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丞丞也算是外门天资较好的一名弟子了,在外门的名望也算不错。再加上本人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外门也是个风云人物。眼看着范丞丞认错,周围围观的弟子一片寂静,但心里都有些愤愤不平。对于段九江他们无话可说,名满天下的齐誉公子,他们遥不可及自然甘拜下风。可这么一个小孩子,就算是宗主的弟子,也没有必要这样羞辱人吧。
范丞丞虽然认错,可是那满眸子强忍的泪水,怎么看都是委曲求全。这么可怜兮兮,可想而知别人会怎么想。
帝凰羽却是唇角牵起,这女人还算不笨,起码知道利用自身优势。只不过,她以为她帝凰羽真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她稍稍侧了侧头,装作一副天真不懂的模样,“姐姐你真奇怪,为何师兄不过提点了你一下,你就这么伤心了?难不成,姐姐以为我师父定下的规矩不合情理么?”
帝凰羽可是两世生在皇室,对于皇室的那些勾心斗角可是司空见惯,怎么不着痕迹地祸水东引更是耳濡目染,不学光看就能知道怎么做。
听见帝凰羽的话,段九江忍不住嘴角一抽,意味不明地瞥了眼帝凰羽。真不愧是帝天耀的女儿,这话说起来真是半点心虚都没有。要是范丞丞真的不满宗门定下的规矩,往小的说是不服管教,关几天禁闭就是,可往大里说就是对宗门不敬,甚至虽是都可能犯下背叛宗门之罪,那可就不只是除名那么简单的事了。
范丞丞自然想到了这一点,于是眼皮子不由得一跳,赶紧收了眼泪,装作善意地笑了笑,“二师兄说笑,师妹怎么可能会对宗门的规矩有意见?师妹的命是宗门所救,这辈子就算是为宗门而死也是毫无怨言。”
这番话显然是为自己树立了一个高大的形象,感受周围投来崇拜和尊敬的视线,范丞丞面上也随之露出了一丝得意。只不过她掩饰得极好,除了近处的段九江和帝凰羽两人,谁都没有看清。
这女人不是一般的蠢。帝凰羽默默在心里给这个女人下了定义,但凡聪明点的,都不会把这话拿出来当众说。毕竟,这里的人精不少,这么一说反而显得用心不良。
“这位姐姐,你如此用心,当真是外门的一届栋梁,想来长老们会更加看重你的。”帝凰羽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戳着范丞丞的痛处。一个自诩甚高的女人,既然不甘心身处外门,那这外门弟子的身份便是她最大的伤疤。对于戳人伤疤这种事,帝凰羽做起来毫不愧疚,反正对方不敬,她干嘛客气?
“多谢二师兄夸赞。”范丞丞面上笑着,心里却是在滴血。她想做的可不是外门的栋梁!她要的可是内门弟子的位置!
“姐姐真客气。”帝凰羽笑了一下,尽显小孩子的天真。
可段九江可是知道这哪里是孩子?简直就是个魔鬼。戳人脊梁骨还得让人理所当然地应着她,披着孩童童言无忌的皮囊,尽做些损人之事。笑叹了口气,段九江抬手揉了揉帝凰羽的脑袋,“羽儿,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咱们该去见张长老了。”
提起张谦,外门弟子脸上纷纷出现了一丝严肃。不得不说,张谦在外门的影响力。毕竟,弟子的去留可都是经张谦决定,能否有个好前途也都是张谦说了算。
帝凰羽眸子微微一暗,朝范丞丞说道,“姐姐,你说我要不要和张长老说说刚才的事?没准张长老一怜惜姐姐,就禀告师父收你为徒呢。再说,以姐姐的本事,进入内门不过是迟早的事?对不对?”唇边的笑柔软,但却让看懂的人不寒而栗。帝凰羽的意思,但凡是看明白的人都明白。
范丞丞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她的心思瞒不过张谦,这是若是捅到张谦那里,非但会治她个不敬内门的罪状,还会按她个心思不正的罪名。毕竟身为外门的人,不背负外门弟子的责任,却想着如何进入内门,这样的名声最为人不齿。到最后,很可能外门上下都会厌恶她。
范丞丞连连摇头,帝凰羽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段九江见帝凰羽玩的差不多了,便牵着帝凰羽从范丞丞身边走过去。帝凰羽从范丞丞身边走过的时候,段九江明显看到范丞丞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待走远之后,段九江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低头问,“羽儿,你做了什么?”范丞丞怎么怕成那个样子?范丞丞有野心也有心机,胆子自然也不会小。能让她怕的哆嗦的,至今为止他还真没见到过。
“只是告诉她安守本位,行分内之事罢了。”帝凰羽神色淡然,“像她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有些时候野心太大也不是好事,当能力撑不起野心的时候,反噬可是会出人命的。”量力而行,这也是她的行事准则。
段九江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半晌,这才转开了眼,“你今天说了这么大一堆话,可是给范丞丞添了不少堵。不过,最后那句告诉张长老,让张长老劝师父收徒的话实在没必要。师父从来不会随便收徒,范丞丞师父看不上。”虽然张谦可能会因为师父的原因惩罚范丞丞,但也范丞丞若是不承认自己这份心思,那也最多关个禁闭罢了。
“师父当然不会看上范丞丞。”帝凰羽自然是清楚的,“这个女人往高里说是有心计,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会一些勾心斗角,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角色。”帝凰羽自顾自地往前走,却丝毫没有注意段九江已经停下了脚步,“外门争斗不断,师兄以为我说这句话意欲何为?不过是对外承认她范丞丞有进入内门的资本罢了。可若认真追究起来,我帝凰羽可没有让她进入内门的权力。将她置于风口浪尖,总有人看不惯会收拾她。嫉妒,本就是人性七罪之一。”
原来她的目的是这样么?段九江瞳孔微微一缩,看着几步远的帝凰羽,却忽然觉得两人隔着天堑。不过八岁而已,怎么会有这么深的算计?就算帝尊皇室是悉心培养的储君,也不该有如此宏观的看事角度。
“师兄?”突然发觉段九江没有跟上,帝凰羽疑惑地回头望着他。
段九江摇头一笑,他想什么呢?羽儿既然是他师妹,那就是他的亲人,至于其他,他何必想那么多呢?快步走到帝凰羽身侧,段九江一如既往地笑了笑,语气感叹,“突然觉得羽儿即便不拜师父为师,也足够成就一番大事了。”
“不,我还差的很远。”帝凰羽自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然来到这个异世大陆已经有八年了,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所了解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毫。就拿当初在玄机山内门所见所闻,那样的圣地,已经完全超出她的认知了。这个世界,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
“果真如同师父所言。”段九江笑着摇头。
“师父?”帝凰羽眉梢一挑,有些好奇,“他说什么?”
“万年难遇的绝世天才。”亲昵地点了一下帝凰羽的额头,段九江眸中不见丝毫阴晦。要是放在平常人身上,师父如此看重另一个徒弟,定然会引起这一个徒弟的嫉妒和不甘,但段九江心里除了平静外,竟然还有替帝凰羽的喜悦。
帝凰羽笑了笑,心下却是对段九江的赞赏。比起段九江,她的心性还是不够啊。像师兄这样遇事平淡,不骄不躁,甚至心怀天下的人,完全是继承了师父的衣钵,将来也是一派仙骨。不过,她也没想成仙,对她来说不成魔就不错了。
段九江和帝凰羽走远了。范丞丞虽是恶狠狠地瞪了眼帝凰羽,但却是狼狈地跑出了这里,再呆下去,她都不知道有没有脸见人了。
“咱们宗主新收的徒弟可不是一般人啊。”
角落里蹲着两男两女,看起来年龄都没有超过二十。对于刚才出来的帝凰羽,四人心中都是万分好奇。
银衣男子说完后,倒是引得身旁的紫衣男子的注视。但显然紫衣男子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中的鸡腿上,咬了一口,边吃边道,丝毫不在乎自己满手的油渍,“能入宗主眼的会是一般人么?”
“不过,这小子的心还真是黑啊。”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孩子托着腮,朝一旁的绿衣女子看去,“阿萝觉得呢?”
绿衣女子却是忙着掐指,半晌算不出帝凰羽的命格,她眉头紧皱,“除了一身尊贵之气,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如迷雾般的人。
“看来这小师兄还挺神秘?”银衣男子妖孽一笑,俊逸的外貌顿时飞扬了起来。他站起身,身形一晃,朝段九江那厢追去,“错过了这村就没那庙了,我先去瞧一瞧。”
“楚牧玑!”见他跑这么快,一身鹅黄的女孩不干了,一脸着急,“他们这是去见张长老啊,你不怕廖凌玄了!”要知道廖凌玄这些天没带找人可是相当暴躁,这么自投罗网,连张长老都不一定拦得住!
“让他去,廖凌玄能不能追上那小子还是另回事呢。”紫衣男子一点都不着急,要知道楚牧玑虽然对武道鲜少领会,但轻功可是一绝。廖凌玄一个武道疯子,成天只知道修习剑法,轻功却是差的不行。他要是能撵上楚牧玑,那才是有鬼了。
“夏晟,你成天除了吃还知道什么?”对于夏晟的话,任苒绝不认同。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提着衣裙就追了上去。纵然自己轻功比不得楚牧玑,但她还是义无反顾。
“小苒说的没错,你成天除了吃还知道什么?”阿萝睨着依旧抱着鸡腿啃得有劲的夏晟,平静的眸子露出了些许嫌弃。
夏晟看了她一眼,三下五除二地把鸡腿上的肉吃到了肚子里。咀嚼了两下咽了下去,对阿萝说,“除了吃,我还知道追你啊。”
“……”阿萝的脸色先是一红,旋即一黑。视线在对方沾着油渍的手上扫了一瞬,然后站起身就走了。夏晟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句话会惹恼佳人,愣了一下,赶紧站起身追上。正想拉住前面的人,可看到自己满是油渍的手,赶忙缩了回来,在衣摆上蹭干净后,这才拉住阿萝。
“阿萝,你怎么生气了?”夏晟的语气有些软软的。
阿萝刚想说话,视线却突然定格到了夏晟衣摆上的那一点污渍,顿时俏脸就阴沉了下来。一拳出击,正砸中夏晟的下巴。只听阿萝气急败坏的声音落下,“夏晟!你居然又把油渍蹭到衣服上!这次别想老娘给你洗!”又抬腿踹了一脚,阿萝转身快步离开,显然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