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妃的话让帝凰羽十分不舒服,眉头一紧,开口更是带着尖刺,“陛下不宠幸你还是你自己的原因。以你这样的人,恐怕陛下一辈子都不会想见吧。”
没有因为对方是白朔后宫的娘娘,帝凰羽开口说话毫不客气,连小哲子都震惊了。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温软的人,生气起来,竟然说话能如此不客气。
“你!”宛妃原本还能保持的笑意顿时一变,眸光变得阴狠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陛下一时兴起的一个玩物而已!等陛下玩腻了,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你说谁是玩物?!”帝凰羽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面上也不再是温和的表情,她冷冷地说,“我神医谷谷主的义子,还需要做别人的玩物?!真是不可理喻!”说罢,她气得一挥衣袂,“送我回去!”
小哲子脸色一变,“千羽公子,您别赌气……”
“赌气?”帝凰羽气极反笑,“我赌什么气?连一个妃嫔都能够如此侮辱我,看来陛下的官职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顿了顿,她说,“你送不送?你不送我回去,我自己回去!”话罢,自己转身便走。
看着帝凰羽伸着双手,一边摸索边快步离开,小哲子赶紧追上了前去,“公子,您慢点,奴才答应还不行么?”说罢,他回头看了眼宛妃,脸色并不好看。而宛妃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心里一突,但却是安慰自己。就算小哲子告到了陛下那里,陛下难不成会为了一个男宠和侯府闹掰不成?不会的,陛下不会这么做的。
不得已,小哲子送帝凰羽出了宫。但他看着帝凰羽的面色,心中暗中叫苦。弄这么一茬子事情,恐怕这位不会再想进宫了。陛下那里他又该如何交代?犯愁地叹了口气,小哲子觉得今日之事,还是得宛妃自己担责任。
回到府中,帝凰羽直接把自己关在了房中,看得府中仆从十分纳闷,以为她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凌云闻讯而来,打开帝凰羽的房门,见她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便知道那一切不过是伪装。松了口气,关上门走了过来,“公子,我还以为你在宫中遇到了什么。”
“的确有遇到,一个相当不讲理的女人。”帝凰羽手中的笔一顿,又自然而然地落笔,“一会儿写完,你拿去老地方,给送回去。”
凌云凑过来,看着帝凰羽写的有些歪七扭八的字体,有些不忍直视,“公子,要不下次还是我代笔吧。”看不见东西还执意要自己写,有时候,他都在想,主子到底是怎么看懂这些字的。除此之外还有凤惊澜,这都能看懂,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写的字很丑?”帝凰羽淡淡问道。
凌云沉默了一下,如实回答,“不是一般丑。”
“……”帝凰羽对于凌云的直性子,真的是头一回有种想要一棒子打死他的冲动。
之后的几天,白朔不断派人召帝凰羽进宫,但帝凰羽不是抱病,就是没有时间,总之都是回绝了白朔的要求。又是过了一段时间,帝凰羽静养在府中的时候,白朔突然造访。
“陛下。”帝凰羽微微行礼,但对白朔的态度却比以前冷淡了不少。
白朔上前扶起她,打量了一番她的面色,问,“身体可好些了?”虽然知道这只是这人的借口,但白朔却还是担心地问道。在白朔眼里,这不是千羽,而是李洛伊,所以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帝凰羽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冷淡地回应,“有劳陛下挂念,在下的身体好多了。”说罢,便想转身回屋。
白朔一把拉住了她,“珞奕!”
“陛下,请您放手。”帝凰羽挣扎着,但白朔的力气实在是大,她竟是挣脱不开。
“千羽!”白朔又喊了一句,“朕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件事朕自有主张,也绝对不会委屈了你!你能不能,体谅朕一下?”
帝凰羽背对着白朔,拳头紧了紧,一把挥开了白朔的手,“那谁来体谅我!”她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好像压抑着什么,“就算我不是什么贵族出身,但我在神医谷这么些年,也从未受过如此委屈?什么叫做迷惑君心,难道陛下就不想解释什么么?!”
白朔一愣,他心中一急,慌张地想要安慰帝凰羽,但却被人捷足先登。凌云走了过来,一把揽过帝凰羽的肩,细声安慰着,“没事了,公子,别哭。”他捂着帝凰羽的双耳,转头对白朔说,“陛下,让公子自己安静一会儿吧,她这些日子,心里真的不好受。”
凌云把帝凰羽送回去了房中后,白朔并没有离开。他站在帝凰羽的房前檐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却犹豫地没有进去。凌云关好门,走了过来,“公子当年陷入昏迷不过才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即便醒来之后,心智也不过十几岁而已。让一个少年承担如此侮辱,如果不是公子本身心智足够坚毅,恐怕早就不堪流言,受辱而死了。”他看着白朔,眼底带着一丝深沉,“草民所言,陛下可明白?”
“朕知道。”白朔沉默了一下后,点头,“这件事,朕会处理好的。让……珞奕放心。”他转过头,匆匆地回去了。
他一走,凌云这才松了口气。公子这招棋下得是在太过铤而走险了,万一白朔的态度再强硬点,公子这一番大不敬的言辞,可是要被治罪的。不过……凌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白朔对洛伊的感情可真是执念得可怕。把人害死了不说,还处处寻找替身。这难道就是,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
但不得不说,帝凰羽利用白朔的感情走的这步棋,确确实实有奇效。本来白朔是想要让帝凰羽服个软,然后他也不用和平阳侯府撕破脸。但眼下,他却是二话不说,且雷厉风行地处理掉了平阳侯府。一时间,平阳侯因为贪污受贿被斩,而侯府其他人都因为连坐而流放。
御书房。
“陛下!陛下!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求您宽恕臣妾的家人!”自从平阳侯府出事之后,宛妃再也没有往日里的嚣张。一身素衣,发髻凌乱,比起冷宫里的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白朔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女人,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女人而有半点心软,“朕不会处置你,朕会让珞奕处置你。你当初既然敢出言侮辱他,那就要付出等价的代价。”
这时,小哲子走了过来,“陛下,国师大人到了。”
“快请。”白朔立刻脸露微笑,甚至有些激动。想来,这些天自己吃了不少闭门羹,这回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自然高兴。
帝凰羽带着凌云走了进来,一进来,便见到了跪在白朔脚边,一脸不甘心的宛妃。她微微一愣,但却很快行礼,“见过陛下。”
白朔愣愣地看着对方拿下白绫的双眸,过了半晌,小哲子唤回他的神智,他这才说道,“珞奕,你的眼睛不要紧了么?”
帝凰羽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之前一直有服药,按照医嘱,最近需要眼睛见见光,让它逐渐康复。”虽然有些时候,还是会觉得眼前模糊。
“真的是太好了。”白朔站起身,走到帝凰羽身前,忍不住用手指去触碰她的眸子,“真的是,太像了……”
“陛下?”帝凰羽皱眉,躲开了白朔的手,“不知道陛下今日召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白朔也没有强求帝凰羽,收回了手,看向地上的宛妃,说,“这是前些日子侮辱你的女人,如今,你想怎么处理,朕都不会拦着。”
“嗯……”帝凰羽迟疑地点头,“那,就罚她跪上了一个时辰?”
“不会太轻了么?”白朔皱眉,他低头看着宛妃,眼里没有半点同情,“依朕的想法,倒是不如直接斩首来的痛快。”
“斩首?”帝凰羽一惊,不禁有些犹豫,“一定要,如此残忍么?”
“不要对别人手软,否则伤害的会是你自己。”白朔微笑道,而后让人把宛妃带了下去。无论宛妃如何哭喊,他都无动于衷。因为,他现在的注意力,只在一个人身上。
白朔痴痴地看着帝凰羽,“洛伊,伊儿……”
他刚伸出手,帝凰羽就躲开了,“为何陛下总是呼喊这个名字,难道在下和那个人长得很像么?”
“很像,非常像。”没有任何隐瞒,白朔立刻脱口而出。他微笑着,说出口的话,却让帝凰羽毛骨悚然,“有时候,我真的想把你的眼睛留下来。”
帝凰羽吓得退后了一步,而白朔却紧接着说,“不过,那样子的话,就太浪费了。这双眼睛,还是在你的脸上,最好看。”如果没有了这个人的话,这双眸子也不会再像她了吧。
帝凰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白朔,眼底隐隐闪过不安。白朔径直忽略了这丝不安,说道,“珞奕既然在神医谷生活过,应该会些医术吧。”
“是……”帝凰羽点头。
“既然如此,那朕以后的药膳,就由你负责了。”白朔微笑,“朕,倒是想要尝尝你的手艺呢。”
“这……”帝凰羽似乎有些不情愿。
白朔瞥过一眼,“这是国师的职责,为了君主的身体安康。”
既然是职责的话,那就没办法推脱了。帝凰羽万般无奈地应下,“是的,陛下,以后在下会负责的。”
白朔是相当满意帝凰羽的这个回答,点了点头,他的神色忽然一顿,从桌案上拿来一封折子,“对了,这是亭儿上次提的事情。这些名单,是朕决定出来的,你看看可还有什么改动?”
“陛下,在下不懂这些。”帝凰羽摇头推却。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亭儿的人,这样你可满意?”白朔自顾自地说,稍稍眯起的眼睛却是看着帝凰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试探么?应该不是。千羽名义上是二皇子的人,这一点,无论如何,白朔都该是清楚的。那他这一问,难道是在为前些日子做补偿?帝凰羽看了眼那折子,说,“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这话,陛下应该是问二皇子殿下才是。”
“的确。”白朔收回了手,说,“过些日子,便到了盛夏时节,到时候,你随朕去别苑赏花。”
帝凰羽眸子微微一亮,“是。”
在白朔看来,她是为了赏花而高兴,但实际上,帝凰羽却是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