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武林大会的第一天,城主府便依照往年惯例举办了晚宴为江湖各路高手洗尘接风。本来楚牧玑五人是没有参加资格的,但挨不住几人软磨硬泡的功夫,愣是磨得帝凰羽半点脾气都没有了,只得带着五人和自家师父三人一同赴宴了。
“城主府原来这么大啊。”被婢女领进门,任苒便被这富丽堂皇的城主府惊住了,来回张望,眼里带着好奇。楚牧玑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脑门,“傻丫头,别忘了咱们来这里是干嘛的。”又不是真的来参观的,这么兴奋做什么。
“武城城主府原先是皇家别苑,只是后来赐给了武城城主,便世代作为城主所居之地。”帝凰羽走在几人身后,淡淡开口为任苒解释。视线落在周围的亭台楼阁上,帝凰羽眼底毫无波澜。无论是皇宫还是摄政王府,这原先的皇家别苑都是及不上的,只是比起一般的城主府要好罢了。
为几人领路的婢女闻言,十分好奇地转过头,冲着帝凰羽微微一笑,“公子倒是相当清楚呢。”这宅子是城主三代之前所赐,知道的人并不多,他这般陌生之人都能知道,消息倒是真的灵通。
宴会场地依湖而设,在人工湖面上设立舞台,舞姬站在水中央舞动,那场景想想便觉得美轮美奂。帝凰羽瞧了一眼,便在心里肯定主意之人的别出心裁。不过……扫过身边几人兴奋的表情,帝凰羽默默垂下了眼,她可不是纯粹来这里参加晚宴的。
此时,已经有不少应邀之人来到——各宗派的掌门人,各家族的代表,还有就是江泽这个城主府的主人。跟在江泽身后的江少恭纵然好几年没有回家,但对于此等场面倒是显得游刃有余,显然在赴宗门前已是家常便饭。
快要走到位置上时,帝凰羽忽然道,“师父,弟子荷包似乎掉在路上了。”
璇玑子挑眉回头朝她看去,眸子稍稍一眯,点头,“你回去找找吧,早些回来,晚宴快要开始了。”找荷包不过是个借口,只是这孩子打算做什么他倒是有些好奇,看来今天在场被她盯上了的人要倒霉了。
“多谢师父。”帝凰羽抱拳一礼,转身离去。乔语妍下意识抓住帝凰羽的衣袖,见帝凰羽看向自己,她说,“不如我陪师兄去吧。”
“不了,我一个人就好。”帝凰羽可不想多带一个小尾巴,轻轻拉开乔语妍的手,快步离开。
离开众人的视线,帝凰羽立刻表现的游刃有余。避开府中行色匆匆的奴仆,帝凰羽躲进事先约好的树林中。在树木的遮掩下,帝凰羽再三确认无人后,开口唤道,“月一。”
一抹影子如同鬼魅一般从树上飘下,落在杂乱的地上没发出半点声响。月一如今也是一个相貌颇为俊逸的成熟男子,看着帝凰羽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柔和。他走进帝凰羽,低头看着她,道,“公子。”
帝凰羽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放到他的手心中,“这是药引。记住,这个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缺了这一环,之后的计划便没有丝毫意义。”
“是,属下明白。”月一将纸包贴身收好,神色认真,“公子放心,若是行动失败,属下定会斩草除根,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你能这么想自然好。”帝凰羽很满意月一的态度,“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小心为上。”
目送着帝凰羽离开,月一的眼神从恍惚转变到了坚定。公子想要的,他们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为公子做到,如此也是对得起王爷当年的救命栽培之恩。
花园内歌舞升平,热闹非常,就连江欣梦也都忍不住出来凑一凑热闹。只不过她似乎打定了心思不去想帝凰羽,规规矩矩地坐在江泽身边,专注地看着歌舞,始终不去看不远处的帝凰羽。
帝凰羽虽然也是在看歌舞,但与他人兴致非常不同,她的唇畔边不见半点愉悦,甚至连眼神都是深邃而又平静。
楚牧玑喝着杯中酒酿,倒是十分满意,“有酒有美人,不枉此生。”真不愧是玄门第一风流公子,这眼波荡漾的模样,就是男子也不免被蛊惑。任苒听见他这句话,几乎想也没想,直接抬手一打,咬牙道,“楚美人,别喝多了到处发情,那些个美人可都是城主府的人,你可没得肖想。”
这两人明明心心相印,但却也不说破,搞得关系像是冤家一样,没一天不斗嘴的。反观夏晟和青萝两人,反倒是和谐非常。
夏晟眼馋面前这些菜肴,放在平时早就全部进了他的肚子,可是碍于一旁的璇玑子,他只能夹一两口放进嘴里尝尝味道。青萝知道他好吃,瞥了眼压根就没动筷的璇玑子,将自己身前的菜肴放到了夏晟面前。用胳膊捣了捣他,示意他快些吃。夏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拿起筷子就吃,满足的神情就像是一只宠物。
廖凌玄孤家寡人一个,既不嗜酒,也不贪嘴,更不留恋美色,他只是默默垂着头,擦拭着腿面上搁置的秘银剑。只不过他看着剑的眼神温和而柔软,像是看自己恋人一般。
围绕着红衣舞姬的众多侍女抓着挎篮中的花瓣,挥手一撒,化作花雨飘落。花雨中,舞姬绝色倾城的面容显得朦胧,似笑非笑,让人心痒难耐。她旋转着,脚尖跳跃着,宛若花中妖精。
乔语妍看得激动,抓着帝凰羽的胳膊,道,“师兄,快看,快看。”
被抓的胳膊疼,帝凰羽这才回过神,无奈地把乔语妍的爪子拿开,“妍儿,你抓疼我了。”这丫头的手劲怎么这么大,压根就不像个小姑娘。
见帝凰羽的反应实在太过平淡,乔语妍万分怨念地瞥着她说,“师兄,你见到这样的美人就没点反应么?”虽然师兄也挺美的,但是这倾城一舞也该让她有点反应啊!看看她这个小姑娘都有反应,她怎么就那么呆板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何必在意一副皮囊。”帝凰羽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乔语妍的发顶,“你这丫头,往后可别见到美人转头就走。美人有毒,凡事不是光看皮囊就能知道的。”再漂亮又如何,那也敌不过一个丑陋的心。
舞姬一舞跳罢,走下台沿着栈桥离开。又是新的一舞,众人看着有一名倾城绝丽的美人,更加的兴奋。然而却也有不少人注意着刚才的红衣舞姬,毕竟那么一个绝世倾城的美人,总是让人恋恋不忘的。
“这次武林大会结束,你可有打算?”段九江端着酒盏,望着帝凰羽沉静的眸子问,“我同师父准备去西域,听说波斯有不少奇物。”
帝凰羽微微一诧,“西域干旱,鲜少有绿洲,你们去那里,当真安全?”
“波斯的君主想见师父一面,有人领路,应当无碍。”段九江笑了笑。
“万事小心。”既然他们已经决定,帝凰羽便也没有劝阻的必要,只是平淡地提醒他们注意安全。话锋一转,她想了想说,“我的话……原先是有直接去凤天的打算,但现在我倒是有其他事情要做。”
“何事?”段九江眉头一挑,能让她决定的事情改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母亲的事情我要深入探究一下,其次……”帝凰羽握着酒盏的手一紧,“《寒冰诀》我已经修炼到了第七层,接下来我想要闭关修炼到第八层。”最近像是卡在了瓶颈一样,这第八层始终突破不了。如果连第八层都突破不了,何谈突破最后的第九层?
“那妍儿……”听到帝凰羽的话,段九江知道她要在江湖上逗留些许日子。但帝凰羽一旦忙起来,乔语妍便是无人看管的状态。要知道,乔语妍那丫头,疯起来可是除了羽儿谁都管不住。
帝凰羽笑了笑,拍拍身边小丫头的头,“她若是愿意跟着我,便跟着我办完了事一同回玄机山。若是不愿,只能让她跟张长老一起回去,交给绫姨管教了。”
“我跟二师兄走。”想想叶绫那管家婆的潜质,乔语妍果断选择了帝凰羽。起码二师兄只是在她犯错的时候教训一通,平时还是相当宠她的。
敲定之后,帝凰羽见杯中酒已空,伸手便准备朝桌面上的酒壶而去。想不到,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拿起。顺着那手仰头看去,帝凰羽的确是不认得面前这个笑语盈盈的女子,也并未沉迷于女子的绝世之貌,“这位小姐有事?”视线落在她手中的酒壶上,帝凰羽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她并不喜欢这女子身上的味道,那味道闻起来有些像某类催情花。
女子也没料到帝凰羽居然对她这般无动于衷,俏脸上僵硬了一分,紧接着露出一丝更加娇柔的笑来,“公子,小女子红莲,奉城主之名,前来伺候公子。”
帝凰羽一愣,抬头朝江泽那边看去。江泽正好看着她,见她看来,露出了一个顽劣的笑来,旋即丢给了帝凰羽一个后脑勺。
脾气真坏,而且还护短的紧。帝凰羽心中一阵摇头,不过却没生气。怎么说自己都惹哭了江欣梦,这点小报复还是承担的起的。
“不必了,你去伺候别人吧,我不习惯陌生人伺候。”帝凰羽油盐不进,自从七年前事变后,她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当真没有人伺候过她。
“公子……”女子声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见帝凰羽如此态度,更是露出了委屈的神色来,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帝凰羽无动于衷,但不见得其他人能见得美人落泪。
白逸飞瞧着那美人,心下蠢蠢欲动,虽然自己后院已有这样的美人,但在外一夜情的刺激他很是很享受的。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他说,“既然韶千公子不愿消受美人恩,不如把这个美人让给本宫。”
帝凰羽朝白逸飞看去,对上他眼中的挑衅,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她不是本公子的人,她是否愿意跟你与在下毫无关系。”言下之意,美人愿不愿意跟你走她不插手,但是别把她掺和进去。
美人一急,她虽是遵从城主之名伺候韶千公子,但并不是真的要失身。而且以韶千公子为人,也不会在她不愿的情况下强要她,但永夜太子就说不定了。以永夜太子的性情,她若不愿,那岂不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