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母咳嗽一声,“都别站着呀,坐下聊。”
“对对对,司曜,过来坐。”尹父热情地让坐。
靳司曜却没有立即就坐,“我给尹爷爷带了一点补品,要不我先送上去吧,给老人家拜个年。”
“不用了,爷爷已经睡了。”随着这一声,穿着一袭墨绿色毛衣的邵佳音从楼上拾级而下,“你的心意,等爷爷醒了我帮忙转告好了。”
“佳音,你在啊。”靳司曜颇有些意外。
邵佳音从小被人贩子拐卖,8岁才回归家庭。
但除了爷爷,她跟尹家其他人不亲,自打18岁成人便搬了出去,轻易不回家的。
姐姐迎着妹妹隐隐不善的目光一直走到大家面前,冲他解释道:“爷爷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我一来,便不许我走,只好留下来过夜。”
“爷爷年纪大了,你是得多回来陪陪。”自打她下楼,靳司曜觉得轻松多了。
尹嘉琪眼看男人跟姐姐聊得火热,心中不快,却又不好表露出来,便拖着他的胳膊一起坐下。
“曜,过来坐呀,姐姐,你也坐。”
邵佳音从小颠沛流离,最擅长的就是看人脸铯,情知自己的存在令某些人不高兴了。
她看了看桌子上一大堆精美的礼物,“哟,你这莫不是上门提亲来了。”
“唉呀姐姐,你说什么啊。”尹嘉琪终于装不下去了,明知道自己被他拒绝了,还故意当面提及,这不是让她难堪吗。
靳司曜也尴尬地笑了笑,没有作声。
邵佳音暗自冷笑一声,向男人回了一句“新年快乐”,便面色淡淡地冲其他人,“爸,大妈,嘉琪,你们陪客人,我有点事出去一会。”
说完,也不等众人回话便走向大门外。
“那好,你去吧,不用惦记着爷爷。”尹母冲着女孩的背影大声招呼,看似热络,实则巴不得她快点走,最好不要回来了。
这也难怪,邵佳音不是尹夫人亲生的。
这事说来话长,当年尹氏夫妇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爷爷作主,在家里挑了一个长相标致的邵姓女佣代孕,再后来就有了邵佳音。
噢,当时她的名字叫尹嘉妮,邵佳音是她回来后自己改的,用了妈妈的姓以示纪念。
说来也奇怪,邵佳音出世没多久,尹夫人便怀上了,先是生下尹嘉琪,两年后又生下小儿子尹家明。
这下,女佣妈妈和她的女儿日子不那么好过了。
邵佳音三岁那年,被家里佣人带出去买菜,在菜市场被人拐走,直到8岁那年才被爷爷找回。
但亲生妈妈思女成疾,早已不在人世。
“曜,你喝茶。”尹嘉琪端起茶杯递到男人手上。
靳司曜接过来喝了一口,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想要走,又觉得不太礼貌。
“司曜,别拘束,来,吃点心,在芸姨家里就跟自已家一样,像小时候一样。”幸好尹母长袖擅舞,会调节气氛。
几个人便坐在一起,回忆了一遍他跟尹嘉琪儿时的趣事。
一直在旁边侍候的张妈是尹母的陪嫁佣人,便笑着插了一句,“那时候,凡是看到靳大少爷和我们家小姐的人,都说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呢。”
“难不成现在就不是了?”尹母回头,嗔了刘妈一眼。
刘妈连忙笑道,“现在更是了,就像戏文里唱的一样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唉呀,刘妈,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尹嘉琪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又怕他不高兴,嗔怪一声,制止刘妈继续打趣下去。
靳司曜还真是坐立不安,不知道怎么接腔。
他一向少言,生性凉薄,尤其是接管家族生意后,挥手便能主宰世界,傲慢冷峻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如果坐中不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以及儿时的玩伴,他早已扬长而去,何至于受这种煎熬。
幸好这个时候,尹家的管家过来通知吃饭,算是解了围,吃罢饭,他便借口有事告辞。
直到上了车,车子发动,靳司曜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是聊聊天、吃吃饭,仿佛打了一场仗似的,好累!
“少爷,是回老宅还是回城堡?”秦风请示。
他往椅背上一靠,索性闭上双眼,想都没想便说,“回城堡。”自己不在家,小丫头铁定不会那么老实,他得回去看着点。
至于妈妈,春节期间亲戚间来来往往,倒不需要他陪护。
车子上了山顶大道便左拐,向着城区方向急驶。
靳司曜正闭目养神,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睁开眼睛一看,一辆香槟色宾利横在座驾前,女人则抱臂立于车下。
他摇摇头,也只有邵佳音敢这么玩。
当即下了车,向着女人走过去,“怎么,想找人聊聊?”
“还是你了解我。”邵佳音夸奖一句,便迈步往不远处的海滩走去。
靳司曜跟了上去,两人沿着海边并排往前走着,谁也没说话,却并不觉得尴尬和不适,大概这就叫默契吧。
“为什么拒绝嘉琪?”过了许久,邵佳音终于率先开口。
“我和她不合适。”靳司曜想都没想便答出。
邵佳音倒有些无法理解,“我的看法正好相反,你堪称男人中的典范,我这位妹妹可是海城第一名媛,两个完美的人在一起,不是绝配吗?”
“正因为我和她都太完美了,才不合适。”
靳司曜忽然明白为什么不接受尹嘉琪了,她就是太完美,太善解人意,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但少了很多乐趣。
他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似乎还是没听懂,便故意打趣道,“照你的逻辑,那我们俩,一个沉默,一个寡言,不是更般配。”
邵佳音瞥了他一眼,“我懂你的意思了,你在变相地提醒我,两个冷漠的人在一起也不合适。”
“嗯,你非要这么以为,我也不反对。”靳司曜灿然一笑,仿佛一道耀眼照亮了她的双眼。
邵佳音呆住了,盯着男人,不错眼珠。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靳司曜抬手抹了一把脸。
她摇摇头,“不是,是觉得你变了。”
靳司曜一百八十度转身,面朝她,一边倒着走一边扬起眉头,“哪里变了?清高的邵佳音女士,能否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