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景明却是摇了摇头。
那么长时间地毯式的搜索,可是这个人就像是根本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点消息都没有。
除了手上这个柴思涵和那个男人争执的视频,背后到底有什么,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遥远的存在,根本就无法接触到。
顾盼盼有些沮丧地敲了敲桌子:“我都找了十年了,也只能追踪到这一星半点的消息,那些人隐藏太深了。”
电视里依旧一遍遍地放映着那个视频,三个人都是思绪万千。突然,覃景明的手机响了起来。
即使是隔着电话,夙禾安和顾盼盼还是清楚地听见了那一头的声音:“覃总,出事了。”
估计是流年不顺,那个项目又出问题了。
电话那头覃景明助理焦急的声音通过电波传了过来:“晚上一个工人喝多了,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
“人怎么样了?”
夙禾安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
这项目还没有正式动工,那帮工人不过是提前入驻。
现在出了事故,要是因此耽误了进度,一天的消耗都是一笔庞大的资金,而且就影响而言,一个处理不好,再加上盛世在一旁窥伺,很有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戴维森集团以人权标榜,到时候人多口杂,众说纷纭,帝景整个形象都会受到打击。而涉及到的一些后续赔偿问题更是让人头疼。
到时候要是因为这个事情让项目拖延误了交期,面临的就是合作方的巨额赔偿金。真到了那时候,这个人人抢手的香饽饽对帝景来说,就会成为烫手山芋。
就连顾盼盼都着急了,她拿了自己的车钥匙,起身:“走,老覃喝酒了不能开车,开我的车。”
夙禾安从来不知道顾盼盼开车那么快。
深夜的大马路上,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就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在路上疾驰。原先半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被她用十分钟开到了。
三个人匆匆忙忙下了车,还没走到,就看见覃景明的助手站在急诊室的门口。
因为事发突然,那个工人的家属还没有过来,来的都是一些工友。这会儿,那帮人站在门口,抽着烟说刚刚发生的事情。
夙禾安留了点心思,离那帮人近了一些,站在边上听着他们说。
其实颠来倒去的,也就是那个受伤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喝多了酒,然后迷迷糊糊爬到脚手架上。
因为工程还没有开始,脚手架也是刚到,外面的防护网也没安装好。那人本来就醉醺醺,脚下没站稳,就这么摔了下来。
那个脚手架只有三米多高,可那人却是头朝下栽下来的,当场就因为脑袋破了昏迷。因着深夜,还在地上躺了两个小时才被起夜的人发现。
顾盼盼听着讨论的人说完,手肘碰了一下夙禾安:“安安,那人真的是命大啊。”
夙禾安瞪了她一眼。
这会儿正是群情激奋的时候,这话不就是引战的火星子?
顾盼盼连忙捂住了嘴巴。
夙禾安听着这事情还没讲到点子上,就往前走了两步,问离她最近的一个人:“那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个人打量了一下夙禾安,她的身上还穿着之前那条精致的长裙,脸上的妆还没有卸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和这个急诊室的气氛格格不入。
“您是?”
夙禾安不敢说自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现在相关的法律工作人员都没有过来,多说就是多错。
她对着那个人笑了笑:“我是来看我朋友的,他还在里面看病呢,我无聊就听你们在这里扯扯白搭。”
那人也没什么防备,叹了口气:“老刘真是命不好,下午他媳妇儿刚说儿子得了白血病,这会儿自己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一家子,估计要家破人亡咯。”
这四个字让夙禾安听着有些不舒服,她“嗯”了一声,脑海中迅速过滤了一下所得信息。
之前一直好奇那么晚怎么还有人喝酒失足,现在看来,那人是借酒浇愁,却没想到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怎么这个表情?”覃景明在另一边和警察交涉完,走过来就看见夙禾安皱着眉若有所思。
他伸手想掸平夙禾安的眉心,却被她错开,抬眼看覃景明:“那人的家里人还没有来吗?”
覃景明放下手,刚刚几乎碰到夙禾安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搓了搓,然后插进了裤兜里:“已经通知了,说是明天早上会到。”
“那个人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但是医生说就算脱离生命危险,也只能是植物人了。”覃景明的表情并不轻松。
对于他来说,一个活人绝对比一个死人麻烦。
覃景明看着夙禾安,话似乎是对自己说的:“死人最多就是赔偿,而人只要活着,就是无止尽的供养。”
夙禾安诧异地看着覃景明,她没想到覃景明担心的竟然是这个。
作为一个商人,他的想法无可诟病,可在夙禾安的心中,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覃景明注意到夙禾安的神情,他的手轻划过夙禾安的头发,淡淡地笑道:“这个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有处理的经验。”
夙禾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竟觉得覃景明的那个笑竟带了几分血腥,似乎下一刻,她这个曾经温润如玉的学长就会对着她露出獠牙。
但是一晃眼,覃景明又恢复了往常冷静自若的神情,刚刚在夙禾安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就像是个幻觉。
人在凌晨才抢救过来,夙禾安远远看了一眼,那人身上密密麻麻的管子看的人头皮发麻。而他的亲属也在第二天凌晨到了。
来的是个中年妇女和两个中年男子。
那中年妇女穿的倒是不差,面貌憨厚淳朴,两只手一直局促地缠绕在一起。这人就是伤者的老婆。
那两个中年男子说是伤者弟弟,相比起中年妇女,显然多了几分市侩,看到覃景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公司要赔多少钱?”
那中年妇女推开两个人,在那么多人里,一眼就看出覃景明是这里有话语权的人。她走到覃景明的面前,言语中带着一丝谦卑:“我男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