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嗽一声,帝凰羽不自然地撇开眼,“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能娶你妹妹?”她一个女子,可没有娶妻的本事。再说了,她的心思可是在凤惊澜身上,娶了他妹妹那算个什么事。
“你怎么就不能娶我妹妹了?”凤惊澜不信帝凰羽的话,“我妹妹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身份高贵,气质典雅,配你韶千公子足够了。”在凤惊澜眼中,这世上只有三个女人最好。一个是自己母后蓝诗雨,一个是自己亲妹妹凤瑾婕,最后一个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帝凰羽。所以当帝凰羽说自己没办法娶凤瑾婕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反驳了回去。
帝凰羽嘴角微抽,甚至心中有些微恼,眸子瞪了瞪坐在轮椅上的凤惊澜。你就撮合吧,如果将来你知道她的身份,看你还撮不撮合自己媳妇和妹妹在一起不。心里忿忿完,帝凰羽转过头,一副不想搭理凤惊澜的模样,“公主殿下是很好,只是在下没有心动的感觉。”何止没有心动,简直是肉跳。这样的女人,除了那个别脾气霸道的外,可能还真没有能治得住的。像凤惊珩这样温软性子的人,可能到最后也是被调教的料。
“没有就算了,反正那丫头,这辈子都可能嫁不出了。”说道凤瑾婕的婚嫁问题,凤惊澜就是一阵头疼。原先那么多的英年才俊让凤瑾婕挑选,结果那丫头不来也就罢了,竟然派了一个宫女替她来选。虽然一个也没挑出来,但可把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公子都得罪了。
凤惊珩眉梢轻轻一挑,温声道,“说起小八的婚事,父皇原先倒是提过太傅之子黎萧然。黎萧然今年二十四尚未娶妻,家中亦无侧室同房,再加上黎萧然和小八是同窗,总有那么些感情在,故而想给他们二人赐婚。只不过……”说道这里,凤惊珩顿了一顿,“太傅大人拒绝了父皇的赐婚,黎萧然倒是没所表示。不过,小八当年也闹了一场,这婚事也就作罢了。”
倒不是太傅不喜欢凤瑾婕做自己的儿媳妇,恰恰相反,他很中意凤瑾婕。凤瑾婕漂亮聪明,在众京都贵女中也是头筹。但,如果凤瑾婕不是皇室公主,而是普通官家小姐,太傅定然不会拒绝。只是让他想不透的是,当初小八拒婚的态度,本来这件婚事她倒是没有反对的,只不过突然间就非要让父皇收回圣旨。
正好太傅不同意,小八也不愿意,索性作罢。
太傅活了八十多年,看透的事情实在太多。伴君如伴虎,如今他皇恩正盛,倒也可以护着黎家一时。但若是他日新帝登基,那他黎家,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太傅总想着和皇室划清界限,若不是现在皇室离不开他,他都可能上书辞去太傅一职,卸官归田。
听着两人的话,帝凰羽的关注点倒是不在凤瑾婕的婚姻上,她更关注的是那个叫做黎萧然的人。若是她的记忆没错的话,黎萧然应当是十年前,帝尊举办四国大典之际,棋艺比赛拨得头筹的人。十年前的他年仅十四已经是天下公认的棋术大师,如今他也已经二十有四,不知棋艺是否有所进步。她倒是十分期待和他一战,顺便过过棋瘾。
“不过,说起黎萧然,那就不得不提醒韶千你一下了。”凤惊珩轻轻一笑,眸中溢出一丝促狭,“世人皆知韶千公子风华绝代,气韵无双,博学多识,文武双全,黎萧然也是出了名的英俊才子,他之前可就有提过,想要和你一比高下。只不过碍于现在出外办事没在京都,等他下个月初九回来,你可能就跑不了了。”
虽然不觉得韶千会输给黎萧然,但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个人最怕被人纠缠,而黎萧然这个人,可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想来将来韶千有段日子熬了。
帝凰羽却是在疑惑,“为何我要跑?”
闻言,凤惊澜和凤惊珩齐齐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不知道黎萧然是谁,脾性如何。于是,两人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索性也不去告诉她,只是话锋一转,换了一个话题,“到时候你便知道了。对了,明日你既是要入宫面见父皇,不如我和你一同去。”
凤惊珩没说的是,他要在一旁火上浇油。但即便他不说,帝凰羽也知道他的想法。可以说,他们两个人,不,他们三个人都是有些相像的,那就是对于敌人,能踩一脚就是一脚,从来都不会客气,更没有君子礼待敌手这一说。
见帝凰羽点头同意,凤惊珩捂嘴笑了起来,“不知道四皇子禁足令还没有撤回,再加上这么一档子事,恐怕俸禄都要减半了。”在他人看来俸禄减半是件可怕的事情,但对于官员乃至皇子还说,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罢了。撇去朝廷颁发的俸禄,他们都有经营的铺子,府中开支的钱大部分都是从这里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官员越做越富,而普通百姓经商的,除了个别特别有才能的人外,发的都是小财,甚至连小财都没发,反而赔了一大笔钱,连老婆本都赔了进去。
而凤惊珩如此幸灾乐祸,主要是因为,四皇子府的铺子,因为上次的事有一部分充了公。虽然动摇不了四皇子的根基,但也不是一笔小钱。对于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四皇子来说,收入锐减,他可能少不了要头疼一阵了。
“他俸禄减半,于我于你有何关系?”帝凰羽丝毫不在意四皇子的想法,她也不会想去在意。她是凤天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俸禄比起他人还要高上几倍不止,更别说平时的赏赐了。单是璇玑子在位时库房积攒下来的财富,就已经足够帝凰羽大手大脚花上几辈子了。
再有凰图商会大部分收入还是在帝凰羽的手中,除此之外玄门每个月给予内门弟子的月俸。如果帝凰羽想要的话,那些月俸攒起来也是笔不菲的收入。
总而言之,帝凰羽并不是缺钱的人。
听闻帝凰羽这般说道,凤惊珩微微一笑,“你说的的确有道理。”
翌日,凤惊珩遵守约定,同帝凰羽一起进了宫,面见凤帝。对于他人,帝凰羽不必行礼,但凤帝却是不行的。虽然免除了跪礼,但为表尊重还是要意思意思的。帝凰羽这厢行完礼,凤惊珩却只是点了点头,态度不见丝毫热络,与凤帝激动的神色完全是两个极端。
自从凤惊珩母妃去世之后,无论凤帝如何去修饰父子两人之间的感情,凤惊珩都无动于衷。他会给予凤帝一定尊重,但却并不是从父子角度出发,而是把眼前这个人当做自己的君主。一旦父子之间的感情只剩下阶级羁绊,那到最后只会渐行渐远。现在凤帝还愿意去挽回这个儿子,可谁也不知都他会不会有厌倦的那天。毕竟,他心爱这个儿子,有一半是因为凤惊珩母妃。死去的人总是最惹人心疼的,但活人也不是总活在过去的。
“韶千和青墨怎会一同进宫?”似乎因为凤惊珩的到来,凤帝表现的十分高兴,就连平时疲惫的神色都不见了,独留下一片笑意盈盈,“可是有事?说出来,只要为父能做到定然不会推脱。”
闻言,帝凰羽微微垂下眼,眸中划过一丝嘲讽。何时凤帝能够像对待青墨一样对待宸瑾,宸瑾也不用事事争先,亦不用扛起那沉重的担子。
没错,即便凤帝也很宠爱凤惊澜,但对两个儿子总是有差别的。凤帝对凤惊澜说是父亲倒不如说是老师,他教导凤惊澜学习,把凤惊澜当做的只是接班人。而对待凤惊珩,他才会像个慈父一样,唯恐对方受了什么委屈。
凤惊珩瞥了眼凤帝,转头望向对面坐着的帝凰羽,“儿臣今日前来,主要是为国师大人伸张王法的。”
“哦?”凤帝颇有兴致地一挑眉,也看向了沉默不语的帝凰羽,“爱卿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大可说出来,朕定会为爱卿伸张正义。”
凤帝说的好听,帝凰羽却是只信了半分。除了她真心能够信过的人外,其他人的话她要么不信,要么只信几分。她稍稍侧过头去,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浅淡而又薄凉的笑容来,“不瞒陛下,微臣前来凤天的路上曾遇到不下十次的刺杀。”
说到刺杀这事,凤帝直觉没有好事,眼皮子一跳,却是不得不顺着帝凰羽的话问,“这……朕是知道的,不知爱卿何意?”
“这些刺客中,有四国之人,亦有凤天皇室之人。”说着,帝凰羽露出了一个令凤帝有些肝颤的微笑,只见她笑着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块令牌和一枚发簪,“在这其中一波刺客的身上,微臣发现了大皇子手下追云卫的令牌,而这枚发簪,则是从四皇子侍妾娇娘身上取下的。微臣大可告诉陛下,如今四皇子这位美娇妾正在微臣府中地牢里做客,那日也真是她带人刺杀微臣。不过可惜了她技不如人,被我生擒,扣留至今。”
老大和老四?凤帝觉得自己心里不好的预感成真了。这两个儿子在凤天的影响力也不小,随意一动,势必要产生一定动荡。而且,这个老四,野心大不是一天两天了,手底下笼络的官员也不少。现在撕破脸,实在是不明智的决定。
似乎看出了凤帝的犹豫,帝凰羽毫无所动地垂下了眼帘,拿起手边的热茶,轻轻吹了一口,抿茶一品。这时,凤惊珩说道,“父皇,大哥和四哥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明知道韶千是凤天的国师,是凤天的精神支柱,他们还敢下此毒手。万一韶千真的出了意外,岂不是要让百姓认为我国将亡么?再有,韶千来此多半也是为了五哥的伤情,他们这么做,就是诚心不希望五哥好起来!”
凤帝看着面前神色冰冷的凤惊珩,动了动嘴唇,相当的纠结。他也想听青墨的话,好好惩罚那两个不孝之子,但这牵扯到的人实在不少,他也不想动摇国之根本啊。犹豫再三,凤帝还是向自己儿子屈从了,“那……依青墨看,该如何惩罚你那两个兄长?”
“这……”虽然凤惊珩过来是看机会给帝凰羽撑腰的,但对于惩罚这种事,他既不是受害者,也没有去惩罚的权利。于是,他视线一转,落在了帝凰羽身上,“还是让国师大人决定吧。”
听到凤惊珩让帝凰羽来决定,眼睛瞬间一亮,立刻转头看向帝凰羽,意思不言而喻。他大抵是希望帝凰羽不去计较,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至多,他希望这惩罚相对轻一些。
“大皇子贤良兼备,会做出如此龌蹉之事,也着实令微臣惊讶。念其初犯,罚半年俸禄就好,其余的,微臣不予计较。至于四皇子……”帝凰羽前半句话可以说是甚得凤帝之心,但下一句话,让他彻底明白,不仅女人记仇,男人更记仇,“微臣觉得,四皇子行为举止十分浮躁,须得在佛门境地好好修身养性。听闻柳州永安寺清静怡人,不如让四皇子在那里待上两年,好好平心静气,反省了自己过错再回来。”
柳州可以说是凤天少数贫困地区之一,而且永安寺也是一座小庙,哪里算得上清静怡人。说是去修身养性,倒不如说是去吃苦。
凤惊珩也被帝凰羽的一番说辞有些惊住了。柳州物资贫乏,那里的百姓无一不是省吃俭用,靠着辛勤劳动过活日子,但即便这样,吃不上饭的人也大有人在。而他那娇生惯养大的四哥,哪里吃得了哪个苦?而且,一介皇子被送去寺庙进修,说出去怕是要笑掉天下人大牙。
凤帝也的确想到了这点,脸色变幻莫测,道,“韶千,这个惩罚,委实过重。”他似乎更加注重皇室的面子问题。
帝凰羽端着茶,轻轻一笑,“以四皇子的性子,若是不罚的重些,他哪里记得住?”
“可是……”
“四皇子野心昭著,陛下若是继续留他在京都迟早会出乱子。倒不如送他远离京都,一来派人盯紧他的行动,二来趁着这段时间铲除他的党羽,三来给宸瑾两年的缓期,两年之后,一切已成定局,鹿死谁手还尚未不知。”
帝凰羽的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辉,运筹帷幄的话语透着他人难以企及的自信。
她要在凤天下一盘大棋,势必要将凤惊澜送上皇位,保他安康。所有和他做对的,她都要替他除去。即便困难重重,她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