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一贯以来的惯性思维使然。即使出自一个名门世家,但苏天培仍然免不了年轻人心态,认为可以横行无忌一手遮天就是所谓权势的体现。
这样的心态导致他忽略了本来在这件事情上官方与他有着同样的诉求,本身就是天然的盟友,反倒想尽办法让官方保持中立,结果一大助力甚至主力生生被搞成了阻力,成了束缚住自己手脚的绳索。
更让人羞愧的是,为了绑住自己的手脚,苏天培还欠下了别人一个天大的人情!
苏天培顿时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滑稽可笑。
他无奈地摇头,脸上是无尽的郁闷和后悔:“错了,走错了啊!”
方长拍了拍苏天培的肩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你还年轻,就算犯错也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改正。”
苏天培勉强笑了笑,说道:“难怪家父一直评价我只是有点小聪明,缺少大智慧。现在看来,别说大智慧了,连小聪明都有限。”
说着,苏天培一声叹息,脸上满是惭愧,以及郁闷。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方长也看出苏天培这次受的打击颇大。
虽然苏天培平日里并不像方长那样喜欢自吹自擂,平日里在方长面前还刻意掩饰了自己的锋芒,仿佛什么事情都还要方长出主意的样子,但其实他也是个极为自傲的人。
就像眼下这件事,苏天培一声令下,马上满城风雨,外人的惊叹自然不必说,苏天培又何尝不是得意得很?
之后更是从无到有,硬是被他从铁壁中抠出线索来,甚至还被他摸到四个枪手的地址,要不是有程洪两家横插一杠子,四个枪手已经被他抓到任他炮制。
只可惜,林鸿图的动作点醒了他。
原来自己一开始就走错了路,自认为霸气十足的举动,居然只是官方把自己当猴子耍了一把。
苏天培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无尽的愤怒和屈辱。
方长知道苏天培的郁闷,他自己的郁闷也只比苏天培少一点点。
不过,方长想来想去,觉得年轻人嘛,做事情直来直去也是很正常的。
事情关乎己身,而目标就在前方,那当然是百折不挠,想方设法地靠近,哪有林鸿图那种老鸟一般隔岸观火仿佛置身事外的定力和心思?
而且他也只是稍稍安慰了一下苏天培,就把他丢在一旁,任由他郁闷,自己先甩开腮帮子,造个肚圆再说。
不得不说,苏天培不愧是赫赫威名的花都一哥,家里厨师炸油条的手艺都是好的没话说。方长甚至有点想每天早上都到这里来吃早餐了。
至于苏天培,就像苏天培无比信任方长的武力,方长其实也同样相信苏天培在头脑方面的能力。他断定,像苏天培这样的聪明人,是断然不会钻进牛角尖的。而且,他也有足够的韧性,来面对这样的打击。
果然,苏天培郁闷了还不到五分钟,就恢复了正常,而就在他低头梳理心境的时候,方长风卷残云,以至于等他回过神来,桌上已经变得干干净净,就剩下自己碗里的残粥,油条和鸡蛋全部都不见了。
十几根油条和七八个鸡蛋啊!苏天培不由得愣了愣,强忍住侧头去看看方长肚子的冲动,低头继续舀自己碗里的小米粥,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揣测。
方长胃口是真好,这倒也罢了;只是这么多东西,八个鸡蛋有一大碗,油条更是用了个小篮子装的,他是怎么装进肚子的?感觉明显违背了物理常识啊,他的肚子估计现在已经鼓得跟个球一样了吧?
不过一往深里想苏天培就想起一件事来。他转脸看向方长,眼神若无其事地扫过方长的肚子——没有鼓出来,好神奇——然后开口说道:“方少,你等下去看看你抓回来的那个女人吧。”
油条太好吃,方长虽然用强大的肌肉控制了自己的肚子,让它鼓得不那么明显,但吃得还是有些撑。他强忍住打饱嗝的冲动,问道:“那女人怎么了?”
苏天培微微有点苦笑:“正绝食呢。从抓回来起就没吃过东西,连水也没喝过。”
方长有些奇怪,这女人的骨气真的是爆表到了该去拍电视剧的地步:“好端端地怎么会绝食了?”
苏天培不由得诧异地看了方长的脸一眼,似乎想确认一下他这句话是否真心:“也不算好端端的了吧。脸被张胜抽成那个样子,女人都是视脸如命的,命都可以不要,脸一定要好看。”
稍微顿了顿,苏天培也有一丝尴尬:“而且,方少你走了以后,负责看守的兄弟不懂英文,我也没顾得上管那个女人,还是把她捆在地下室里,结果……”
苏天培有点不好说下去,方长最烦这种说话说一半的套路,立刻追问:“结果怎么了?”
苏天培面色古怪:“结果她要上厕所,那小子看多了电影,觉得但凡是要上厕所的都是想要借机逃跑,没理她。后来看到她挣扎还以为她想反抗,生怕她有些稀奇古怪的手段,特地多叫了几个兄弟进去一起盯着,然后那个女人憋不住,尿了裤子。”
方长也顿时无语。
苏天培的这帮子下属方长也打了不少交道了,品行上都是可以放心的,只是为什么想法都是个顶个的这么卖萌呢?
也难怪那个女人会绝食,被几个大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尿裤子,是会让人产生死了干净的想法。
一想到这,方长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我现在就去看看。她现在不会还被绑在了地下室里吧?”
苏天培郁闷地说道:“当然没有,我把她关在楼上一间客房里了,我现在就叫人带方少上去。”
方长点点头,苏天培挥挥手,一直站在餐厅门口的张胜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进来,做个手势带着方长朝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