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姬无忌扬起了稚嫩的小脸,哼起了小曲,全然不把老道士的话记在心上,心说:“这老头,指不定是在逗他玩。”
“你这小子!”老道士苦笑不得,追上了姬无忌的脚步,在小脑瓜上拍了一下,姬无忌皱着眉头,转过身,嘴里哼道:“老家伙,你想干嘛?”
“跟你打个赌。”老道士抚着几缕山羊胡,眼睛笑眯眯的,姬无忌赶忙问道:“打什么赌?”
“你不是不相信老朽说的话吗?我就跟你赌一把,这个人三天之内必死。”
“要是和你没猜中呢?”姬无忌眨着小眼睛问道。
“那就立个赌约,要是这人安然无恙,我就一个月不吃肉,反之,你也一样。”说罢,老道士飘然离去,姬无忌赶忙追上去说道:“老家伙,你说话可当真?”
“老夫何时打过诳语!”
果然,三天时间已过,那户人家里摆上了灵堂,竖起了灵幡,去了一打听,去世的人,还真被老道士说中了。
至今,姬无忌依旧将此事记在心底,打那天开始,姬无忌真的没沾荤腥,整整一个月,吃的都是萝卜青菜,脸都吃绿了。
姬无忌也曾试图抗议过,不过,被老道士美其名曰:锻炼他吃苦耐劳的心性,给挡了回去。
后来,等姬无忌大了些,想起了那天的事,仍旧不明白,老道士竟然一语中的,他说那人三天死,一天都不耽误。
仅凭一句话,能断言人的生死,在印象里,只有阎王老子能做到,姬无忌好奇的目光盯着老道士,难道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是阎王老子?
应该不像,在他看来,阎王老子应该是黑色脸庞,一脸络腮胡子,面相凶神恶煞,说话声如洪钟,振聋发聩,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干枯瘦小的老头。
看着姬无忌好奇宝宝一般的目光,老道士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子,凡事不能流于表面。那人虽然脚步坚实,但眉宇间萦绕着死气,全凭一口阳气吊着,命不久矣,那紧盯着着他不放的乌鸦,就是来夺命锁魂的。”
“真假?”姬无忌吃了一惊,差点仰过去,老道士一番玄之又玄的话,他仍旧将信将疑,但对那件事仍旧记忆犹新,久久不能忘怀。
“真!”
老道士的回答只有简短的一个字。
接着,老道士又讲了一通,什么乌鸦是死亡之鸟,其灵魂能够在黄泉与人间来回穿梭,人们看到乌鸦都觉得晦气,避之唯恐不及。
那件事,距今已有七八年的,现在回想起来,姬无忌仍对乌鸦,这象征着死亡的鸟类。莫名的产生恐慌。
周承运也放慢脚步,盯着浑身漆黑的乌鸦看了看;梁木一伙人则毫无顾忌,走在最前面,与众人落在后面。
“快点跟上,要是我们先找到了,宝藏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梁木走了一段,发现姬无忌等人掉队了,站在远处催促道,声音传来,姬无忌连忙应道:“马上!就来!”
“白先,我们走吧。”章法拉了拉白的衣袖,考虑到白先的应变能力比较差,主动留在后面照顾他。
“你…你看…。看那!”白先指着不远处,失声喊道,语气中带着惊恐,章法见白先没跟上来,回头去找他。
“怎么了?”章法顺着白先的目光看去,那只乌鸦扑腾着翅膀,在半空转圈,最后落在地上的腐尸上,挺直了脖子,发出兴奋的叫声。
“哇哇哇……。。”
叫声渗人刺耳,随后,乌鸦像是发现了宝藏,目光中闪过浓浓的贪婪,长喙啄起尸体上的一块肉,三两口咽进去。
“没什么。”白先吓得瑟瑟发抖,章法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这是乌鸦的习性,喜食人或动物尸体的肉。”
章法这么说,白先逐渐安心,打消了恐惧,二人加快脚步,跟上了大队。
当二人背过身时,身后的乌鸦缓缓抬起头,紧盯着他们的背影,漆黑如墨的瞳孔,逐渐泛起了血红。
一行人走了半个小时,已经接近了梁木口中的清平寺,姬无忌从见到那只让他产生心慌的乌鸦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这种感觉,只是他无意间感觉到的,冥冥中,虚无缥缈。
清除杂念,姬无忌揉了揉胸口,深吸一口气,将憋在胸膛的闷气吐出,轻松了不少,但还是放心不下。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姬无忌自嘲的笑了笑,想起以前听说的一句话:但逢大事,要镇定自若,不能自乱阵脚。
“唉,我要是有老家伙一半的本事就好了。”脑海中浮现出老道士的身影,姬无忌一声幽幽的叹息,放下了对老道士的思念。
说话间,在梁木的引领下,姬无忌等人已经赶到了所谓的清平寺,矗立在一片小山坡上,除了这里,整个山光秃秃的。
原先是有些树木用来遮挡阳光的,一场滔天的洪水,所有的树木被激流懒腰打断,有些甚至连根拔起,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
这片山坡不大不小,被这座清平寺占去了一般,而近,只剩下这么个寺庙孤零零的站在这里,地面上除了一些碎石块,便只有满地的淤泥,至于淤泥下边有什么,那就不为所知了。
经受了灾难的洗礼,这座寺庙已经残败不堪,大面积的围墙被冲垮,碎砖烂瓦遍地都是,站在外面,就可以看清院里的景象。
寺庙前那堵庄严的大门,早不知道哪里去了,院里除了几具尸体,感觉不到任何活着的气息,死一般的寂静。
“进去吧。”梁木招呼了一声,率先走进去,接着是他的两个随从,接着是周承运一伙,姬无忌和章法等人留在了最后。
等到他们都进去了,章法摆摆手:“我们也进去看看。”
姬无忌停了一停,挽起道袍,蹲在地上,目光落在地面那些杂乱无章的脚脚印上,掰着指头数了数,他们一行,只有十一个人,而地面上的脚印足像是有几十人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