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拿着帕子在旁边的水盆里沾了点水却不慌着给自己擦,而是先把妹妹的脸给擦干净了。蓝鱼看着小男孩儿这般模样好似一个小大人似地,这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到这个地方也是初来乍到,听闻些事情,有些好奇所以走过来瞧瞧,这不又碰上你们了。
那女子听闻这话,有些忧心的说道:不知恩人方才给施舍钱财时可有教人看到,若是被人知道您帮了我们这些得罪过何府的人,只怕您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蓝鱼自然不在意此事,若是何家人来找她的麻烦,那倒还真给了她机会搜集证据。
蓝鱼见女子面黄肌瘦一看就是多日饥饿所致,于是拿起方才女子没有吃的馒头递给她说道:你无须为我担心,便是他们找上我,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算计不到我头上。倒是你快些把馒头吃了,你看你这样病着,两个孩子也照顾不下来,没了你,他们俩只会更艰难。
女子闻言眼中湿润一片,这才拿去馒头慢慢啃咬。小男孩见母亲终于肯吃东西,连忙说:谢谢姐姐。
蓝鱼摸摸小男孩的头说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得罪何家人,落到这步田地?
女子咽下一口馒头回答道:原本那我们也是本分人家,孩子的父亲在何家的牧场中做事,因为经常受工头的欺压,心中时有不忿之情,后来有一天是在咽不下这口气便拿去石头砸了工头的脑袋,谁知那工头竟是何家的外围亲戚。何家大怒,将我们赶出了原本的房屋,说这些房屋都是他们何家人盖的,既然惹了他们的人也就没资格再住,然后又威胁其他百姓谁敢给我们活儿干就是和何家作对,我们不得已才躲在这里。后来孩子父亲病重了没人医治便去了。
蓝鱼闻言不语,两个孩子的脸上原本还带着感激的笑意,现在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蓝鱼叹了口气看看四周问道: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这样吗?
女子点头:都是得罪过何家的人,又受到驱赶没有地方落脚,最后只能在这里苟且偷生。
你们就没想过去别的地方讨生活?蓝鱼问道。
女子嘲讽的一笑,看的蓝鱼心中一惊,如何离去的了,恩人以为何家人会放我们出去告状吗?但凡是这样的事,若他发现你有企图可能会将此事暴露,在城门口就会将你拦下,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我们出城的。他们就是要我们在这城中自生自灭,这样也不会有人坏了他们的名声。
蓝鱼不曾想,这个沛城竟然会有这么扭曲的事情。
将城中百姓都驯化成对何家唯命是从的人,稍有不满意的就囚与城中待其自己消亡,这样既不算沾了人命,又站在惩戒的最高点上。这种事情实在令人头皮发麻。
看着这样病弱的母亲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还有这条巷子这些可怜的人们,蓝鱼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蓝鱼低声问道:若是有机会能走出这样的困境,你们可愿意站出来指正何府的恶行。
女子的面色并没有因为的这句话而有所起伏,她仍旧是一副悲戚的模样道:这沛城之中都是何府只手遮天,我们又被困死在这儿,怎么可能去揭发他们,若是拼死一搏也不过是白白送命。
若我说我能替你们引得上位者的关注呢?
恩人当真可以吗?女子看着蓝鱼,眼神有些动摇。
我本就不是这城中人,如今便是离去也不会有人阻拦,我自然可以帮你们,不过前提是你们必须一起举证,否则我便是出去替你们击鼓鸣冤反被说成诬陷。蓝鱼看着巷子里的人,有些病病歪歪,不过有些看起来还是生龙活虎的,蓝鱼突然想到一点说道:这些人当真都是同你这般的人,会不会有何家派来的奸细。
女子尚未回答,小男孩就小声的说道:上次梁阿伯在这儿大骂了几句,没一会儿便被人带走了,后来就有人来说将我们不要再有怨言,不让下场只会更惨。
蓝鱼就知道何府既然把这些人都放在这儿自然也不会真的任由他们反扑,必然让人看着他们。这样的话,蓝鱼就不能让这个女子明目张胆的去说服大家,蓝鱼说道:即使如此,你可以先说服一些你知道底细的人,至于你不清楚的先不要说这件事,免得打草惊蛇。剩下的就交给我,我自然会想办法。
女子本就无依无靠又拖着两个孩子,如今蓝鱼虽然是空口白牙的给她了承诺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含义,不过多少有些安慰和动力,女子倚着墙壁坐起身说道:我必不负重托,也请恩人能救救我们。说完女子就准备朝着蓝鱼磕头。
蓝鱼将音量提高到旁人都听得见的程度说道:姐姐这是干什么,眼下我自己都是自生难保,如何帮得了你啊,你还是别为难我了。
女子抬头不解,蓝鱼使了使眼色。女子看向旁边一直盯着他们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随即哭腔就出来了,搂着两个孩子低声呜咽。
蓝鱼起身说道:姐姐还是自求多福吧,我先走了,若还有机会再来看你。随即朝两个小朋友挥挥手走了。
便是这样旁边一直盯着蓝鱼的人才撤了目光,任由蓝鱼出了巷子。
这一天下来,蓝鱼从难民巷出来回到沛城的主街上,既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炼狱。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真实的样子,里面的人只能绝望等死。再想想那些奢华美景,美酒佳肴只怕都是从这些百姓身上掠夺而来。何家从前朝的显赫到现在的归隐的假象,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百姓的盘剥压榨。蓝鱼现在身在城中,为了自身的安全不敢轻易的为他们辩驳,不过蓝鱼也绝不会坐视不理。这件事必须回去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