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暂缓毒性
少公瑾2018-08-10 13:064,613

  璇玑子死后的第十五天,段九江顺承璇玑子遗志,成为玄门新一任的门主。昭告天下,宴请江湖,同时任师弟韶千为玄门副门主。

  门主上任,自然是要庆祝一番,甚至要在宗内举办大典。只是,璇玑子的死对两人来说都是哀事,自然不可能因为继任的事情而高兴。索性,一切从简。

  今儿,是段九江继任之后的第三天。

  段九江正在书房中处理宗内事宜,帝凰羽从门外走了进来,道,“师兄。”

  见到帝凰羽,段九江抬起头,放下笔,站了起来。从一旁的炉子上拿来一只热着的酒酿,拿到了桌子边。倒了一盅,递给了帝凰羽,“喝点酒,暖暖身子。”

  帝凰羽垂眼一瞥,伸手接下,“倒是难得师兄的房中竟会有酒,平日里倒是鲜少见到你喝酒。”

  “这不是,怕你冷么?”段九江笑了笑,坐在了帝凰羽身边。看过一眼帝凰羽另一只手里的汤婆子,他眸中闪过一丝叹息,问道,“你来这里可是有事要说?”

  “是。”帝凰羽倒也不遮遮掩掩的,与旁人倒是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但对于这个师兄,她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她饮尽杯中酒,缓缓开口道,“原先回来之前,我本是奉旨南下。现如今玄门这边一切走上了正轨,有师兄在,倒也不怎么需要我,我自当回凤天请旨谢罪。”

  听罢,段九江张了张嘴,似乎有些犹豫,但抿了一下嘴唇后,还是劝道,“羽儿,如今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凤天夺嫡之事激烈,你又何苦趟这浑水?难不成,凤惊澜在你心里,比你的命还重要么?”

  “我的命,无人能取,自然重要的独一无二。”帝凰羽道,“但凤惊澜,他不是我的命。人若无魂,岂非行尸走肉?不可置否,他已经取走了我三魂七魄。”

  “你……”段九江稍稍愕然后,不禁扶额道,“你这丫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丫头的脾气从小就倔,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凤惊澜是天道认定的紫薇星,一统大陆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可你呢?你是帝尊的太女,你要的是复国,你以为,凤惊澜会放任帝尊重临于世么?你该知道的,他有野心。”

  略作沉默后,帝凰羽也站起了身,与段九江面面相对,“师兄,至少现在我不后悔。如果真的有剑指对方的那天,那谁死谁活,一切天定。”技不如人,自然怨不得别人。

  “你这是想赌一把?”段九江微微挑眉。

  帝凰羽淡淡一笑,“我这一生,无一不是在赌。多一桩少一桩,又有何区别?”

  瞳孔微微一缩,段九江有片刻的失神。过了一会儿,他抚着额笑了起来,眼中带着无奈,又带着对帝凰羽选择的不忍,“真是败给你了。”迈步走过去,在帝凰羽疑惑的眼神注视下,他伸手把帝凰羽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师兄?”帝凰羽一愣,不明白向来克己守礼的段九江怎么会突然不顾及男女之防。

  “师父去世前,我曾亲口答应过他,余生护你周全。所以羽儿——”段九江,伸手揉了揉帝凰羽的后脑勺,像是拍打一个小孩子一样,“凡事放手去做,但多多顾忌你自己,师兄顾及不到的地方,你也只有你自己了。师兄有太多的不放心,尤其是看到自己小妹妹受到委屈,你知道师兄有怎样的感受么?”稍稍松开帝凰羽,段九江的面色一如既往的柔和温柔,“师兄说这些,羽儿你能明白么?”

  帝凰羽默默垂下眼,眼帘掩去眸中涌出的感动,“师兄,我明白的。”她缩在袖子中的手不禁握紧,又重复了句,但却像是喃喃自语,“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段九江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帝凰羽的发顶,将人从怀中放了出来。转过身,段九江说,“你既然去意已决,师兄也就不拦着你了。师父曾为你寻来了幽兰香,现在放在绫姨那里,你取走吧。即便没有奇茸通天菊,也能缓上个三五年。最重要的是,你的武功得以使用。”

  “幽兰香?”闻言,帝凰羽心头一震,旋即撑着下巴深思起来,“传说幽兰香生长于南海崖壁之上,数量稀少,唯有等到月圆之日才能采摘。师父他……可是去了南海?”

  “嗯,师父说,你肯定会为了凤惊澜不顾一切,所以离开凤天之后,便直接去了南海。”对于此事,段九江似乎并不想多说,毕竟一牵扯到璇玑子的事情,他现在想起就难遏制住泛上来的心疼。

  察觉到身后许久没有动静,段九江一转头,便见帝凰羽站在原地,低着头望着脚尖,一副认错反思的模样。段九江不想她多想,以后做事分心,于是道,“你无需愧疚,一切不过师父自愿而已。”顿了顿,见帝凰羽仍然没什么反应,他没办法才说道,“师父说了,那都是他该做的。照顾你是应该的,毕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话戛然而止。

  帝凰羽也因为他戛然而止的话头而抬起头来,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段九江淡淡一笑,“没什么,若是没有其他事,你还是快些去绫姨那里取走幽兰香的好。服下之后,你也能尽快恢复原先的状态。不过,虽是和往日无异,但月圆之夜的痛苦,仍然不会压抑住。”

  “我知晓了,多谢师兄。”帝凰羽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段九江看着她走,又道,“若是要走,便早些走,再过些日子,到了年关,恐怕就要封城了。若是再遇上暴雪,恐怕便走不了了。”

  “我知道了。”帝凰羽转头微微点头,而后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门外檐下,十三打着一把纯白色的油纸伞,见帝凰羽走出,立刻走了过去,打在了帝凰羽的头顶。

  “公子。”余光中,见帝凰羽右肩的披风翘起,十三便伸出了胳膊,很是自然地帮她把右肩的披风摊平。

  “走吧,去绫姨那里。”帝凰羽掩唇咳嗽了一声,望着这院子飘下的雪,神色有些悠远,“这转眼又是一个冬天了。”

  “公子,您不必想那么多。”十三翕动嘴唇,挤出一个笑容来,“原来,您不是最喜欢赏雪的么?”原先在王府,每到下雪天,公子都会坐在凉亭中。也不怕冷,就那么坐着,直到雪停了,才会回去。

  “原来是。”帝凰羽淡淡道。瞥着这一片雪景,内心却没有之前的宁静了,“喜欢是因为纯净,可现在,每每看到就难免想到往事。”她心里的那片净土,早就被玷污得污浊不堪了。

  “那就不要多看。”十三道,如果这雪会让公子想起伤心事,那不看也罢。

  “看如何,不看如何?左右都已经尘埃落定。看着,还能提醒自己,不该忘了什么。”帝凰羽轻笑一声,只是笑声中却带着薄淡的自讽。抱进了手中的汤婆子,帝凰羽偏头对十三道,“走吧,去绫姨那儿。”

  自打璇玑子去世之后,绫姨也不似之前那样活泼好动了。平日里除了照顾内门人的起居外,基本上就是坐在庭院的小凳子上,抱着一壶酒发呆。

  帝凰羽来的时候,绫姨便是如此状态,身上也落了不少的雪,想来坐的有一阵子了。

  走了过去,绫姨仍然没有发觉。帝凰羽微微凝眉,伸手拍去绫姨肩上的积雪,道,“大冬天的,坐在院子里也就罢了,怎么也不打把伞?万一感冒了,该如何是好?”

  绫姨见是帝凰羽,淡淡一笑,“我这身子,哪有那么弱?”拂了拂衣袖,抖落了衣袖上的积雪,绫姨站起身,“你是来拿幽兰香的吧?随我来。”拾起桌上的酒壶,绫姨晃晃悠悠地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帝凰羽面色不变,却是不动声色地护到了绫姨的身后,“绫姨,你喝了多少酒?”鼻翼扇动,鼻腔里都是梨花酿的味道。虽然梨花酿味道清甜,但酒味倒也十足。

  绫姨好笑地转过身,脚下一晃,差点栽倒,帝凰羽赶紧伸手扶住她。绫姨笑着拍了拍帝凰羽的胳膊,“没喝多少,也就一小坛而已。”

  “一小坛还喝醉成这样,我也真是没有高估你的酒量。”稍稍叹了口气,帝凰羽扶着绫姨走进了房中,让她在椅子坐下,“绫姨,你只管告诉我东西放哪儿了就好,我自己去取。”

  “就在内室,我床边架子的上面,是个紫檀盒子。”绫姨笑了笑,说。

  十三点头,进去了内室。帝凰羽则是坐在外面,给绫姨倒了杯热水暖手,“我看你手都亮了,赶紧捂捂吧,别僵了。”

  “怕手僵的,应该是你才对。”绫姨无奈一笑,下一刻捏住了帝凰羽的手。虽然有汤婆子暖着,但在外面一直被冷风吹着,手指表面,还是一层寒意。

  “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么?”帝凰羽也很无奈,“若是内力能够使用了,我倒是也不必惧怕寒冷了。”

  十三取来了紫檀盒子,朝帝凰羽点了点头,“公子。”

  绫姨望着十三,忽然一笑,“有人护着,总归是好的。”帝凰羽有些诧异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还没问些什么,叶绫就站起了身,“好了,东西拿到了,我也有些困了,就先去睡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严实了。”

  帝凰羽愣愣地点头,而后又听到叶绫淡淡的笑声,“丫头,一路顺风,玄门这边不用操太多心。你能给我们生个小娃娃玩玩,我们也就知足了。”

  帝凰羽:“……”纵然脸色没有变,但耳尖却是实实在在地红了。

  十三掩唇一咳,倒是有些尴尬,“公子,我们……走吧?”其实行礼早就已经收拾完了,不过依现在的情况,怕是也不能立刻上路吧。

  “先回房间吧。”帝凰羽点头,站起身,转身迈出门去。

  凤天,京都。

  “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也不见韶千回来?”

  珩王府中,凤惊澜和凤惊珩两个兄弟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副棋盘,就坐在长廊尽头的亭子中,坐拥着遍地白雪,看得着实清凉。

  从凤惊澜从南州那边复命回来,已经一个月有余,可仍未听得帝凰羽的消息,这可把这两位愁得不轻。

  凤惊澜揉了揉眉心,叹气道,“璇玑子身后事不仅要处理,玄门上下也要处置妥当了。再来,这路上恐怕积雪颇深,今年京都的雪都快盖住了脚踝,更何况别处呢?怕是路上耽搁了吧。”

  “就是不知道,这次大师的去世会不会刺激到韶千。”凤惊珩摇头叹了口气,“平日里师徒两个的关系那么好,恐怕韶千心里不会多好受。”

  凤惊澜点了点头,对于凤惊珩的话不可置否。

  “对了,那三国来凤天朝拜之事,五哥有何看法?”话锋一转,凤惊珩说起了正事。说来也巧,凤惊澜刚刚回来,就从凤帝那边听来了其他三国要来的消息。但,这天下大战不过刚刚平定,他们不安安稳稳地守在自己一方天地之内,来凤天境内朝拜……是真的怕了,还是另有想法,这一切都是不得而知的。只是,依凤惊澜和凤惊珩对其他三国的了解,恐怕这事,没那么简单。

  “朝拜?这应该让父皇这个好面子的高兴了好一阵子吧。”话虽说如此,凤惊澜面上却是没有半分笑意。拾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凤惊澜的眸色静如止水。

  听罢凤惊澜略带讽刺的话,凤惊珩失笑道,“整个朝野,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人敢这么说他。”那可是君主,谁敢这么说,岂不是不想要命了么?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敢说,只是只有我一个人敢这么说出口。”凤惊澜倒是觉得不以为意,其他大臣面上不显,但恐怕心里都或多或少骂过那个人吧。耸了耸肩,凤惊澜摊手道,“至于这三国朝拜的事,你我派人盯着好了。随时注意动向,也免得这些耍什么小动作,再来也得提防着点他们有什么阴谋。另外……能不麻烦韶千,尽量不麻烦他。他身子不好,我怕他忧虑过度,再伤了自己。”

  “难怪小八回来,一直抱怨说你们两个人的感情甚好,原先可没见五哥你这么担心过一个人。”凤惊珩掩唇笑道,心里却是补充了句,除了当年的帝凰羽外,五哥可真是把韶千放在了心尖上。

  “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沉默了一瞬,凤惊澜说道。

  “你还不清,不还有我么?两个人一起还,大不了,被他捆一辈子呗。”凤惊珩笑罢后,眸中也不禁浮现出一丝担心,“不过,天这么冷,韶千若是在路上赶路,天寒地冻的,条件又不好,万一牵动了病情就不好了。”

  “我让人寻了块暖玉床,大抵是用得上了。”凤惊澜自然也是担心这个问题,所以才特地让下面的人去寻暖玉床,现在也就差韶千回来了。

  “韶千回来若是见到自己的床被人换了,恐怕神情又要愣上一阵了。”凤惊珩摇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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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谋天下:国师大人别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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