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琛十有八、九不能出来兴风作浪了,留着这个小混混也没什么用了,纯粹浪费粮食。
“听嫂子的。”
阿豹用力拍了几下小混混的脑袋,警告了几句,拎着混混出了客厅。
胸口莫名有些疼,我用力揉了几下,文嫂见我面色不好,关切说道:“我去叫陆医生。”
“不用,我只是昨晚没休息好,我去躺一会。”
房间中,我跟魔怔了样,回到江城后,经历的人和事像过电影样从我脑海中一遍遍掠过,后来,脑中每个人说过得每句话在我耳边不断扩大,犹如魔音样,折磨着我的每根神经。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整个脑袋胀胀的,好似随时都能炸掉,我扯过被子盖在脑袋上,在床上翻了几个滚,魔音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依旧如影随形。
我烦躁捂住耳朵,扯着嗓子叫喊几声。
文嫂叩了几下门,“少夫人,出什么事了?”
“没事,文嫂,你不用管我。”
胸口闷得慌,浑身没一处不舒服的地方,我摸出手机打给许晨。
“小别胜新婚,这个时候你还能想起我,不容易。”
我自动屏幕许晨的打趣。
“许晨,那天在化工厂,嘉煜没有丢下我。”对方人多势众,嘉煜连我都打不过,肯定会被打的鼻青脸肿,“我好后悔,没看他的遗容。”
许晨怕我做噩梦,在入殓师打开冰棺盖帮嘉煜恢复生前容貌时,他不顾我的反抗,将我拖了出去。
“我说你这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你就不能忘了过去,往前看吗?都多久的事情了,还耿耿于怀的。”许晨语气不耐,“你就是为了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打给我的?”
“我就是心里乱得慌,想跟你聊几句。”
“你心里乱,应该去找傅景行才对,找我做什么?我可不想当树洞。”许晨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缓和了许多,“说吧,怎么好端端的又想起这事了。”
我把陆婉琛来半山别墅的事情跟许晨讲了遍。
“依我看,陆婉琛就是抓准你的好奇心,才会拿这事为筹码让你帮她。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知道真相又能怎样,不过是增加一些愧疚感而已。再说,孙妍和傅明淮是你能招惹起的吗?不是我吓唬你,若没有傅景行撑着,你的下场估计比陆婉琛还不如。”
“知道啦,我不会惹事。”
我巴不得陆婉琛早死些,怎么可能会去帮她。
“知道就好,没事的话,我挂了。”
“等一下!”我盘腿坐在床上,手指轻戳着床单,“许晨,你相信世界上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吗?”
“当然见过,你是不是傻了,不知道世界上还有……”
“不是双胞胎,他们姓氏不同,出生地不同,却有着相同的容貌和性格。”
“直说,是谁?”
“傅家三少傅云舟,他和温乔……”
泪再次漫出眼眶,我泣不成声。
我跟许晨早就有了默契,我的话刚说一半,他就秒懂了我的意思。
“就……就是那个在车祸中失了双、腿,隐居国外的傅家三少?他……他怎么可能和温乔长得一样,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也宁愿自己看错了。”
可傅云舟给我的感觉太熟悉,熟悉到我差点把他错认成温乔,若不是傅景行及时出现,我估计会不管不顾的扑进他的怀中。
“不可能,两个陌生人怎么会长得一样,不会是傅云舟觉得自己太丑,以温乔为模板整的吧。对,一定是这样,你等等,敢整成温乔,看我不把他从小到大的照片都给扒出来。”
许晨边说敲击键盘,啪、啪、啪的声音自成一曲,我没打扰他,安静的等着结果。
约摸着半个小时后,许晨敲击键盘的声音骤然停下,他惊讶的咦了声。
“怎么了?”
“我找到傅云舟的初中毕业照了。”
闻言,我的心跳加快,“像吗?”
“像,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世界也太神奇了吧,早知温乔跟傅云舟长的那么像,我们当年就该干票大的,绑了傅云舟让温乔顶替他的身份,我们跟着温乔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我吸了下鼻子,怪不得,傅景行的眉眼之间会跟温乔有五六分相像,我好怕以后遇到傅云舟后会再次失态。
“你说温乔会不会是傅少卿失散在外的儿子?也不是没这种可能的。”许晨侦探附体,“若是有样本就好了。”
“别瞎猜了,小心林叔叔和阿姨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
“温乔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们只在照片上见过林叔叔和阿姨,叔叔阿姨的去世时温乔那么小,他兴许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抱养的。嗯,有这种可能,不行,我得回趟江城。”
“就算是你真的查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你说得对,人都已经不在了,再查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是傅家祖坟再奢华,以温乔的性子也会不屑,我就不去浪费那个精力了。”许晨略显惆怅的语气突然变的幸灾乐祸起来,“看样子你应该见到傅云舟了,好想看一下你当时的模样,一定很精彩吧。”
“是啊,很精彩,可惜你没看到。”
知道许晨接下来肯定没什么好话,我咬牙切齿说完,挂断电话。
跟许晨说完后,我的心情轻松许多,怨恨傅景行不与我坦诚相待,最近几天我不想见他,我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画了个淡妆拎着包出门。
“少夫人要出门的话,可以让阿豹送你。”
转正后,待遇明显变好了,一想到阿豹钳制我时丝毫不留情地的样子,火就不打一处来,我对文嫂摆摆手,“他只认他的七哥,我就不劳他大驾了。”
“少夫人,阿豹他是个粗人,一根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若是心里过不去,我今晚不做他的饭,饿他两顿。”
“别,他若是带着他手底下那帮兄弟揭竿而起,十个我都不够他收拾的。”
“少夫人说笑了,应该是你借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动你。”
文嫂笑容可掬,我对她粲然一笑,“文嫂,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对阿豹没偏见,就是心理有些不舒坦,过两天就没事了。车子来了,我先走了。”
“那晚饭……”
“不用做我的那份了。”
因为我今晚没打算回来!
我先去了趟墓园,天色已晚,司机嫌墓地晦气,不愿多等,我把路上买来的桔梗放在嘉煜的墓碑前,与他说了两句话匆匆离开。
来江城几个月我认识的人寥寥无几,许晨回乡下了,我没处可去,让司机停在一家清吧前。
我点了两杯酒找了个角落坐下,趴在桌子上安静的品着酒。
“这里有人坐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握着酒杯的手猛然一紧,骨节开始泛白,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抬头。
对面,傅云舟一身休闲装扮坐在轮椅上,他的腿上盖着灰色的薄毯,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自带笑意,他手中端着一杯鸡尾酒,儒雅温和的模样与酒吧格格不入。
我垂下眼睑,手指抠了几下杯子,语气淡淡,“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讶异自己与他第二次见面,竟然能那么快调整好情绪,大概是因为,他们就算长得再像,他也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
“你对残疾人有偏见?”
“这个帽子扣的有点大,我只是为三哥的身体着想。”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接触,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背上包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麻烦三哥了。”
“既然你叫我一声三哥,我们就是一家人,说麻烦,太客气。”
傅云舟的话成功阻止了我的脚步,我回身双手抱胸认真的将他打量一遍,“说吧,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国,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还是单纯看戏?”
从他今晚主动接近我看来,应该是前者,突然,我面色猛然一变,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你查我?”
“不愧是他的人,聪明又谨慎。”傅云舟理了理腿上的薄毯,笑的春风和煦,“如你所见我身残有疾,这辈子只求安康,至于富贵,父亲给多少,我就拿多少,其他的不敢奢望。”
一般越说的无欲无求的人野心越大,我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动不动就同情心泛滥,我抓紧单肩包带子再次转身,我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和轮椅倒地的声音,我急忙回头。
此时,傅云舟被人撞倒在地,左侧肩膀和头发被酒洒湿,他尝试着起身却没有成功,只好靠着桌子腿微微喘息着,轮椅侧倒在他的身旁,轮子一圈圈的转着,纤尘不染的钢圈在不断闪烁的灯光下闪着幽幽冷光。
撞倒他的人是个一米六左右的年轻男子,他人小小的一只,脾气倒是挺大,撞了人不但不道歉,还骂骂咧咧的踢了下一身狼狈的傅云舟。
“真特么的晦气,我说,你一个瘸子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跑酒吧来作死啊。”
傅云舟作为傅家三少被欺负成这样,他就算是脾气再好,也该怒了,他冷着脸,森然的眼神盯着那人的右脚。
傅云舟气质卓然,即使此刻狼狈不堪,他身上的那股无形气场,也令人望而生畏,年轻男子被他看的心慌,为了给自己壮胆再次提腿去踹傅云舟。
这次年轻男子用了全力,这一脚下去,傅云舟胸、前的肋骨就算不断也得骨裂。
这不要脸的家伙欺人太甚了,我本不想多管闲事,可看着那张跟温乔一模一样的脸,我心生不忍,疾走两步,抬脚踹向年轻男子的垮间。