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四皇子派人来刺杀她,但不得不说,四皇子还是舍得下血本的。整座客栈被买下也就罢了,可偏偏只有她一个人住店。而且四皇子还舍得派娇娘这么一个美人来让他们放松警惕,不得不说,四皇子这个人还真是够舍得。
随便找了间卧房,帝凰羽在一旁的软榻坐下,默默看着给自己收拾床铺的十三。那厢,房门被人打开来,非花打着哈欠走到帝凰羽的身边,“公子,那么大的动静,您抓到人没?”白天就开始算计,大半夜不睡来个请君入瓮,要是没抓到,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晚上?
“自然是抓到了。”帝凰羽张了张嘴,蓦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渴,咳嗽了一声,说,“非花,你去烧点水来。”折腾了这么久,倒是有些口渴了。
非花点点头,看了眼十三,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非花端着一壶白开水走了进来。因为晚上喝茶会影响睡眠,非花也没有擅作主张给帝凰羽煮茶。抬手倒了一杯,捧给了帝凰羽。看着帝凰羽喝入口中,他微笑道,“折腾了大半宿,公子可有感觉到饥饿?”
“那倒是没有。”帝凰羽将杯中的水喝进后,十三的床榻也整理好了。见状,她站起身,说,“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屋就回屋睡吧。”帝凰羽走到床边,取下面具放到床头。取下发冠,披散下头发。解衣宽带,褪下外袍,转头见非花愣愣地看着自己,帝凰羽不由一皱眉,“怎么还不回去?”
“咳……”非花不由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脸色也是涨红了。见到帝凰羽转过头,那不逊色女子的容貌更是让他觉得身子发热。真的是,没救了!虽然想要扑到帝凰羽,但非花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咽了咽口水,非花赶紧道,“这就走!公子好好歇息,明日非花来喊您起床用膳。”话罢,落跑一般出了房门。走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十三站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见非花走了,他这才看向帝凰羽,有些无奈,“公子,你这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非花对她有心思,却偏偏这么刺激他。要知道,若不是有理智支撑,他也不会比非花强到哪里去!
“故意什么?”帝凰羽挑眉反问,将外袍挂到了一旁的架子上。此时,她身上只有中衣和里衣,但即便如此,还是看不到什么的。准备脱下中衣,帝凰羽慢悠悠地看向一旁的十三,微笑道,“你还不走?准备看着本宫换衣?”何时十三也会看着她发呆了?这孩子,原来可不是这么呆笨的人啊。
被帝凰羽这么一说,十三倒是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他尴尬地应了一声,赶紧走了,只是说了句,“公子好好歇息,十三守在门外,若是有事,公子传唤十三便是。”
“嗯,下去吧。”帝凰羽点头。直到房门关上,帝凰羽这才转过身,将中衣脱去。只着里衣的帝凰羽看上去倒是颇像女子,身姿纤细,腰肢不盈一握。躺到床上,盖上被子,帝凰羽这才长舒一口气,渐渐平息心头的躁动。
翌日,非花当真遵守约定,来到了帝凰羽的房门前。他端着一盆温水,敲了敲帝凰羽的房门,“公子,您起了么?”
“进来吧。”房间中传来帝凰羽清淡的声音,没有半点迷糊,显然已经醒了很久。非花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又没赶上,怎么公子偏偏起的那么早呢?要是起得晚一点,他就能看到公子早晨初醒的模样了,真是好不甘心啊!
但纵然再不甘心,非花也只能咬牙。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他重新扬起笑意,推开门走了进去,“公子,听说老板娘被玄衣吊在房梁上一晚上,今天早上差点昏过去呢。”
帝凰羽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子前,听见他的话稍稍抬眼,“八成是故意装昏想要找机会逃跑吧。”
非花眼睛一亮,放下水盆,拿出毛巾拧干,递给帝凰羽,“公子怎么知道?”
帝凰羽抹了抹脸,这才瞥着非花说,“她一个暗卫,什么苦没有吃过?不过吊了一夜房梁就昏了过去,那也只能说她是个废物。但四皇子却不是个重视废物的人,所以合理的解释,便只能是她在装昏。”
非花掩唇一笑,“她这么想逃走,看来是不想自己威胁到四皇子了?哎呀,这女人还真是对四皇子情根深种,就是不晓得她知道她在这边生死不明之时,四皇子在那边醉生梦死的时候,她会有何种感想。”
帝凰羽笑了笑,“怎么?凤天那边有消息?”
“是啊。”非花笑着点头,将一早准备的漱口水端给了帝凰羽,“今早听月七大人说的。今儿早接到了凤天的传信鸽,说是四皇子在国祭之日去花楼嫖妓被大臣举报,凤帝勃然大怒,禁了四皇子的足呢。”
凤天的国祭是为了祭奠凤天的开国皇帝。因为这天极其重要,所以举国上下不会杀生,更不会食用荤腥之物,更别说是触碰女色了。四皇子好歹也是堂堂皇室之后,居然这般侮辱自家祖宗,也难怪凤帝会大怒。不过到底是自己亲生孩子,凤帝也舍不得罚的太过,也只是给禁了足。
帝凰羽垂眸想了想,却是有些不明白凤帝现在的心思。从凤天传来的消息,现在凤帝倒是着力培养七皇子凤惊珩,对于五皇子凤惊澜虽是关爱有加,但也剥夺了他所有的兵权。可以说,如今的凤惊澜只是个被架空的王爷,没有半点实权,任人欺负。但凤帝既是写了密信给她,应当是没有放弃凤惊澜。
他到底是想护着宸瑾,还是已经放弃了他呢?亦或是,在他心中,再疼爱的孩子也比不过这江山重要?
“耀王的伤情可有缓解?”
帝凰羽的话,让非花端水的手轻轻一颤。抿了一下唇,他还是如实道,“凤惊澜的伤情很不好,似乎下半身已经瘫痪了。但似乎已经暂时保住了性命,可若是没人解开他体内的毒,他依旧活不过三年。”
“嗯。”帝凰羽应了一声,站起身,“走吧,准备启程。凤惊澜的毒,拖不得。”
“公子。”非花喊住了她,眼神中透着不甘,“公子,凤惊澜到底哪点好?他就算是毒解了,那也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当一个废人!”
“闭嘴!”帝凰羽眸子瞬间一冷,她可以不介意任何事情,但唯独凤惊澜,她不允许有人去诋毁他。看着非花顿时苍白的脸,帝凰羽也没有好脸色,“即便他是个废人,即便他要一辈子躺在床上,我也不会嫌弃他半分。非花,这次我只当没听见,但若还有下次,那就请你离开。”深深看了非花一样,帝凰羽转身跨过门槛,离开房间。
非花也没料到帝凰羽竟然会这般生气,他面露一丝慌乱。他只是嫉妒了凤惊澜会被公子这般在乎才会口不择言,但对于那个男人,他也是佩服的。凤天最年轻的将军,亦是一举打得南诏和永夜两国不敢反抗,生生将凤天退至第一大国的地位的战神,他如何能够不佩服?咬了咬下唇,非花追了出去。
楼下,帝凰羽顺着楼梯走到了大厅。此时,景天几人正在用膳。膳食十分简单,米粥,鸡蛋,馒头和几碟小菜。见帝凰羽下来,几人纷纷站起身准备行礼,帝凰羽却是摆手,“不必了,吃饭。”
十三在帝凰羽坐下后,拿起一旁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肉粥和几盘小菜拿了出来,却是与他们所吃大相庭径。单是看上去,就好了不少。
“这是非花一早起来准备的,您尝尝。”十三将筷子递了过去。
说到非花,帝凰羽心里就有气,拿了筷子却迟迟不动筷。最终,她把面前的菜一推,冷冷地说,“撤下去吧,我用米粥馒头就好。”
十三一愣,一想到帝凰羽下楼的时候面色不好,便是知道非花和帝凰羽些许是吵架了。但吵架归吵架,若是吃不好,身体垮了该如何是好。这一路赶车,伙食已经十分粗糙了。
十三还想再劝,却见帝凰羽一个冷眼扫过,“还用我再重复第二次?”
“是,公子。”十三垂下眼,将面前这些菜又收回了食盒中封好。正要放到一边,却注意到站在不远处望着这里的非花。非花俊逸的脸一片苍白,额头甚至挂着汗珠。他见到帝凰羽不用他所做的膳食便是怕了,他怕帝凰羽会不理他,甚至是抛弃他。
帝凰羽的余光自然看到十三顿了一下的动作,也是猜到非花紧跟着自己出来,势必会看到刚才那一幕。可那又怎样呢?谁让他辱骂了凤惊澜。
十三给帝凰羽盛了碗米粥,又把那些小菜搁到了帝凰羽面前。景天则是剥了个煮好的鸡蛋放到了碟子里,然后迅速地把碗中的米粥喝掉,起身,“我去准备马车。”
帝凰羽点点头,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米粥的味道清淡无味,自然比不得肉粥味美,但帝凰羽既是铁了心不去触碰和非花有关的东西,她自然不会去喝非花做的肉粥。
勉强把米粥喝完,又把鸡蛋吃入腹中,帝凰羽已然半饱。放下勺子,帝凰羽擦了擦唇角,说,“我先去马车了。”
帝凰羽这么快离开自然是不想和非花碰面。十三也多少猜到了帝凰羽的心思,于是点了点头,目送帝凰羽起身远去。直到帝凰羽离开,非花这才踱着步子走过来。十三看着他失意的模样,想要嘲讽,却说不出口,只得道,“你怎么把公子惹恼了?”
“……”非花咬了咬下唇,“我,我不过说了句凤惊澜是废人罢了。”
十三神色一顿,瞥过非花,冷笑道,“真是活该。你该庆幸自己现在还活着,原先有人侮辱耀王,可没有几人活得下来。”能只是生气,看来殿下还真是顾忌情面了。
“你!”非花气愤地咬牙,愤然道,“难道你就不生气么?凤惊澜如今给不了公子什么,为何公子还痴痴念着他?你的心思我很明白,难道你就不会不甘心么?”
不甘心?十三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非花,脸色甚是冰冷,“请你谨言慎行!”大厅除了他们空无一人,十三也不许顾忌那么多,直接一拳砸在非花的肩上,抓住他的衣领,低沉道,“我与你不同,我呆在公子身边从不求任何回报,只要公子开心,我不会在乎最后得到公子的是不是自己。非花,你一心只想要得到公子的回应,但公子的心绝不会在你的身上。你的爱,太自私,太自私最终只会被毁灭!”
放开非花,十三说,“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提醒。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那你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打算。再有……”眯了眯眸子,十三道,“凤惊澜的坏话只准说这一次,再有下一次,公子她绝不会手软。你现在还好好地站着,已经是公子念旧情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