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爱很自私?非花愣在了原地,神色茫然。他不过是求公子回头看他一眼罢了,哪怕只有一眼,他也心满意足了。可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公子就是不肯看他?为什么?!都是凤惊澜的错!非花的视线落在桌上,孤零零的食盒更是让他觉得碍眼。伸手把食盒推下桌面,任由饭羹菜肴溅了一地。非花头也不回地跨出大门,直奔帝凰羽的马车而去。
非花掀开帘子,只见帝凰羽坐在位置上,拿着一本书卷翻看着。听见响动,帝凰羽稍稍抬眼,见是非花,眉心不由一皱,却是没有开口喊他下去。
非花知道帝凰羽心软,于是笑了笑,进了车厢。在帝凰羽左手边的位置坐下,非花垂眼,表现得很熟乖顺,很是愧疚,“公子,是非花口不择言,一时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后非花绝对不会再说耀王爷的坏话,若是再有,公子尽管取了非花的脑袋,非花绝无怨言!”
非花如此信誓旦旦,帝凰羽却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瞥着眼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但也没看出来什么异样来。眼帘一垂,帝凰羽淡淡道,“希望你这些话是发自肺腑,而并非为了讨好我才说的。”虽说是原谅了非花,但心里被隔应了一下,到底还是给帝凰羽与非花之间留下了隔阂。至少,帝凰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亲近非花了。
一切准备就绪,十三坐进马车,而马车外,景天也赶车上路了。十三拿出地图,铺在桌面上,“公子,再有一天就到了放逐之地,穿过放逐之地再行几天就可以到达凤天边境。”
放逐之地是四国边境的空心地带,无人看管,亦没有军队驻扎,治安十分混乱。再加上四国带罪的人,被流放边疆,后遇到灾难什么从而逃出来的逃奴都挤到了这一片地方,放逐之地也成了名副其实的罪恶之城。
直到近几年放逐之地出现了一个名叫“战帮”的组织后,这里的治安才好了一些。原先不务正业的抢匪也纷纷做起买卖,比如开设客栈或是饭馆,亦或是经商。游走四国,放逐之地是最佳捷径,原先人不不敢走,直到现在才开始陆陆续续地在这里落脚。
帝凰羽点头,“进入放逐之地前做好准备,虽然大部分人已经从良,但还是有人靠着劫掠之事为生。”他们虽然不怕被劫,但土匪一动便是一窝,她也没那个心情和时间对付他们。若是能相安无事,自是最好。如今,她只希望可以快些抵达凤天,好好为宸瑾治伤。双腿废了如何?只要他还活着,她永远不会放弃治愈他的希望。
临近傍晚,马车驶出了茂密的丛林,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平原之上。远远的,景天便看见了坐落在地平线上,那高耸的城墙。,虽然没有那些主城华丽,但比起那些小城来说,已经足够让人震撼。
尚未进城,城外的高坡上便是一阵吵闹,一群人站在城门口眺望,将城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帝凰羽所在的马车自然也被堵在了外面,景天一阵烦躁,催促着人群走动。可看热闹的人只是瞥了他一眼,该无动于衷的,还是无动于衷。
帝凰羽掀开马车的门帘,道,“怎么回事?”
景天无奈,回话,“公子,前面人群拥挤,那高坡上似乎出了什么事,一时半会儿,马车怕是进不了城。”
“是么。”帝凰羽淡淡应了一声,旋即一阵沉默后,她拿着银光走了出来。见她这副模样,景天大惊,“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若是要下马车,待到城中客栈再下也不迟,这里人多眼杂,若是出了什么事……”
“有十三他们跟着,能出何事?”帝凰羽摇头一笑,“再说,玄衣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能力?”看着景天还要说些什么,帝凰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赶着马车绕过人群进城。距离天黑关城门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会儿城门口见。”
见帝凰羽心意已决,景天只得叹了口气,不再相劝。看着紧随而后出来的十一和非花,景天叮嘱道,“你们好好保护公子,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十三定不辱使命。”十三抱拳道,身为帝凰羽的暗卫,他早就把生死交托到了主子手中。他这条命,只为帝凰羽而活。
非花也是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妖孽的笑来,“定然不会让公子受伤。”能在他盗圣的手下伤人的人,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人。当然,除了公子。
帝凰羽三人走进人群,向高坡走去。挤到人群尽头,帝凰羽看到高坡上的高树吊着一个穿着破布衣衫的男人。蓬头垢面不说,浑身上下也都是伤痕。那伤明显是鞭伤,而且伤至皮肉,若是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就造成感染,死于伤口恶化。
树下一个锦衣玉袍的中年男人拿着长鞭狠狠挥动,长鞭划过空气,带起一阵阵嗖嗖风声。一鞭一鞭地落在受伤男人的身上,即便对方已经濒死,他仍然手软,似乎定要这人死了才甘心。
“你个贱奴!”中年男子狠狠地啐了一口,“爷不过觉得你长得好看,准备提携你去做那王家家主的男妾。你倒好!不从便罢,还偏偏把人打伤了,平白让爷失了那么些银子!拿你的小命都赔不起!爷当初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罪奴!”说着,又是狠狠一鞭子。
十三看着,忽然拧起的眉头,悄声附到帝凰羽耳边道,“公子,你看那人的腰间……”
帝凰羽顺着十三所知看去,只见那人的腰间纹着一束红缨。眸子狠狠一缩,帝凰羽不敢置信地抬头,眼神仔细描绘起来这人的面孔。虽然已经相隔十年,但帝凰羽已经清晰认得,那红缨,是历代帝尊远征将军一族,高家的人的象征。高家的人一生下来便会被长辈纹上这红缨,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荣耀,更是一种象征。
因为高家的看家秘籍就是红缨枪法!
神色不明了好一会而,帝凰羽说,“无论如何,都要救下他。”高家历代都只有一个独苗,到了她这代,高家满门忠烈也只剩下五十多岁的大将军和年仅十岁的小少爷。如今,大将军已经被白朔所害,高家为了帝尊做了那么多事,她今日既是看到了,便是不会允许高家这最后的香火断掉!
得到命令,十三直接拔刀出手。一刀两断,将那结实的鞭子给砍断成了两截。
被人阻挠,中年男子显然是十分的不满,“你做什么?!多管闲事,嫌命长了么?!”
十三冷笑一声,直接把剑架在了他脖子上,“我家公子看上这个罪奴了,你最好识趣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脖子上冰凉且尖锐的触感,吓得中年男子不敢轻举妄动,但却仍然不甘地开口,“这里可是放逐之地,你就不怕走不出去么?!”
“既然是放逐之地,那便没有王法这一说法。”十三混迹在外多年,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墨守陈规的小暗卫了,对于威胁人这一套,那可是信手拈来,“既是没有王法,那我们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便是杀了你,那也无人能够置喙。”
顿了顿,十三抵着他脖子的剑更往前递了一分,隐隐可见有血丝从他脖子上流出,“你也不必想着找人来对付我们,我们可不怕那些三道九流的武者。”
怕威胁?可笑!他们公子从前被人威胁可都是直接打回去的!
中年男子咽了咽口水,也算是知道自己惹到了铁板。可是他也是相当憋屈,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不过是打了一个让自己破财的奴隶罢了,怎么就这么被人给威胁了呢?
“这位老爷,你既然已经出手伤了他,自然也是不想要这个罪奴了。不如你我各退一步,这奴隶你花多少钱买下的,我就花多少钱买走。至于他让你破费的钱财,本公子也一并替他还上,你看这样如何?”帝凰羽走上前,伸出手指捏住十三的剑刃,稍稍挪开些许,唇边笑容淡淡又有清冷。
不得不说,帝凰羽的这个提议还是很得中年男子的心的。他本不过是个生意人,因为得罪了王家,又失了笔钱财,如今商铺已经没有钱财来周转。若是真的能够把这贱奴卖掉,他不仅收回了那笔钱财,还能大赚一笔。
中年男子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最终点头,伸出了三根手指,“人加那笔钱财,一共三万两白银。我看公子您也是个爽快人,人您要是带走,我立刻把他的卖身契给您。”
三万两白银说来也不少,也是一个官僚家族一年的花销了。
帝凰羽却并不在意这三万两,对于她来说,这笔钱并不多。于是点头,从袖口掏出银票,查了几张,递给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心中一喜,刚想结果,却被帝凰羽躲开。见自己快要到手的钱财又跑了,中年男子不由恼怒道,“公子这是何意?你这是准备出尔反尔么?”
帝凰羽却是瞥了他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他的卖身契呢?”商人最是狡猾,更别说是混迹在这放逐之地的商人了,怕不只是狡猾,还会很无赖。帝凰羽可不想自己平白失了三万两,连个人都换不回来。
听到帝凰羽这么说,中年男子咳嗽一声,从胸口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帝凰羽,“这些公子可还满意?”
帝凰羽用眼神扫过,确认无误后,把银票递给了中年男子。银票到手的那刻,中年男子顿时眉开眼笑,只顾得查银票去了。帝凰羽则是拿着那张卖身契好好打量,再次确认无误后,收进了胸前的口袋中。转身,看向已经昏死过去的高程祥,帝凰羽叹了口气,“十三,把人放下来吧。”
十三应了一声,挥剑,砍断那吊着人的绳子,旋即将人抱在了怀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臭味扑面而来,让十三不禁皱了皱眉,“公子,他的伤口已经感染,要尽快医治才行。”
原先帝凰羽本来只是打算在放逐之地过夜,但现在看来,似乎要待上几天了。如果高程祥的伤势没有那么严重,她可以在路上给他治伤。但因为他的伤口已经感染,若是没有药物,实在难挺过今晚。
自己似乎捡了个麻烦呢。帝凰羽无奈,却是拿出一颗保命丸,塞进了高程祥的嘴中,似乎也顾不得高程祥这满身恶臭。
“行了,赶紧进城,他这一身伤,耽误不得。”帝凰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