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卸了手腕的男子脸色不只是痛得还是气得,总之是一阵青一阵白。但说到底,生活在京都的,不是有钱人,就是官家子弟。只见男子随意一挥手,身边跟着的五六名护卫就走上了前来。只听男子气急败坏地教训道,“都是瞎子么?!给本少爷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捆回去做本少爷第十八房小妾!”
说到这里,乔语妍不由地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起这个肥胖似猪的男子。看着挺弱不禁风的肥胖身材的,没想到那方面还真是厉害!十七房小妾,这人怎么没有死在女人肚皮上?
正当乔语妍在心里诽谤男子的时候,月五一把挡在了乔语妍身前。小家碧玉的面貌虽不如乔语妍甜美可人,但也是不可多得的清秀美人。只是此时,月五面色冰冷低沉,双眸中甚至渗着浓烈的杀气。手腕一翻,抽出佩剑,月五冷声道,“你们太放肆了!若是让我们家公子知道你们所作所为,我敢保证你们活不过今晚!”
虽然主子再胡闹,但在玄机山也是被宠着疼着的。尤其是公子在的时候,但凡主子想要的,她能给的,基本上都能够给主子弄来。像这几个流氓地痞一样的人,一看就是暴发户,连基本的名门都算不上,怎么敢招惹国师府?
“你们家公子?”猪头男冷哼一声,“我钱家家财万贯,谁都不敢得罪,别说你家公子,就算那些官家子弟还得卖我面子。”在他看来,月五口中的公子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罢了。毕竟,这京都他熟悉的很,那些官家子弟也是认识的。可在他的印象中,还真没有哪个公子会和眼前这两个女人有牵扯。
话落,猪头男一声令下,“给我上!不止那个小美人,这个清秀点的也给我绑回去!”
“哼!”乔语妍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脾气火爆,也就只有在自家师父师兄面前有所收敛,在外人面前,哪里会容忍自己吃亏?当即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长鞭,直接朝前挥去,抽飞了向这边首当其冲的护卫,“有本事自己过来让姑奶奶抽一顿!躲在别人背后,算什么男人!”
以乔语妍和月五的身手,对付这么几名护卫简直是绰绰有余。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月五便收拾掉那几个护卫。为了避免惹来麻烦,月五也不过是打昏了几个人,而不是选择斩草除根。
见自己的人都躺在了地上,猪头男恨恨地一咬牙,“居然敢反抗!你们信不信我让你们走不出京都?!”他们钱家势力那么大,和官家也有人情之交,处理两个弱女子绝不是难事!
乔语妍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鞭子,朝猪头男挑了挑眉,“不信,你要是有种就动我看看。”等她那二师兄知道了,可不得扒了这小子的皮。
话音刚落,街尽头传来马蹄踏地的声响,一群穿着盔甲的人赶了来。而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官服,带着乌纱帽的男人。
见到马背上的男人,猪头男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腆着脸凑了过去,“京兆尹大人,你可得帮帮我。”
原来,趁着月五两人打斗的时候,猪头男身边的小厮跑去了衙门搬来了京兆尹。
京兆尹下了马,神色倨傲地环视一眼周围,最终视线落在了眼前这个肥胖的人身上,他微笑道,“世侄有何难处?说出来听听,本大人定然不推脱。”
月五神色不禁有些担忧,虽说京兆尹的官职不大,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是实打实的父母官。若是被这人抓进牢里,可少不了一顿严刑拷打,即便国师府的人会来,但那也是之后的事。若是此时带着主子逃跑,那也是行不通的人。这么多的人,即便她武功再高,被缠上,到底是护不了主子。
正当月五记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猪头男也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大人,那两个女人打昏了我那么多护卫,这笔账怎么着都不能算了。”
京兆尹看了眼猪头男,心下有些不齿,但却仍是偏向他的。抬手掩唇清了清嗓子,他说,“来人,这两个人当街行凶,把人待会衙门严加审问!”
乔语妍虽然一开始就没对这人报什么希望,但听见如此颠倒黑白的话,也着实气得不轻,“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明事理?亏你还是京兆尹,你觉得你对得起你头上的乌纱帽么?!明明就是这人想要强抢民女,我们不过正当防卫罢了!”
京兆尹坐久了,自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哪里会接受这么一个小孩的教训?他不由气得翘了翘胡子,拍板道,“你这小丫头片子太放肆了!无视本官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辱骂本官!来人,带回去板刑伺候!”
乔语妍气得咬牙,正要挥舞起自己手中的鞭子时,一颗石子飞了过来,弹在京兆尹的肩膀上。只见京兆尹脸色突然一变,整个人捂着肩头痛呼了起来,“好疼!好疼!哪个混蛋动的手!有本事给本官站出来!”
“京兆尹大人好大的官威,天子脚下也敢如此霸道横行。不知本座禀告了圣上,你那乌纱帽还能不能保住。又或者,你连戴乌纱帽的位置都不会有了。”
悦耳却带着清冷的声音响起,乔语妍眼眸一亮,赶忙循声看去。不知何时,人群之外停下了一辆马车,此时,驾车的黑衣男子正掀起车帘,而车里面的人似乎是要走出来。
“你又是什么人!”听到这人要禀明圣上,京兆尹的神经便是一凸。心虚的同时,高声呵斥道,好像这样能够缓解他心中的不安一样。
白皙修长的手伸了出来,扶着黑衣男子的手从车厢中钻了出来。青丝万千,梳理着发辫披落在身后,玉环发饰躺落在发丝间显得越发晶亮莹润。雪白无尘的衣袍衬得来人风华绝代,像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美景。
缓缓走下马车,人群不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道路来。走到人群的最中央,帝凰羽睨着那脸色已经苍白无血色的京兆尹缓缓开口了,“本座是何人,相信京兆尹大人心里应当有数了才是。”
该死的,怎么会是他?!京兆尹心里不禁把猪头男骂了千百遍,如果不是管这档子破事,他怎么会被国师逮个正着?心中如此想着,京兆尹面上倒是一派尊敬,“下官见过国师大人。”
随着京兆尹拜下身,周围的平民百姓也纷纷匍匐在地行礼。比起京兆尹这样的官员来说,百姓才是最底层的人。他们见过的官员少之又少,最多的还是京兆尹。但对于他们来说,国师并不陌生,可以说,在他们心中,国师是神,也是信仰。
帝凰羽瞥了他一眼,却是没有理会,反而看向乔语妍,轻声问,“可有受伤?”
乔语妍这才笑意盈盈地凑了过去,与其它人的尊敬不同,她很是好奇地揪着帝凰羽身上的衣服看了起来,“二师兄,别说,这衣服真衬你的气质。”说着,她扬起头,眸中尽是讨好。
但即便她再怎么讨好,帝凰羽都不会轻易放过她。紧抿起唇瓣,帝凰羽教训道,“说好话不管用,你偷跑出来的事,怎么着都逃不了惩罚。还有你,月五。”说罢,帝凰羽转头看向一旁低头行礼的月五,语气不悦,“我让你跟在她身边是保护她的安全,不是让你纵容她胡来!再有下次,你就去刑堂领罚。”
“是,公子。”月五暗暗松了口气。一般犯了错不过是主子下达惩罚命令,但情节严重,则是交由刑堂。而刑堂可不是那么容易放过人的,但凡进去的,都是带着伤出来的。稍微轻一点的,也是百八十个板子,而且都是身怀武功的人执行的。
帝凰羽牵着乔语妍的手,看向一旁已经近乎颤抖的京兆尹,“今日之事,本座希望京兆尹给本座一个完美的答复。到底谁对谁错,罪魁祸首下场如何,希望京兆尹能对得起你的脑袋。”
“下官定然不负国师大人期望!”事到如今,京兆尹还能怎么办?国师虽说没有实权,但真的要算起来,他的权利不必任何一个皇子要差!更何况,连皇帝都给他几分薄面,他一介京兆尹又有什么本事甩脸子呢。
乔语妍看看眸色平静的帝凰羽,又看看把身子伏低,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猪头男,她眸子一转,嘟嘴道,神色十分委屈,“二师兄,这个男人刚才调戏我不说,还要把我抢回去做他十八房小妾!而且他不止想把我抢回去,还想把月五姐姐抢回去呢!”
帝凰羽眉梢一挑,瞥过乔语妍,视线落在了猪头男身上,声音一沉,“你竟然打这个龌龊心思?”她和大师兄最小的妹妹竟然被这么侮辱,这男人被哪怕被铡了,她眼睛也绝不会眨一下。
“国师大人恕罪,国师大人饶命啊!小的要是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师妹,小的定然不敢动这样的歪脑筋!”
“这么说,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你就该动歪脑筋了么?!”帝凰羽皱着眉,也觉得这人定然不是初犯,肯定从前就干过这样强抢民女的事情。眸中浮现出一丝厌恶,帝凰羽摆了摆手,“来人,送他去牢狱里住上些许时日,什么时候他家里人上门请罪,什么时候他再出狱!”
京兆尹此时自然是听从帝凰羽的话,二话不说,也顾不得和这个猪头男的交情,赶紧让人把其抓了下去,死死扣押在地上。做完了一切,京兆尹腆着脸笑道,“国师大人,不知这样您可还满意?”
“京兆尹大人,即为臣子,食君之俸禄,办为君之事。为圣上分忧,为朝廷分忧体恤百姓,你才是身为父母官该做的事情。别怪本座没有提醒你。”帝凰羽说完,拉着乔语妍走回了马车,月五跟在她们二人身后,看着那恭敬非常,与一开始的趾高气扬完全相反的京兆尹弯了弯唇角。
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还不止是大一级。
坐上马车,乔语妍就黏在了帝凰羽身边,笑嘻嘻道,“感谢公子英雄救美,小女子我十分欣喜。”
帝凰羽无奈,伸出手指,点在乔语妍的眉心,将人推远了些许,“你这丫头,再过一两个月就该及笄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到处惹是生非?莫不要我给你关起来,你才知道收敛?”
乔语妍握住帝凰羽的手,拿了下来,嘟着嘴道,“二师兄忒狠的心,怎么要囚禁我不成?”
“如果能让你安分点,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帝凰羽睨了乔语妍一眼,神色倒是有些认真,“最近京都局势不稳,你最好呆在国师府别乱跑。就算要出门,我让十三他们跟着你,你可别又偷跑出去。”
“说的我好像是个惹祸精一样。”乔语妍拿起桌子果盘中的果子,气愤地咬了一口,眸子瞪着帝凰羽,好似嘴里咬的人是她一般,“我不就是贪玩了一点,哪里到处惹祸了?明明都是那些祸招惹上我的。”
“是是是,你最有理。”女子不讲理这点,在乔语妍身上可是体现非常,帝凰羽可没有耐心去和她争论这些。于是,敷衍地应了一句。
又不理我了。乔语妍看着沉静下来的帝凰羽,不满地一咬嘴唇,话锋一转,问,“师兄,你是特意来接我的么?时机抓得太好了!”
闻言,帝凰羽抬头对上乔语妍晶晶亮的眸子,叹了口气,“你觉得可能么?”她偷跑出玄机山之后她才收得到大师兄的信,又是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在路上贪玩,自然不清楚她什么时候来京都。那又怎么可能会特意去接她呢?
“真的是,你撒谎说句特意不行么?”乔语妍摇了摇头,“算了,我也不和你这木头说这些了。师兄,你现在继任了国师,之后可有什么打算?大师兄对功名利禄不热衷,我也知道你和大师兄一样。既然对这些没有留恋,为何呆在玄机山,偏偏要来凤天效忠凤帝?”
说到这里,帝凰羽的眸色猛地一深。沉吟了片刻,她轻声道,若不仔细听,倒是会以为她什么也没说,“也许是……放不下吧。”
“放不下?”乔语妍不解。
帝凰羽摇了摇头,“没什么。”说着,便望向了窗外,不再多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