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羽的话让黎萧然沉静了片刻,再开口,他的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公主现在根本不会让我近身,我又如何去保护她呢?”
“你只需要,说是本座的口谕即可。”帝凰羽虽然从未想过用自己的身份去压制什么人,但现在看来,这个身份还是挺好用的。而且这第一次用,就是用到了凤瑾婕身上。虽然凤瑾婕胡闹,但若真的是严肃的事情,应该不会乱来。
黎萧然一愣,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他犹豫了半晌,问,“国师大人,恕在下冒昧,敢问您对公主……可有半点情爱?”
此话一出,包间内有一瞬的寂静,而十三却是黑了脸。帝凰羽抬手掩唇,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句话相当有趣。黎萧然不解地望向她,不知她为何发笑。
“黎公子,你多虑了。本座对公主,并未有儿女之情。”帝凰羽推开椅子,站起了身,“不知这件事,你是否同意?”
“是。”黎萧然垂下眼,虽然不想承眼前这个人的情,但不可否置的是,这件事真的让他很动心。
“好极。”帝凰羽点头,眼底流露出些许笑意来,“既然如此,本座就先告辞了。等到三国朝拜之际,你只需要跟在她身边就好。”微微颔首,帝凰羽和十三离开了包间。
走在回府的路上,十三问,“公子,你既然让黎萧然跟过去的话,那为何不让乔小姐跟过去?乔小姐和公主同为女子,呆在一起也方便。”
“妍儿粗心,而且好动,她和黎萧然一比,便知道谁更胜一筹。”帝凰羽的语气依旧平缓,“再来,虽然凤瑾婕对黎萧然抵触,但终归不过是怨黎萧然当日所做之事。可说到底,黎萧然也是个受害者。这对苦鸳鸯,明明是个好姻缘,若是拆散了,确实是一桩遗憾事。若是凤帝有意让凤瑾婕和亲,那其夫婿如何,我们也左右不了。而最重要的一点……”帝凰羽微微偏头,看向十三,“白逸飞和我结下了死仇,你觉得乔语妍是跟在我身边安全一点,还是跟在凤瑾婕身边安全一点?”
凤瑾婕身边有皇家侍卫保护,呆在皇宫也不怕被人暗杀。但乔语妍不同,白逸飞定是知道乔语妍是她的师妹。以白逸飞那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的性子,恐怕真的会把他们之间的仇牵扯到乔语妍身上。那时,凤瑾婕身边的护力又怎么能顾得上她?那还不如呆在她身边。
十三想了一下,如实道,“也确实是公子身边安全。”殿下原先的武功就足够让天下人恐惧,而璇玑子又传给了殿下半生功力。如今殿下的《寒冰诀》已经全数完成,这天下恐怕极少有人会是殿下的对手。哪怕是曾经闻名天下的凤惊澜,也不会是殿下的对手。
回到府中,帝凰羽一边吩咐下去监视永夜的一举一动的事情,一边书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去了宫中凤瑾婕那边。凤瑾婕接到这封信之后,还跑到国师府和帝凰羽理论了一番,但最后不知道帝凰羽和凤瑾婕说了什么,凤瑾婕走的时候甚是乖巧,一点都没有来时的气势汹汹。
当然,其实帝凰羽只说了一句——“你不想嫁给白逸飞就乖乖听我安排,不然你父皇那里我可实在没办法替你挡着了。”
小命和心情相比之下,凤瑾婕自然知道哪个重要。虽然她怨黎萧然,但她一点都不想嫁给白逸飞那个残暴的家伙!
凤瑾婕来国师府闹了一通的事情,很快就传进了耀王府和珩王府中,甚至是皇宫之中。毕竟这京都也就那么大,人人都在四处听八卦,消息传播的速度的确是快。为此,凤惊澜和凤惊珩还特意来找了一趟帝凰羽。
“小八怎么会跑你这边闹?你没有气着吧?”这是凤惊澜来到国师府,见到帝凰羽说的第一句话。此话一出,让帝凰羽都不禁笑了起来。
“那可是你亲妹妹。”帝凰羽抬手,示意十三让候在书房外的婢女去沏茶。她睨着凤惊澜,“你这么说她,她若是知道了,可是要生气的。”
“还是小八太胡闹了。”凤惊珩轻笑了声,随着凤惊澜在一旁坐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小八怎么会跑到国师府闹?”冷静下来后,凤惊澜不禁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恐怕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你得罪了静安公主了。”
“这消息传的可真是快啊。”帝凰羽不见丝毫担心,叹笑了一声说,“不过,其实我也确实不对。我让黎萧然在三国朝拜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你们也都知道她和黎萧然的关系。她来闹,其实我并不意外。”
凤惊澜和凤惊珩齐齐愣了一下,然后面面相觑地望了望彼此,都纷纷叹了口气。凤惊澜无奈地看着帝凰羽,道,“你怎么让黎萧然跟着小八?就不怕小八和黎萧然吵起来,把事情闹得更糟?”
“不会。”帝凰羽唇边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我给她说了,如果她不让黎萧然跟着的话,那凤帝把她嫁给白逸飞,我可就没法子了。”
凤惊珩:“……”这招太狠了!
凤惊澜咧了咧嘴,却是看穿了帝凰羽的心思,“别说你没有半点看好戏的心思。”找谁不好,偏偏找黎萧然,敢说没有半点其他心思,他就信鬼去!
帝凰羽挑了挑眉,撑着下巴,笑道,“知我者,宸瑾也。”虽然白逸飞是主要,但她的确是有那么点恶趣味在的。谁知道当初南下的事是不是传到了凤帝耳中,她怎么都觉得凤帝看她的眼神不对。与其让凤帝盯上自己,倒不如她来给凤瑾婕选个知根知底的驸马。
凤惊珩叹了口气,“虽然这主意却是有些损,但要说真的,你也算是给了黎萧然一个机会。”自从知道黎萧然和小八之间的那点事,他们两个哥哥可是操碎了心,恨不得天天盯在黎萧然身上。但显然,即便被伤的体无完肤,黎萧然待小八一如既往,甚至更加体贴,连他们都不禁感动了。只是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们这些兄长也实在不好意思说些什么。
“黎萧然这个人是太傅一手带大的,是为君子,实在做不出小人行径,倒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只是,性格却有着文人的优柔寡断,从青州一事发生就可以看出。”虽说不是厌恶这个人,但帝凰羽对黎萧然这优柔寡断的性格,确实不喜,“如果能够刺激他变变性子倒也好,但也因为这性子,才会让人觉得他温和。当初公主,可能也就是喜欢他这一点。”
陌上公子人如玉,说的可就是黎萧然这种浊世佳公子。
“随缘吧,他们二人若是能够和好,那也是天定姻缘。不过……”话说到此处便是一顿,凤惊澜旋即恶狠狠地说,“要是黎萧然让小八受了委屈,我可不会放过你这个罪魁祸首!”
“那你打算把我怎么办?”懒懒地扬起眉梢,掀起眼皮,帝凰羽望着凤惊澜的眸中,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似乎并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中。
凤惊澜一梗,他还真是……拿他没办法!咬了咬牙,凤惊澜受挫一样瘫坐在位置上,“你就是算定了我拿你没办法才敢这么做的!”
“那吃定了你,不也是本事?”凤惊珩掩唇一笑,而后看向帝凰羽,“话说回来,你何时知道了三国朝拜的事?可是他和你说的?”
这个“他”显然就是凤帝。他们兄弟二人不想给帝凰羽徒增劳累,故而没有多言。但凤帝的话,自然不会顾虑那么多。也许他会体恤臣子,但关键时刻还是该压榨的压榨。
“他只是在和我说白逸飞的时候提过一句,但没有具体吩咐,我又何必去麻烦自己?”帝凰羽当然不想和凤帝一道,只要没有出现问题,她不介意暗地里给凤帝使绊子,“虽说我是南下了几个月之久,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京都动向的监视。”
“是我小瞧你了。”凤惊珩微微一笑。
三国朝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京都巡防的禁卫军比平时多了三倍有余不说,就连皇家的暗卫也各个隐藏在了皇宫各处随时待命。
虽然不想,但帝凰羽确实被凤帝下了诏书,带领文武百官,在城门处迎接远道而来的使臣。一想到要和阔别三年多的白逸飞见面,帝凰羽的心情就非常的糟糕。即便站在人群中,也碍于那浑身的冷气,让人不敢靠近。
先到的便是永夜的车队。当帝凰羽瞥见远处飘扬的永夜旗帜的时候,她的唇瓣便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眸中的色彩越发晦暗,仿佛一个深潭,掉入便再也没有了出路。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腰间的银光,似乎想要拔出来一样,但到最后,还是没有。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他了。帝凰羽眯了眯眸子,缓了一口气,放下了手。
“公子,放松。”月七在帝凰羽耳边轻声说道。
十三原先跟在帝凰羽身边,景天也是帝天耀身边的第一暗卫,白逸飞对其甚是熟悉。虽然十年未见,但难保白逸飞对十三和景天有所印象,故而帝凰羽找来了月七。
帝凰羽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没事。眼看着马车渐进,并在自己面前停下,帝凰羽的面色越发的清冷了。
白逸飞走下马车,瞥见站在人群之首的帝凰羽,脸上露出了恶劣的笑。他走向帝凰羽,在他面前站定,“这不是韶千公子么?没想到,竟真成了凤天的国师啊。你说你这么清高的一个人,怎么会甘愿做凤帝的一条狗呢?真是可惜了。”
面对对方的满满恶意,帝凰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不比太子殿下,后宫佳丽三千,连狗都不如。”
本来被白逸飞不敬之语气到的众臣,因为帝凰羽的这句话纷纷笑了出来。这句话可真是毒,指名道姓地说人家女人多。那可不就是不如狗么,那连狗都不是,那可是只种马!别说国师大人平时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这嘴毒起来,还真能把人给气死!
“你!”白逸飞当即面色阴沉了下来,他缩在衣袖中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要和帝凰羽动手,然而帝凰羽并不把他放在眼中,“太子殿下若不是真心来求和的,那大可回去永夜。只不过,随你回去的,会是凤天的百万大军。孰轻孰重,还望太子殿下多多思虑。”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这一幕不免让人猜测两人之前会不会有什么梁子。毕竟,这么多人,人家珩王殿下还在一边站着呢,这白逸飞不和珩王殿下说话,偏偏和国师大人吵得如此激烈,怎么看都是有猫腻的。
“韶千,算你狠!”最后,白逸飞败落下了阵来。毕竟,永夜这回是真经不起凤天兵力的折腾了,无论真假,他不能拿永夜去赌。狠狠地搓了搓牙,白逸飞阴狠地看了眼帝凰羽,说,“十年前的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难道不是太子殿下下毒不成反被抓么?与本座有何关系?”帝凰羽当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下承认这种事,毕竟事情捅破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凤惊珩赶忙上前,“永夜太子,你若是来吵架的,那便请你回去。我们凤天,不招待没有礼数之人。”
白逸飞一梗,盯着凤惊珩,也算是记恨上了他。冷笑一声,“不愧是凤惊澜的弟弟,和他一副臭德行。”
凤惊珩却不痛不痒地应承了下,笑道,“能和五哥如出一辙,这是本王的荣幸。”话罢,也不打算再给白逸飞什么废话的机会,转头对礼部的人道,“带太子去马车,前往皇宫,参加接风宴。”
白逸飞这一来就被帝凰羽和凤惊珩轮番挤压,能高兴才怪。走的时候,脸色都是阴沉着的,他还不忘回头朝帝凰羽做了一个割头的手势。但瞧着帝凰羽毫无波澜的双眸,他又觉得这个举动实在幼稚,那人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你也别气,回头再教训他就是。”白逸飞走后,凤惊珩见帝凰羽默不吭声,以为她生气了,不免多此一问。
帝凰羽摇了摇头,“气?若是要真气,我得把自己气死。”顿了顿,她叹了口气,“算了吧,回头弄死就是了,何必教训。”
凤惊珩:“……”这还没生气?都要弄死人了!
现在凤惊珩是一点都没觉得自家五哥说的有错。口是心非,韶千确确实实是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