仆。”
一个悲哀的选择,金春秋的人生居然要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可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心爱的人已经死了,而他又没有胆量去反抗美室。金春秋成了无奈、妥协和投降的代名词。
“我一定会打败美室的。”路力的回答只有这么一句,简单而又有力……
北国,茫茫的大漠之上,北元的君臣正在享受他们的晚餐。大漠的环境毕竟不比燕京,寒冷、干燥,而且缺少食物。北元君臣正在吃的是一只烤羊,这是一只并不肥美的羊,瘦小、干瘪而且多筋。要是在以前,这样的食物是不可能献给皇帝吃的,献上去可是要被砍头的。但是在环境恶劣的北方大漠,能吃到这样一只干瘦的小羊已经是不错了,有的吃总比没吃好。
北元皇帝现在很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轻易地放弃了燕京,放弃了中原的大好江山。其实他并不知道,他就算不想放弃也是不可以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