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苏俊亭？”王远征问道。
易之楠摇摇头，“苏家区区那几十个亿，高盛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也不会配合他们演戏。”
王远征点点头，表示赞同，又提出另一种假设，“那会不会是姚家？毕竟苏芊羽嫁到了姚家，会不会是她对你旧情难忘，趁机报复？”
易之楠想了想，立刻否定了这种可能：“先不说我跟苏芊羽根本没啥，只是她一厢情愿，再说了她嫁的不过是姚家二少姚天宇，只是在姚家掌管一个不起眼的小物流公司，就凭姚天宇，真掀不起这么大的浪。”
经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道理，王远征依旧觉得“名优”的嫌疑最大。
易之楠不置可否：“名优的嫌疑没法完全排除，如果真是他们做的，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在Newness股票大跌的时候，他们没什么举动。但最早的Newness危机，确实是名优挑起来的。”
王远征适时补充道：“嗯，还有一点，最早把技术Bug泄露出去那个内鬼，并没有去名优，而是选择了自己创业。”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又排除了几家的嫌疑，最终还是没有定论。决定先缓一缓，现在易之楠“已死”，相信很多事情，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慢慢浮出水面。
现在，他们要做的一是等，二是要设个局，让对手进来。
“最近接触你的人，都有哪些？”易之楠问道。
“京城三少一个不落，全体出动。小北那个闺蜜的老公邵润成，已经派秘书联络过我，在跟我约时间见面了。姚天齐，也派了秘书在跟我接洽。九哥你也知道，每天最少给我打三个电话。还有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说道这个人，也是王远征的重点怀疑对象，不过涉及易之楠的家事，他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易之楠问道：“是谁？”
“易少书！”
易少书？
易之楠闭上眼靠在轮椅靠背上，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努力回想着那个这些年跟在父亲身边的年轻人。
这个易少书谈不上高大英俊，但胜在白净斯文，戴着一副眼镜，每天都笑眯眯的，但很瘦，整个人显得弱不禁风的。
据说是父亲资助长大的孤儿，从小就说要报答父亲，大学毕业后索性改了姓，应聘到T财团上班。从最基础的业务员做起，到部门主管，再到项目总监，一步步爬到了T财团的权利中心，现在已经是T财团的总经理，是父亲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曾听王远征说过，这个易少书是个奇人，虽做到了总经理，但只肯领普通职员的薪水，日子过得很是清贫。
他找远征干什么？是受父亲所托，还是另有所图？
王远征端过来一杯温水，易之楠接过来一饮而尽。
“远征，我‘假死’的事情，必须尽快让九哥知道。我跟九哥一明一暗，事情好办。只有我俩互相配合，才能把幕后黑手揪出来。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北的安全。”
想到莫小北刚才竟然要跳楼，易之楠的心就扭在一起，浑身哪都不对劲。
其实这家医院早在上周就被易之楠安排人买下了。易之楠一直都藏身在一间特殊病房内养伤。要不是今天他悄悄去看莫小北，在关键时刻叫那一声，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手机给我，快！”易之楠催促道。
必须让九哥看好莫小北，不能让这丫头再做傻事。
手机响了几声，很快被接了起来。
“九哥，是我……”易之楠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咚”的一声，应该是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更大的声音，应该是人掉在床下的声音。
易之楠那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的时候，莫小北心猛地一颤，手一个不稳，手机掉在地上。
几乎是滚下床，慌乱捡起手机，莫小北急急地叫了起来：“之楠，是你吗？！”
手机那端居然是莫小北，这也出乎易之楠的意料，易之楠迅速朝着王远征使了个颜色，把手机递了过去。
“小北？怎么是你？”王远征立刻接过来。
“王远征？”莫小北满是疑惑，刚才明明听到了易之楠的声音，难道又是思念作祟？
“嗯，刚才是你找我吗？你怎么拿着九哥的手机？”王远征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看来是自己思念成狂幻听了，莫小北轻轻叹了一口气，甩甩脑袋，努力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从脑子里赶走。
“远征，Newness的事情真的是你干的？”莫小北小心求证。
“我做的事情大部分都跟Newness有关，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件？”王远征的声音干哑撕裂，让莫小北回想起那个绑匪。
“高盛以及购买股票。”莫小北的心情很Down。
“是！”
听到王远征亲口答应，莫小北难过地说不出话来，嗓子堵着难受，问道：“为什么？”
“小北，我是有苦衷的”。王远征快速地瞄了易之楠一眼，易之楠眉头紧皱，不停地揉着太阳穴，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
王远征有意早点结束通话。
“苦衷？我就问你，Newness股市大跌，你为什么不现身？为什么不立刻申请停牌？反而大手笔购入股票？你居心何在？”
“小北，我这会有点忙。”王远征解释道。
莫小北一阵冷笑，“忙？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王远征，你回答我，Newness现在市值缩水了三分之二，你这是落井下石还是保住Newness？”
王远征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小北，我不想解释。这件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好一句身不由己？！王远征，我再问你，之楠待你如何？”莫小北满嘴苦涩。
“之楠待我亲如兄弟，我自会报答。小北，你冷静一下，我先挂了！”说完，不等莫小北发作，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让莫小北心如冷灰。
呵呵，莫小北浑身充满了无力感，她也意识到给王远征打电话是失策行为，九哥尚且拿王远征没办法，自己能怎么办呢？
等等，像是灵光一闪，莫小北想到了秦君。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王远征和秦君之间肯定有事。
如果自己不行，或许秦君可以？
王远征郁闷地挂断电话，他知道莫小北此刻的心情，但他也清楚，眼下的情形，他是说多错多，闭嘴不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北，对不起！”想了想，王远征发出了一条信息。
这声对不起，也必须王远征一直想跟易之楠说的。
尽管“对不起”这三个字很没用，很苍白。
“明天想办法约九哥见面，地点呢……”易之楠沉吟了一下，“就在这里吧，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说完，易之楠吃力地想起身，到病床上去。
王远征赶忙跑了过来，想要帮忙。刚把手搭在易之楠的肩上，就被一把推开了。
“我自己来！”易之楠跟自己的腿杠上了。
易之楠用双臂支撑起身体，但病床比轮椅高一大截，任凭易之楠怎么努力，也控制不了自己软绵无力的腿，哪怕是一小步也挪不了。
“Shit！”易之楠一声怒骂，颓然地跌回轮椅里，用手臂狠狠地拍了下轮椅扶手。
“远征，扶我一下！”
王远征立刻把易之楠的胳膊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托在易之楠的腋下，把易之楠扶到了床上。
毛毯滑在了地上，王远征赶忙去捡，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尿骚味。
瞄到轮椅上的尿渍，王远征心里暗叫一声“不妙！”，慌乱地把毛毯盖上去，扭头去看向病床上的易之楠。
却见易之楠面如死灰，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崩溃。
易之楠喃喃自语：“我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