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宽大的帽兜里，那人眸光阴冷到了极致，对面的一张脸渐渐变得柔顺而又淡漠，自己倒像是在做着一件极其无聊和多余的事。
没错，他报复了，白莎莎也痛苦了，乞求了，流泪了。但这又能怎么样？他完全没有一丝践踏别人尊严而来的痛快和酣畅淋漓，反而觉得有种施于侮辱而反被侮辱的感觉，伴随着这种侮辱感，只感到巨大的讽刺和空虚扑面而来。
那人把手中残缺不全的老鼠摔在地上，用脚恶狠狠地跺着，跺、跺、跺——直到脚下是黑黢黢的模糊一团。可似乎这样也无法洗清自己的空虚和耻辱，于是挥拳“砰砰砰”地砸向箱壁。
直到黑色的手套破了，手背上渗出一层血。那人像是失去了理智，不断用双手重重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藏在面罩下的嘴里发出了类似动物磨牙的声音。他大吼了一声，冲了出去。
“嘭”地一声，盖子在身后合上了。
盖子合上后，白莎莎所有的感官瞬间复活。那一刻，酸的、臭的、咸的、腥的……一起涌上心头。她低下头哇哇地吐起来，直到嘴里泛苦，什么也吐不出来，但还在拼命地吐……
可无论白莎莎吐多长时间，嘴里那种酸腐的恶臭却永远去不掉。
这些味道，甚至让白莎莎忘记了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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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铁盖缝隙里透出的光变暗时，那人又回来了。
白莎莎听到声响，身子不由向角落挪了挪，低着头，咬着牙，竭力控制住全身的颤抖。
那人走到白莎莎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我这次不会让你吃老鼠了，我是来给你喝水的。”
语调是柔和的，举止都带着几丝温柔，眼睛里带着笑，好像那些个残酷、疯狂、暴虐的心魔都从眼前这个人心里消失不见了。
可是白莎莎更加害怕，特别是那笑声，像是一条毒蛇，从耳朵里窜到心尖。所到之处，嘶嘶作响，像冰冷的身体正缠着自己的筋骨。肌肉僵硬了，血液不能流动了，窒息感在蔓延、扩大。
那人提着一大瓶矿泉水在白莎莎眼前晃了晃。
白莎莎还是不敢看，只是一心想要离那人远一点。
那人扭开瓶盖，抬起瓶子浇在白莎莎脸上，冰冷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水，水？”白莎莎眼神迷茫，声音都有些打颤，眼睛突然变得明亮了，不住说道：“水好，水好！”
“对，是水，我怎么会骗你呢？虽然你们几个婊子骗了我，可是我是不会骗你们的。我绝对不会把老鼠肉说成是熊掌鱼翅，不会把矿泉水说成是琼浆玉露，更不会把烂尾楼说成是多瑙河畔的阿施坦古堡。”那人拿着水瓶的手停在半空，偏着头问白莎莎，“你说是不是？”
白莎莎盯着眼前的水，慌不迭地点头。
“对，这才对，你是自己喝，还是要我喂？”那人问。
白莎莎被这样商量的语气弄得很讶异，心里疑惑，也不敢贸然选择，害怕这是一个温柔的恶毒陷阱。
“你以为我会喂你这婊子养的？你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害人精，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猎物。”那人眼光冷峻，话语中隐隐含着怒气。
“我自己，自己喝。”白莎莎连忙接话，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人说。
“很好！”语气却是冷的。
白莎莎双手被解开，接过递给她的水瓶。喝一口水，漱了漱，然后吐出来。
“啪”一声， 白莎莎被打得一踉跄，手一颤，水瓶滑落在地。
“不知好歹，这水是给你喝的，不是给你漱的。”那人捡起水瓶，揪住白莎莎的头发，迫使她仰着头，咕噜咕噜把水往她的嘴里灌。
白莎莎被呛，惨白的一张脸憋得通红。
那人笑着扔掉空瓶子，也不管蹲在地上的白莎莎正咳得厉害。提起来，重新把她的双手给绑上。
“你以为我给你喝水是我好心？我只不过是想再多折磨你几天。我早就说过，我不会让你这么便宜死的。喝水，是要留着你的小命，我们要玩的花样多着了。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那人踮着脚在原地转圈，像是在思考，然后停住，用一根手指着白莎莎，“对了，‘你知道老鼠要活多久吗？那要看猫的意思了。’你就在这安安心心地做一只老……”
“啊——”话音未落，一声惨叫，打断了后面的话。
白莎莎死死地咬着那人的手指头，嘴上却越来越用力，无论那人怎么打她，怎么往外挣，她都低着头，咬着那根手指不放松。此时，她的心里充满了恨，恨意带来一股狠意，嘴上的力道又重了些，血腥味慢慢在唇齿间散开。
那人疼地嗷嗷怪叫，想也不想，举起手冲白莎莎后后脑勺拍去。瞬间，钳制松开，手指抽了出来。
“好的很，看来你是越玩越起劲了，你知不知道我明天给你准备了什么东西？”那人举着那根鲜血淋淋的手指头，红着眼睛，阴森森笑道：“老鼠！”
白莎莎别过头，让头发遮住自己的脸，闭着眼努力压抑心里一阵阵上涌的恶心感，
“哈哈哈，你是不是想，怎么又是老鼠？放心，我不会那么没创意又让你吃老鼠肉的。你猜猜我这次会怎么玩？”那人用手夹起白莎莎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昨天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面有一只没了双腿和内脏的老鼠，它还能说人话，它说它要报仇——它说你吃了它，它也要吃你的肉。”
白莎莎一直垂着的眼帘抖动了一下，她的身体筛糠般地抖动起来：“不要！”
“想求我？可是要吃你肉的是老鼠，又不是我。不过我一直奇怪，这些胆小的东西会不会吃活人呢？要是把它们饿上几天，你也饿上几天，会有什么后果？哈哈哈，想着就让人兴奋啊。”
那人放开白莎莎，重新封住她的嘴巴，拍了拍她的脸说：“等着吧，好戏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