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不可一日无臣,原先归顺白朔的臣子,帝凰羽是不敢再要,另外择选了人才入朝。其中大部分都是玄门的出世子弟,因为收到宗门的传书,这才进宫为官。不过,这官能做多久,帝凰羽估计也没多久了。等到帝尊并入凤天,一切都以凤天为主,这边的皇宫最多成为行宫。
那日,帝天麟想要和凤惊澜谈谈的想法一出,凤惊澜也欣然同意。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不讨喜的人,等到帝天麟的身子好转,基本可以下地的时候,他这才前去叨扰。
虽然帝天麟被囚禁了这么久,但是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头脑。身为帝皇的威严和手段,帝天麟把这一切发挥到了极致。即便凤惊澜也是一个帝皇,但在帝天麟面前却不得不有所收敛。一来,这是长辈,二来,这是未来的叔父。
两人坐在殿内交流了有一个多时辰,屏退的下人站在门外,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帝凰羽期间来过一次,无奈殿内的两人刻意压低声音,帝凰羽也没有趴在门上听墙角的癖好,索性看了一眼,见没有其他异样就走了。
登基大典陆续地准备着,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帝凰羽登基所穿的服饰和饰物。一般皇帝都会头戴冕冠,但帝凰羽身为女子,自然要有所区别。最根本的区别,就是她衣服上的龙纹变成了双凤,而冕冠也改成了凤冠。是以凤凰的形态制作的一顶发饰,全天下独一无二。即便是以凤凰为尊的凤天,也没有这么一顶发饰。
登基前一天,帝凰羽特意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务,特意赶来地牢“看望”白家父子。
自从从帝凰羽手中承接了折磨白家父子的事情,十三和乔语妍可以说是尽心尽力。每天变着法子让白家父子体验,以至于帝凰羽来之后,差点没认出来地上那两个脏兮兮的人是谁。
凤惊澜牵着帝凰羽的手,掩唇笑道,“效果不错。”不过比起他岳丈,怎么说他们都要好过许多。
乔语妍哼了一声,收回鞭子,看向帝凰羽,态度明显活络,“师兄,你怎么来了?”按道理说明天就是登基大典,这些日子都一直在斋戒,来这么脏乱的地方可别坏了流程就是。
“我来给白家父子送点东西。”说着,帝凰羽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白色瓷瓶。
十三从帝凰羽手中接下,打开一闻,迟疑道,“这是毒药?”
“是。”帝凰羽点点头,“这就是碧落散。”
所谓碧落散,并不是服下就能让人死亡的剧毒。和一般的慢性毒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慢性毒药会逐渐吞噬人的生命,而碧落散不仅会吞噬生命,还会让人活得生不如死。每日每夜都要受到从骨髓深处传来的疼痒,仿佛浑身上下爬满了蚂蚁,浑身上下都被啃食一样。这世上没有比这更恶毒的慢性毒药了。
白朔身体里本就有神经毒素和织梦蛊,若是再加上这么一个毒药,恐怕真的会痛不欲生。但帝凰羽一点也不怕他自己了结,浑身上下都被捆着,动也动不得,就算想咬舌自尽,被卸了下巴的他们也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十三自然听得过碧落散的威名,他不禁看了眼神色平淡的帝凰羽,心中暗道,白家这回可真是被殿下记恨到骨子里了。帝凰羽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非得什么坏人。如果不是做了什么触及她底线的事,她也不会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对付一个人。
把碧落散递给他人,强硬地给白家父子服下。白家父子就算想要吐出来,但喝进去的瞬间就进到胃里了,根本就吐不出来。
“不用无用功了。”帝凰羽凉凉地说,“我既然拿了毒药来,就不会让你们有躲开的机会。”
白朔啊啊啊地张着嘴,听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即便是猜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帝凰羽丝毫不理会,“你给我父王皇叔服下了慢性毒药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不会让你们干脆的死,我会让你们好好地活着,看着别人如何幸福,自己如何悲惨。”
离开了地牢之后,帝凰羽并没有立即回宫,而是去了宫殿的一处僻静之所。这里,暂时关押着白朔的妃子,其中当属冯雨萍。
白朔父子被囚之后,冯雨萍也仿佛失了神智一般,如同木偶地常日坐在椅子上。下人端来的饭菜,她饿狠了吃两口,不饿就只喝点水。帝凰羽和凤惊澜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只发簪,不知想些什么。
不是帝凰羽不恨冯雨萍,而是即便她做出什么折磨冯雨萍的事情,冯雨萍也毫不在意。在这个女人的人生中,她在乎的,只有白朔一个。从白朔舍弃她另娶他人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个人了。
“白朔和白逸飞死了。”帝凰羽只有这么一句话,但却是最能击垮冯雨萍的一句。可以说,白朔就是冯雨萍的全部,如果连信念都没有了的话,难保冯雨萍不想求死。只要她想死,帝凰羽就不会让她死,她所有的报复也会变得有意义。
果然,听到这句,冯雨萍立刻抬起了头,有了这段日子来最大的反应,“你杀了他?!”声音尖锐刺耳,她现在的模样简直恨不得立刻上前把帝凰羽碎尸万段。
“杀了,难不成留着过年么?”帝凰羽的语气依旧平淡,甚至看着冯雨萍的眼里都是没有半点反应。
“死了,怎么会……”冯雨萍得到了肯定,神色又变得恍惚了起来。
帝凰羽看了眼周围的侍卫,示意他们。他们领意,立刻上前把冯雨萍制住,把她手中所有能致命的东西扔到了一边,就连下巴也卸掉了。
“冯雨萍,我知道,白朔死了,你也不会独活。但偏偏的,我就不会让你死。”帝凰羽恨冯雨萍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恨白朔的程度,“你爱白朔,想和他一起死,我就不成全你。”
冯雨萍瞪着眼,恨恨地看着帝凰羽,简直恨不得吃了她。
“当初,如果不是你想找人玷污我母妃,强硬地给我母妃喂了下药,我母妃又怎么会不甘屈辱自刎身亡?”说起这件事,帝凰羽就变得满脸杀气。当年的事,京都闹得满城风雨,谁会不知?冯雨萍找人玷污李洛伊,还给李洛伊下了药,哪想白朔来得及时,救下了李洛伊。可偏偏白朔想要趁人之危,李洛伊为了保全名声,也不愿自己被玷污就趁机用匕首自刎了。
李洛伊的死,无论是白朔还是李洛伊都难逃其咎。但若真的说来,冯雨萍的做法,比白朔还要恶上三分。
“你既然喜欢,那不如自己体验一下。”帝凰羽恨到极点,脸上也露出了相当可怕的笑容。凤惊澜看到,不禁心疼,将人揽住怀中,轻声安抚。等到帝凰羽平静了之后,凤惊澜说,“来人,把她送到死牢中喂下烈性春药。”
死牢中多得是常年禁欲的死囚,那些人一旦得到了女人,可是往死里整。可惜了冯雨萍以贵妃的身份风光一生,到最后却受到如此打击。但,这一切都不过是她自找的而已。不想被报复,就不要做出什么恶事。世道有轮回,指不定就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心腹大患一一得到报应后,帝凰羽的心里算是真的松了口气。一夜好眠,翌日,帝凰羽一早就被宫女拉了起来。沐浴,洗漱,束发穿衣,打理好一切,这才走出宫门,向举行登基大典的太清门而去。
来参加登基大典的人不在少数,除了帝尊的现任臣子外,帝凰羽还特别允许了曾经帝尊大臣的家属来此观摩。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文武百官站在两侧,帝天耀和帝天麟站在一起,也是站在最高处望着从下面走来的帝凰羽,满眼的欣慰。
登基大典加封之后,便宣读旨意大赦天下,一同曾经受难的臣子家眷也得到了赏赐。凤惊澜站在一旁,看着帝凰羽,脸上带着笑意。如此一来,小凰也算是安心了,他离娶人回家也就更进一步了。不得不说,凤惊澜心心念念的事情,也就只有把帝凰羽娶回家这一件事。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本应该举办宴会,但帝凰羽以国家刚刚安定,需要蕴养国库为由驳回了礼部的提议。反正,她也没有打算在皇位上久坐,这登基大典不过是为了帝尊正名,不然她连登基大典都能省了。
回到殿内,帝凰羽换回了自己原本的衣服。帝服华丽繁琐,帝凰羽并不喜欢。她更喜欢自己简单的白色衣衫。不过,因为恢复女子的身份,帝天耀也不怎么同意帝凰羽再穿着男子的衣衫,索性让人给她置办了一些女子的衣裙。但并没有按照帝凰羽要求的纯白来置办,毕竟帝凰羽这很快就要嫁人了,成天穿一身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守丧,委实不吉利。
帝尊正名后,帝凰羽携帝天耀和帝天麟还特意去了一趟皇陵,将装有李洛伊骨灰的棺椁放进了皇陵之中。
“这样一来,你母妃也得以瞑目了。”帝天耀跪在李洛伊的棺前,手掌放在棺椁上,脸上的笑有些无奈,“到底是我没保护好她。”但其实说来,那时候,帝天耀已经被关进了禁地自身难保,李洛伊的事情,还是他听禁地的人说起的时候才知道的。
“父王,节哀。”帝凰羽垂下眼,宽慰了一句。
那边,帝天麟已经祭拜过了帝家列祖列宗,这才走了回来。看着帝天耀有些沉痛的眸色,他叹了口气,“五哥,你还有羽儿。”自家哥哥和嫂子的感情如何,他自是最为清楚的。当时如果不是白朔不想让他死,而五哥也心怀羽儿的话,恐怕早就追随着去了。
“天麟,以后,羽儿就拜托你了。”帝天耀站起身,说出的话却让帝天麟和帝凰羽两人神色大变,“余下的日子,我想在皇陵里守着伊儿。”阴阳相隔十四年之久,帝天耀对李洛伊不禁有爱,也有愧疚。愧疚自己苟且偷生了这么久,愧疚自己让李洛伊独自一人走黄泉路。
而帝凰羽两人则是以为帝天耀要做出傻事给李洛伊陪葬,这才变了脸色。方才听他解释完,才松了口气。帝凰羽倒是没有意见,父母感情好,如果异地相隔那才是折磨。
帝天麟却是知道,帝天耀下定决心的事,自己怎么着都改变不了,索性说,“皇陵虽然风水极好,但也是山脉绵延之地,衣食住行都多有不便。你既是想守着嫂子,也得等身子好了才行。这边,还需要人再布置布置才行。”
帝凰羽也是这么想的。回去之后,就命人着手办了。之后,帝尊的事情多半交给了帝天麟去办,而凤天那边也派人过来接洽,就差一个契机,就能昭告天下,将帝尊并入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