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典礼在十天之后,也是经过璇玑子推算后得出的黄道吉日。帝凰羽倒是无所谓,只是凤帝希望这次册封典礼能够办得隆重,最好是让国内国外的人都知道凤天的新国师韶千上任。
虽然帝凰羽之前,璇玑子尚未退位,但人却是常年不在凤天,对于众人来说也只是个挂名的人罢了。然而帝凰羽不一样,她是入世之人,并非璇玑子这类出世之人。再加上帝凰羽名声在外,对于宣扬国威也有一定作用。
册封典礼三天前,帝凰羽便被凤帝喊进了宫中。被安排在一座宫殿之中,为册封典礼做准备。斋戒了三天,帝凰羽一大早被侍从叫醒,换上宫婢呈来的一层层宫装。丝质里衣,锦棉中衣,一一套上后,帝凰羽拿过那件绣着山水的外袍穿上。白色的外袍与墨色的山水交相辉映,越发显得这件宫装是件艺术品。听宫侍所说,这件国师朝服比起当初璇玑子的朝服要精致上不少,刺绣出的山水,是御用的百位绣娘一同花费近三年的时间才完工的。
这样一件衣服价值连城,一针一线都是价值不菲。
换好了外袍,帝凰羽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站在众宫侍面前,帝凰羽抬起双臂,任人宽衣。倒不是她自己不会穿着,实在是这件衣服有些笨重,单是她一个人收拾实在要耗费上不少时间。
宫侍替帝凰羽束好衣带,戴上腰封,将腰封上的红色线绳缠绕一圈后拉到前面,将线绳上拴着的流苏并齐垂下。另一位宫侍从托盘中取出国师象征的龙纹玉佩,走上前,戴在了帝凰羽的腰间。凤天以凤凰为尊,男为凤,女为凰。而帝凰羽作为凤天仅次于凤帝的人物,使用龙纹也是理所应当。这不仅是一分荣耀,更是一份责任——国师对于安抚民心的作用实在太过重要。
替帝凰羽换上锦靴,再次整理好帝凰羽裤子的褶皱,又整理好帝凰羽衣摆的褶皱……从上到下,宫侍的动作缓慢而又细致,对待帝凰羽仿佛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易碎品一般。
“国师大人,请随奴婢来。”衣服穿好,已经花费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名宫侍低眉顺眼地走上前,福了福身,示意帝凰羽随她去梳妆台前。
帝凰羽优雅地掀起衣袍,依照宫侍的要求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铜镜中模模糊糊的自己,帝凰羽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
宫侍拿起梳子,看了眼镜子中的帝凰羽,忽然瞄见帝凰羽那个小动作,不由笑道,“国师大人若是觉得面具碍事,取了也无妨。”
“不必了。”闻言,帝凰羽撤回了手。她并不打算露出真容,至少在这些人面前,她没这打算。
似乎有些遗憾,宫侍的视线在帝凰羽的脸上一扫而过。而后,她便低下了头,拿着木梳给帝凰羽梳理头发。与王公贵族不同,国师的发冠也是独一无二的。帝凰羽的发冠是由从雪山挖掘出的寒玉。冬暖夏凉,数量稀少,也是天下至宝之一。而这样的宝物竟然被凤天拿来打造成了发冠,对此,帝凰羽也不由得感叹句暴殄天物。
束好发冠,帝凰羽看着镜子中翩翩君子的人,不禁地抿紧了唇瓣。这是韶千,却并不是她帝凰羽,也不知何时她能够换回红妆。希望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吉时已到,请国师大人前去礼殿行册封礼。”廖公公走进大殿,身后跟着十几名宫婢宫侍,只见他一甩拂尘,微微躬身,像帝凰羽行礼。
帝凰羽瞥过廖公公,说道,“公公不必多礼。”没想到凤帝还真是十分重视这次典礼,居然连身边的红人都给指了过来。不过……帝凰羽眯了眯眸子,这册封典礼都堪比登基大典了,这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随着廖公公一同迈出殿门,两人身后的仆从队伍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多了殿中的那些宫侍。由于外头太阳正烈,帝凰羽身上的行装又过于厚重,于是便有了廖公公为其撑伞的一幕。
“廖公公大不必如此。”帝凰羽看着廖公公撑开伞,旋即放在自己头顶的动作,忍不住出声说道。虽然这太阳头烈,而且行装厚重,但对于她来讲,这不过尔尔。以她的体质,再穿厚点,那寒冷还是能从骨子里渗出来。
“这一会儿便是册封典礼了,可不能让国师您中暑了,不然老奴纵然有九个脑袋那也不够砍的。”廖公公抿唇一笑,却是不收回手。
礼殿是凤天王朝行祭祀大典和册封典礼的地方。位于皇宫的西北方向,占地面积比皇后居住的景仁宫还要大上两倍。群臣站在通往宫殿的道路两侧,官职低微的,在台阶之下;官职较高,在三品之上的高官及贵族们,则是站在汉白玉台阶的两侧。凤惊珩作为目前最有希望的皇储人选,自然是侍在凤帝身侧。
帝凰羽跨过殿门,外袍曳地,风姿万千,无人能及。鼓声起,帝凰羽一步一步走向台阶之上,稳坐龙椅的凤帝。凤帝瞧着一步一步想自己走来的帝凰羽,眸中带着欣赏和满意。这等风姿,纵然是他国皇室子弟也无可匹敌,看来他们凤天捡到宝了。
“臣韶千,参见陛下,陛下万安。”帝凰羽单膝跪地行礼,双手抱拳,即便是向人低头,却是给人一股不轻易折服的傲气。再加上她如今是继任国师之位,自然不用行双膝跪地的大礼。待她真正成为了凤天的国师,即便是跪地礼也是不用行的。
“爱卿免礼。”凤帝十分给面子地站了起来,将帝凰羽从地上扶了起来,而后又坐回了位置上。
帝凰羽直起身后,视线落在了凤帝身侧的凤惊珩身上。两人相视一眼,纷纷一笑。司仪官走上前,将手中的圣旨弯身递给了凤惊珩。平常册封典礼都是由司仪官主持,而让皇子主持倒也是头一回,但也可见凤帝给予帝凰羽的那份殊荣。
凤惊珩双手接住,先是向凤帝行了一礼,而后转身面向帝凰羽。他展开圣旨,道,“圣旨下,韶千接旨,众臣叩拜!”
一声落,一片双膝叩的声音阵阵起落。帝凰羽也掀起衣袍,单膝跪地,伸出双手,“韶千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公子韶千,天惠聪颖,能力非凡。即为天下第一名士弟子,心怀天下,武功超群,得以胜任国师一职,特加封护国国师,位列上一品,赐国师府,良马百匹,仆从数千,黄金万两!日后见朕,免除跪礼!钦此!”
这样册封圣旨,别说是别国了,就是所有国家的历史上都是没有的。就目前而言,帝凰羽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一品到底是比一品要高上半截,即便是皇子也要礼让半分,更何况是那些群臣呢。
“韶千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帝凰羽叩首行礼,旋即抬手接下圣旨,站起了身。
到此,帝凰羽算是凤天真正的国师了。而帝凰羽的官职之高,也让一些人忌惮不以。毕竟,众人皆知,韶千和凤惊澜兄弟二人是好友,即便凤惊澜现在废了,那还有凤惊珩来继位。可以说,凤帝这番册封,显然是给凤惊澜两人助了力。
在帝凰羽领过圣旨,拿了凤天国师专属的签章和令牌后,册封大典也算是真正的结束了。在凤帝走后,本该是宴会,但想要和帝凰羽套近乎的群臣赫然发现,他们的目标竟然不知何时离开了。而和帝凰羽一同消失的,还有珩王凤惊珩。
其实他们二人,在凤帝走后,就从侧殿离开了。毕竟礼殿的人多眼杂,实在不是适合谈话叙旧的地方。
“没想到珩王殿下竟然特意赶回来参加在下的册封大典。”两人并肩走着,帝凰羽忽然开了口,唇边带着点点笑意,似乎在调侃凤惊珩。
凤惊珩也没觉得帝凰羽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反而顺着答道,“韶千公子的册封大典,怎么能少了青墨呢?”顿了顿,凤惊珩翕动嘴唇,密音传声给帝凰羽道,“极致冰莲由我的心腹去采摘,想来再过些时日便会有消息。只是不知,韶千你可有想到让五哥身体恢复的法子了?”
听到这里,帝凰羽忍不住瞥向凤惊珩。这个人应该说是凤帝真心挂念的孩子,如今第一顺位的凤惊澜已经成了废人,他对那个位子就没有半点想法?
或许是帝凰羽的眼神太过幽深,又或许是那眸子中的色彩太过暗沉,凤惊珩不由得有些疑惑,“韶千为何这般看我?”
帝凰羽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没什么。”
虽然帝凰羽说没什么,但凤惊珩却知道那不过是敷衍而已。他奇怪地看着帝凰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欲言又止,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只是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帝凰羽话锋一转,说,“他的身体我已经有了办法。我已经命人去寻了药材,待明日便去耀王府替耀王医治。”
“真的可行?”凤惊珩的注意力被帝凰羽吸引了过去,面上更是露出喜色,“不知是何种方法?五哥何时可以痊愈?”
“若是宸瑾配合的话,短至一年,长至三年。毕竟他的静脉被毒素摧残得太过糟糕,想要完全恢复,还是要靠调理。”至于是什么方法,帝凰羽闭口不答,只是二两拨千斤地回答了后面的问题。
“对了,极致冰莲到手之后,不要直接拿到耀王府。以宸瑾现在的身体状况,他若是服用极致冰莲只会把身体更加糟糕,我需要把极致冰莲的药性降到宸瑾能够吸收的范围内,之后才能给他服用。”以帝凰羽原先的打算,是自己服用极致冰莲后,结合体内的《寒冰诀》,以自己的血为药引来给凤惊澜解毒。只是,解除的只是一部分毒素,另外一部分深入经脉的毒,她需要转入自己体内。只有这样,凤惊澜体内的毒才能完全消除。
只是,这样做的话,她很可能每次运功会承受极寒之气的反噬。轻则吐血,重则昏迷。而且,每到月圆之日,骨子里渗出的冰寒就无法控制,整个人会处于昏迷状态。
也许这些代价在他人看来实在太过沉重,但对于帝凰羽来说,凤惊澜安好,甚至比她好还要重要。
“我明白了。”凤惊珩不疑有他,当即便许诺了下来,“待他们取回极致冰莲,我会当即派人送入国师府。除了冰莲外,你若是还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我定然不会推脱。”
“这倒是不用。”帝凰羽摇了摇头,“我从玄机山带了些稀有药材,大抵都能够用得上。”
“如此也好。”凤惊珩点头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