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璟望着眼前的神医,微微俯身表示道谢,“那就多谢神医相助了。他日,若是神医需要帮忙,晚辈定然是义不容辞。神医自然知晓,晚辈最不喜欢欠他人人情了。”
“嗯。个中利害,老身也就不再啰嗦了。如此,老身便先行回去了。不过还请王爷掌握好分寸,切莫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才是。贞儿是贞儿,欣兰是欣兰,纵然长时间生活在一起,毕竟还是有别的。王爷爱屋及乌虽好,但盲目可是大忌。”
“神医尽管放心,晚辈心中记下了。”
说罢,他命宿七拿来八宝璎珞,未有丝毫迟疑的塞入了中老太的怀中。
“王爷,您这……使不得……使不得啊……”中老太急忙想着推脱。
宁璟打断了她,平和开口,“您也算是欣儿很是亲近的人了,更是我和她的老师,这一点小小心意,不为过还请您先笑纳。上次见面距今已数载,下次相逢便不知是何时了。神医,后会有期。”
中老太望着宁璟若有所思,眼神中似乎有些情绪涌动,但最终还是收下了赐予的八宝璎珞。
停顿了好一会儿,她微微朝他点头,转身离开。
待人离开,他重新回到床边,望着床上之人有些出神。
其实中老太所言极是,他们虽为主仆,但毕竟有别,即便是好心救人,也要量力而行才是。一时之间,他心乱如麻,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正如中老太所言,自己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自己的宏图大志又该怎么办?难道因为一个丫鬟搭上自己一条性命?
一边的宿七再次开口,“爷,属下也不赞同您所言。还请您以大局为重,切莫因为一个昭王侧妃,而乱了方寸才是。眼下这人不过一个丫鬟罢了,您何必……若您当真已经决定好了,那便让属下来代替你吧。”
“本王还是那句话。若是救,本王自己会救,无需旁人。”他挥了挥手,示意宿七出去,“你且按照中老太的吩咐去准备吧,容本王再想想。”
说实话,宁璟并不想放弃她,还有太多未曾说清楚的事情。
更何况,也只有她知道,当日季欣兰在昭王府宴会之时落水的真正原因。
为何当日他千里迢迢赶来看望,季欣兰却一反常态的不出来见他?更有甚者,这一个小小的婢女,又怎么会将容珏的府邸弄得天翻地覆?还到了昭王亲自骑马追杀的程度?如此一个弱女子,为何会惹起此等的惊涛骇浪?
还有,前后不过短短数月而已,‘贞儿’的性格为何判若两人?
她虽说是奴婢,但昨日的气场与语气可绝对不是以前胆小怯懦的贞儿所能企及的,可为何那眼神,和他念念不忘的季欣兰如出一辙?
这女人身上实在是还有太多的疑点,也牵扯到了太多的真相。正因如此,她绝对不能死!
深吸一口气,宁璟终于下定了决心。就算为了日后做打算,他定要救她,不论成功与否。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这小丫头体内的毒性猛烈,还是他的命更硬。
想着,他俯身,抽出绑在左脚脚踝以临时情况防身的匕首,缓缓走进。
宁璟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抚上季欣兰的脸庞,她那长长的睫毛在那巴掌脸上,也随着他的触碰而动。
生怕宁璟会在他不在之时做出什么悔恨终身的决定,宿七朝着旁边侍卫招了招手将任务交出,转头折返回了宁璟的卧房外。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他大惊,直接推门而入,“爷,还望您三思而行!她接近你或许是另有目的,正如那些赵王府侍卫所言,倘若她是敌国奸细呢!万一是昭王府下的圈套,王爷您这可就必败无疑了!王爷,请您三思!毕竟,这亲口吸毒,可是会危及自身性命的。”
“宿七,你退下吧,没有我的准许不准进来。”宁璟静静的说。
宿七知道,他的主子在隐忍,可能在下一刻就会情绪迸发,无奈叹了口气,他只好长叹一声,懊恼的离开了卧房。
宁璟拿来匕首,想着找一处伤处吸毒,可是无奈的是,由于太多地方早已血肉模糊,他发现这个女人的衣服早就和皮肤粘结在了一起。于是,他索性动手撕开了季欣兰的衣服,一声棉帛被撕裂的清脆声音,打破了房内的寂静。
被什么扯痛了身体,昏迷中的季欣兰隐隐有了点知觉,摇了摇嘴唇努力的睁开双眸,却正对上一张小心的继续撕扯自己衣服的脸。
她瞪大双眼,挣扎着痛苦的抬起头,皱眉望向面前人,“你……你这是做什么!”
宁璟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似乎是在认真的寻找着什么,眼神中朦胧一片。
“王爷,您真的不能这样冒险啊!”才因为不甘心而缓慢走到门口的宿七实在忍不住,再次回身大声开口,“不过一个小丫头,您何必将自己牵连进其中!您有您的想法,觉得她该救,可不愿置我等性命于不顾。可同样的,让属下如何眼睁睁看着您身陷险境?”
意识到‘贞儿’袒露着的身体,宁璟一把拽过棉被,将她裹住,愠怒,“够了!本王做事,何事需要向你报备!滚出去!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王爷息怒,属下实在是不放心您……”
“滚出去!”他咆哮。
“属下告退!”宿七虽心有不甘,但却又不得不开房间。
他很是惶恐,毕竟自己跟随王爷流失烽烟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深知王爷性格内敛阴沉,但从未见过王爷如今天这般震怒,实感很是惶恐。
房间内,确定人已经离开了,宁璟小心翼翼的掀开锦被,细细的寻找神医描述的伤口。
他轻轻的将季欣兰从床上抱起,惊奇的发现这个女子竟然轻飘飘的,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抱在怀里倒是怕会惊扰了她。
宁璟更加小心翼翼将她上半身的粘在身上的血衣轻轻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