薷叶还是没能拦住她,那一刻她为了冲破辟井的阻碍动用了树之根本的力量,伤及本身,所以没有任何可能可以抵挡得住一个拥有神使之力的人的力气,所以薷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路九久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她刚刚才出来的地方。
好一副殉情的场面,她就这样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去了。
薷叶冷冷一笑,转身去找宁子玉等人回来。
他们之间有情,他们这群朋友自然不可能无义。薷叶对路九久再失望,可总归只是失望,因为她太懂那种奋不顾身的感受了。
如今唯一的办法,也是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去搬救兵了。
路九久又回来了,显然让符生气了个半死,辟井却是好生诧异,看着她笑意根本是止不住:“路小姐很重感情啊。”
“是啊。”路九久撇了撇嘴,反唇相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情无义吗。”
辟井倒也不恼,只盯着她笑。
那笑意太过于明显,在这样的场合下不免让路九久的背脊生寒,站在烈日下仍是拥有如坠冰窖的寒意。
路九久没进那扇地牢的大门,她虽然想救符生出来,但也不傻,她知道薷叶肯定会去搬救兵,所以她最关键的就是拖住时间,而进了地牢无异于自投罗网,在大门外,是目前最安全的距离。
辟井与她遥遥相望,却突然转过身去看向符生,说道:“这个姑娘,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在这样的时候跟他聊这样的问题……
符生无奈的望了远处的路九久一眼,抿着唇道:“师傅打算怎么办?”
辟井挑了挑眉:“我早就说过,路九久我势在必得,不过既然现在她这么好玩……我觉得打发一下无聊的生活也很不错啊。”
如果路九久知道自己被辟井当成了玩物,估计会恨不得往他脸上砸鞋子了。
我跟你对峙呢对峙呢!能不能不要这样把我当成一只蚂蚁随随便便就可以碾压好吗!好歹我还是拥有神使之力的人好吗!
路九久一边幽怨的看着辟井与符生很自在的聊着天,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该死,这个什么鬼神使之力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不出来,不该出来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冒出来呢?
路九久想了想,狠狠的甩了甩手,轻声念叨:“神使之力出!”
“吾之神使之力!”
“神使之力,变身!”
……
路九久无奈的看着没有一点动静的双手,最后只能崩溃的保持那个看似非常严肃正经的站姿,继续与辟井大眼瞪小眼……哦不,是她瞪着辟井,而辟井时不时扭过头与符生说说话聊聊天。
只有她一个人没有说话聊天的人快要无聊死了。
只和她瞪眼而不与他开打究竟算什么意思嘛……虽然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辟井,不过还是想要享受一下被严肃认真的对待的那种感觉啊……
而且……她也很想跟符生聊天,而不是一个人无聊的待在这里数辟井被风撩起来了多少根长发……
就在路九久等得快要喷火的时候,不靠谱的朋友们终于一起赶了过来,看到路九久毫发无损的站在门外,一个二个脸上担心的表情终于都放了下来,小萌现在已经与路九久差不多的身高,一跳到路九久的身旁很容易的就拍了拍她的头,不是很用力:“该死的,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啊,就只学会了逃跑的技能还敢来挑衅辟井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老家伙?”
路九久忧伤的看了一眼已经可以与他平视的小萌:“以后……再也享受不到居高临下的骄傲感了……”
小萌嘚瑟的点了点头:“这样挺好的。”
或许是看到大家都赶了过来,辟井这才有些严肃的正了正脸,一步又一步的从大门踱步出来了。
这一点其实辟井做得还是很不错的,毕竟他没有趁路九久一个人在的时候欺凌弱小——如果大家知道他只是想多几个人给自己玩玩,糊弄一下无聊的时间,是不是还会这样对辟井的人品抱有一方面的好感。
随着辟井一步一步的逼近,众人皆是严正以待,玩笑的气氛骤然全无。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辟井在距离几人不过一尺的地方停下,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有些过份的温柔:“梨洛,过来。”
那样的姿态就像是在唤着自己的宠物。
梨洛颇有些难堪的扫视了一下众人的脸色,发现大家都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姿态,才抿了抿唇,说道:“与他们一起抗敌,我为何要到敌方那里去?”
辟井的脸色一变,酝上了几分薄怒,他不怒自威的眼神扫过众人,淡淡一笑:“在你眼里,我就是你的敌人?”
“难道不是?”
“好,很好……”辟井冷冷一笑,右手往后一指,地牢的大门缓慢的慢慢合拢,沉重的轰鸣声响彻于耳。
路九久惊叫一声,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那一瞬间她几乎没有任何考量。
她没有考虑过身后朋友们是为救她而来,没有考虑过她入了这地牢或许永远出不来,没有考虑过这奋不顾身的一跃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那一刻,她脑海里想的却是,绝对不能留下符生一个人。
既然她是为救他而来,她就绝不能空手而归。
在大门合拢上的最后一秒,路九久堪险从缝隙中挤了进去。
若不是她如今已经瘦了不少,肯定已经卡在了外面,干瞪着眼无奈,路九久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庆幸过,自己真的瘦下来了。
路九久在心里反复默念梨洛告诉她的解锁之法,睁开眼一步又一步的逼近符生。
她知道,此刻自己的朋友们在外为他们争取时间,所以路九久一定要以最短的时间解开锁链对符生的束缚。
她深吸一口气,符生此刻几乎已经由于她之前下的药而陷入了昏睡当中,就算现在给他好几个巴掌估计也没有任何反应。
路九久从怀里掏出一把剑,狠了狠心,划开自己的手指,再将血迹点涂在锁链上。
干涸了就再撕裂,直至将环绕着符生身体周围的锁链都划过一道血迹,她才有些吃痛的随便捂了捂自己的手指,沉下心来,坐着默念数声梨洛告诉自己的咒语。
然而就在一半咒语都还没有念完的时候,大门轰的一声被狠狠推开,尖叫声传入路九久的耳边:“路九久,快躲开——”
“砰——”
路九久只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一震,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上。
辟井一步又一步的逼近着,宁子玉与薷叶等人竭尽全力,几乎都不能伤他分毫,他的身侧似乎有什么能够阻挡一切攻击的宝贝,每一次的攻击到了他方圆一丈的距离都凭空化为了虚无。
宁子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辟井离路九久越来越近。
他的掌心聚起一团星火,逐渐增大着火势,宁子玉着急万分,无计可施,最后只得无奈的喊道:“伤及无辜,如何成仙?”
辟井平静的转过头:“替天行道,拯救苍生。”
没用了。
薷叶在那团星火即将湮入路九久身体的那一刻,颓然的闭上双眼。
而就在她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身旁的小萌突然高声叫道:“符生!”
薷叶猛地睁开眼,一直昏睡的符生此刻陡然睁开了眼,亮的可怕的双眸却有些无奈的看着昏睡中的路九久,他的嘴角一丝血迹顺着肌肤而下,他有些颓然的开口:“师傅,徒儿又违逆了您一次……”
“却还知道?”辟井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正打算再次凝势,符生开口喊道:“徒儿求师傅放过路九久,徒儿愿终生不离巫山,不离地牢。”
“不可能!”
路九久不知何时竟从昏睡之中清醒过来,她一睁眼,符生的话如雷坠耳,几乎没有丝毫考虑,她斩钉截铁的开口说道。
她要带他走。
她一定要带他走。
路九久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念着,那一刻她的思绪变得格外清晰,她盘腿坐在原地,尽管身侧是虎视眈眈的辟井,她亦是没有理会,她的世界只剩下解除锁链的那些符号与文字,在脑海中飘荡着,而她逐字逐句的念下去。
可辟井并给给他念完的机会。
“该死。”小萌看着眼前一幕,狠狠一咬牙,说道,“必须走,必须带走路九久!”
他们都有禁术,难道他就没有吗?
小萌以极快的速度与身侧众人说完自己的想法,迅速盘腿坐下,一串又一串未知古老的文字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这是上古禁术,伤及根本。
可如今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其他人一个二个皆是江郎才尽,本事尽出,唯有他始终余了一手,因为他觉得为别人而得不偿失向来不是他这种人应该干的事,可是就在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也应该做些什么,为路九久,为符生,也为他的朋友们,做些什么。
是的,是朋友。
小萌一边念着,脸上的血色一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