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路力说为什么,他也很难辩解,但是心底的感觉是蓝鱼不会那么简单。路力是一个做事谨慎小心的人,没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把握,他不会去冒险。当然他这样的行事风格是多次的生活经历养成的,如果没有这份谨慎和小心,也许他早就被美室给暗算了。
“金将军说的不错,蓝鱼带去的人马不少,至少也有十万人,而许昌本身的守军也不少,要说攻取恐怕没那么容易。而我们新下开封,当务之急应该是稳固防守,当心敌人的反扑才是。”道衍大师站到了金路力一边。
“反扑?那蓝鱼根本就是一条漏网之鱼的,他的胆子比耗子还小,他会反扑,那不是鱼自投罗网吗?”赵白龙不以为然。
“赵将军,你不要忘记,在开封的东面还有一支人马虎视眈眈啊!”开封的东面正是商丘,和许昌形成犄角之势,对开封形成非封闭式的包围。
赵白龙的神情一遏,对于谋略其实他懂的不多。于是道衍大师又慢慢地讲:“和许昌相比,商丘的守军就很脆弱,第一没有名将坐镇,第二兵力又少,很容易拿下。所以本人认为,应该先拿下商丘,这样开封的两翼都安全,然后可以缓缓地攻打许昌。”所谓开封的另一翼就是郑州,是有彝族公主华蔓所带领的少数民族联军防守的。
“路力,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燕王问金路力道。
“是,道衍大师所言正是我要说的。”燕王听后点一点头,他对道衍的分析一向是很欣赏的。
“大师所言差矣,商丘固然好攻取,但那是一颗废子,多走一步纯粹是浪费,或许还会耽误整个战机。”一向擅长恭维的李龙城此刻却公然和道衍大师叫板,这并不是他不懂礼数,而是新加入的他很想立功。
“哦,李将军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道衍的涵养很好,被人叫板也不发火。
“大师,燕王,我们现在打仗就好比是下棋,开封是整盘棋的关键。在这场开封战役中,其他几个城市都是辅助用的,对整个棋局的影响不大。商丘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可有可无。商丘的命运是和开封结合在一起的,当初我们攻打开封,商丘如果来救援的话,也许还有生机,但是现在开封攻克,那么商丘也就等于是死了一样,所以叫废子。
“现在棋盘上真正还活着的棋子是许昌,燕王下一步如果攻克许昌的话,那整盘棋就赢了,商丘不用打也会自动投降。但是如果非要先打商丘的话,一来许昌可以得到喘息,准备好强力的反击;二来商丘、开封还有郑州,都和许昌有道路来往,蓝鱼可以任意攻取其中的一处,这样又会对我们开封形成包围的压力,最后整个战局会演变成拉锯战,僵持不下。”李龙城说得太兴奋,居然摇头晃脑起来。
“分析得很好,李将军果然英雄出少年啊!但是还需要两个前提。”道衍大师话锋一转,“一是我们攻伐许昌的时候,商丘不会来救援。二是许昌肯定能攻克。”
道衍大师这两个前提也的确很合理,李龙城沉吟片刻,就道:“商丘是不会来救援的,要救援先前打开封他怎么不来?至于许昌,虽然不能说百分百攻克,但是攻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蓝鱼不同于徐将军,十万兵在徐将军手里是十万,甚至是二十万,但是到了蓝鱼手中,也许连五万也不到。”这句话不是自相矛盾,意思是说同样十万的兵力,在徐天德的手中也许能发挥双倍的效用,而在蓝鱼手下却也许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李将军你太小看蓝鱼了,怎么说他也追随徐将军去北伐过蒙古。”蓝鱼最大的战功就是北伐,当时元朝灭亡以后,元顺帝逃到了和林,史称北元政权。但是这个北元不是省油的灯,常常晃过长城玩玩打家劫舍的游戏。于是洪武大帝就火了,决定教训一下这个不友好的邻居。当时常十万已经病逝了,军中无猛将,蓝鱼于是就出场了。
“蓝鱼武力的确是不错,对付同样迷信武力的蒙古人,也许是不错。但是我们和蒙古人不同,我们会用脑子,不和蓝鱼硬拼,胜利还是大有希望的。”李龙城点点自己的脑瓜子,意思说打架还要靠智慧。
“李将军难道已经有好计策?”道衍抛砖引玉。
“计策是有,算不算好,就不知道了。”关键的时候,李龙城还是要谦虚一下的,毕竟太过嚣张的人是要遭殃的,“第一,这需要徐将军的配合,就是叫徐将军扮作撤退的部队,骗蓝鱼打开城门。但是这个计策的可操作性太差,徐将军未必肯同意。”
“我岳父一定不会同意的。”燕王道,徐天德连投降都不肯,怎么会协助你骗开城门啊?
李龙城早料到会有这种结果,于是不慌不忙地继续道:“第二,就是派人假扮成徐将军,不过扮相要逼真,这个很难。”
“唔,这个也不太好。”道衍表面上只是随声附和,心里却在想:“你当蓝鱼是白痴啊?”
“最后的计策呢?应该叫做激将法吧!”李龙城先不说计策如何,而是先给出计策的名字,大大地吊人胃口。其实前面那两条拙劣的计策也是故意的,是为他的第三条计策做铺垫,这个激将法才是他真正的战法。
“大家都知道,蓝鱼这人呢是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和他硬拼那是正中了他的下怀。这人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好勇斗武,虽然他排不进明初三大将,但是他的内心却认为自己并不比三大将来的差。我们可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不怕他蓝鱼不上当。”李龙城说到最后几句话,声音是很小的,只有座位近的几个人能听到。
“好,不错,就按照龙城的计策行事。”燕王大喜,他好像看到许昌城也成为他的领地。
“李将军的计策是值得一试。”道衍大师完全倒向李龙城一边。
“我就说吗,小小的许昌城,还不是轻松拿下?”赵白龙很兴奋,因为又有大仗可以打了。
“小女子对策略之事不懂,燕王吩咐便是。”小玉不是谦虚,她是真不懂。
众人都兴致勃勃地准备攻打许昌,只有一个人郁郁寡言,那就是路力……
许昌,位于河南中部,历来都是群雄逐鹿之地。传说夏朝的启曾经发源与许昌,可以说是华夏第一个都城。三国时代的时候,枭雄曹操更是从这里发迹,后来许昌还成为东汉的代行首都,以及后来曹魏的首都。许昌,是一个沉淀了太多文化的城市。而今天的许昌又将迎来战火的洗礼。
燕王的大军已经驻扎在许昌城前,但是久久都没有攻打,好像是在等待什么机会。与此同时,许昌城里传来一个说法,那就是燕王怕的是蓝鱼,并不怕徐天德。这个说法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成为街头巷尾的第一话题。
其实这个说法也不是完全错误的,徐天德虽然是明初三大将,但是毕竟是老了,所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而蓝鱼正当壮年,无穷的胆魄和无限的前程就在前方。
另外开封的战斗也间接反映了这一点,不败神话的徐天德失败了,而且败得那么难看,那么彻底,好像他天生就是用来失败的一样。而蓝鱼却从大败中成功地撤退出来,并且保住了十万士兵的性命。这个故事换个说法就是主将徐天德刚愎自用,不听劝告,最后落得惨败,而副将蓝鱼忍辱负重,为朝廷挽救了损失云云。
其实这就是李龙城所谓的激将法,按照蓝鱼的性格,他一定会得意忘形,然后打开城门与燕王军决一死战。其实这种战术也不是完全错误的,因为在人数上,毕竟还是朝廷军占优势。但是这样闹腾了三天,许昌城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到了第四天,城里射出一支箭,上面帮着一封信,信里说:“你当我是赵括吗?”
“赵括?完了,我们的计策被他识破了。”所谓赵括,就是纸上谈兵的那位。长平之战,本来是廉颇做主将,白起久攻不下。后来秦军方面就传出话头,说我们不怕廉颇,怕的是赵括。正好赵王也是傻逼的可以,居然临阵换将,最后造成赵军被坑杀四十万。
“我不是赵括”,这句话里包含两个意思。一是蓝鱼说自己不是只会纸上谈兵,二是临阵换将这种傻事是不会发生的。
“不可能啊,蓝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李龙城百思不得其解,很多人也是这样的感觉。
“这不是蓝鱼写的。”路力终于知道自己不好的预感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蓝鱼,那会是谁?”
“就是许昌城原本的守将——耿长兴。”路力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